第356章 非殺不可

張柬之驚懼不已，猶豫了下，無奈叩首道：“臣有罪。”

武則天質問道：“張柬之啊張柬之，這麼多年來，朕可謂待你不薄，狄愛卿隱退之時，向朕舉薦你，說你有宰相之才，可輔佐朕振興朝綱，朕深信不疑，便任你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一品宰相，委以重任，信任有加，你卻是怎麼回報朕的？就用這來回報朕？要推翻朕的大周江山？”

張柬之猶豫了下，苦澀道：“事情到此地步，微臣無話可說，但有些話想對皇上明言。”

武則天道：“哦？說來聽聽。”

張柬之道：“皇上您是人中豪傑，女中諸葛，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實乃世所罕有，老臣也是佩服得緊……不過，自古以來，便無女子爲帝，縱觀當今天下大勢，滔滔民心，實在是思唐久矣，微臣也只是順勢而爲。”

武則天冷笑道：“思唐久矣？朕現在把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他們有什麼不滿意的，爲何要思念舊唐？”

張柬之笑道：“皇上，您文治武功，在您的威壓下，百姓固然不敢妄議，但您知道天下百姓是怎麼議論您的嗎？”

武則天疑惑道：“議論？他們又是如何議論朕？”

張柬之道：“殘忍、越俎代庖、牝雞司晨、貪權戀棧，……皇上，您是時候物歸原主，安享晚年了。”

武則天又驚又怒，厲聲道：“大膽，你竟敢命令朕？”

張柬之笑道：“老臣只是有話直說，皇上如果不喜歡聽，那老臣也是沒有辦法。”

武則天怒道：“事到如今，還口出狂言，你難道就不怕朕殺了你，誅你九族？”

張柬之微微一笑道：“老臣一生光明磊落，問心無愧，早將生死置之度外，要殺要剮，悉聽皇上尊便。”

武則天怒道：“你……”

張柬之勸道：“皇上，趁事情還未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現在挽回，還來得及啊。”

武則天怒極罵道：“住口，朕要怎麼做，用不着你來教，來人啊。”

兩個御林軍忙上前道：“在。”

武則天略一猶豫，命令道：“送宰相大人回府，讓他在家裏好好反省，沒朕的命令，不許踏出府門半步。”說着轉過身去。

兩個御林軍忙躬身道：“遵旨。”

張柬之蹣跚站起來，無奈道：“皇上，微臣告退。”一陣嘆息，隨那兩個御林軍往外面走去。

武則天不禁一陣憤怒，把手握得緊緊的。

兩個御林軍押着張柬之走到門口，卻迎面遇上趕來的李旦，李旦驚訝道：“張大人？”一陣疑惑，略一猶豫忙快步往裏面走去。

中午，京城洛陽皇宮御花園。

武則天站在池塘邊，看着水裏的金魚，陷入沉思。

這時，李旦走了過來，躬身道：“兒臣旦拜見母皇。”

武則天驚訝道：“旦兒，你怎麼來了？”

李旦忙躬身道：“兒臣向母皇請安。”

武則天歡喜道：“好，好，來，坐，陪朕聊聊天。”說着拉着李旦坐到石桌旁。

李旦忙道：“謝母皇。”

武則天看了下李旦，疑惑道：“以前都是朕召見你，纔不得已纔來見朕，今個這是怎麼了，主動來看朕？”

李旦一驚，忙道：“以前是兒臣疏忽，未盡孝道，請母皇恕罪。”

武則天柔聲道：“朕不是責備你，朕知道你生來就怕見我這個母親，沒事都不願意見朕，說吧，這次來所爲何事？”

李旦一陣猶豫，武則天不耐煩道：“說，要像個男人，別猶猶豫豫的。”

李旦一驚，忙道：“是母皇……母皇，兒臣這次前來，是想向皇上求個情。”

武則天驚訝道：“求情？今個這是怎麼了？都跑到朕這裏求情來了。”

李旦驚訝道：“剛纔張大人他？”

武則天點頭道：“他也是來向朕求情的，求朕饒過他的得意門生高天寶，不過朕沒答應，讓他回去閉門思過了。”

李旦一驚，武則天疑惑道：“你該不會也來爲他求情的吧？”

李旦猶豫了下忙站起來躬身道：“求母皇成全。”

武則天一愣，氣極笑道：“這個高天寶還真是神通廣大，不僅宰相大人爲他求情，連你這個大門不出半步的堂堂相王，也來爲他求情，下個又會是誰呢？難道朕的文武百官都要跑來替他求情？”

李旦驚得說不出話來，武則天看了下，一陣嘆息道：“說說，你和他什麼關係，爲何要替他向朕求情？”

李旦略一猶豫，忙道：“回母皇，高天寶他……其實對兒臣夫婦有救命之恩。”

武則天驚訝道：“救命之恩？”

李旦忙道：“當初兒臣從外地返回京城途中，途徑盤龍鎮，遭遇匪徒襲擊，正是高天寶他們危急時刻救了兒臣一命，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兒臣不敢不報。”

武則天疑惑道：“你說的是真的？”

李旦忙道：“兒臣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點欺瞞，懇請母皇看在他救過兒臣一命的份上，饒他一命，將他逐出京城便是。”

武則天驚訝道：“逐出京城？”

李旦忙跪下道：“請母皇恩准。”

武則天猶豫了下，扶起道：“哎，你快點起來，不要這樣。”

李旦懇求道：“請母皇恩准。”

武則天急道：“你先起來。”

李旦忙站起來道：“母皇……”

武則天道：“既然他救過你，有恩與你，那就是你的恩人，也是朕的恩人，朕怎麼會恩將仇報，殺了他呢。”

李旦大喜，歡喜道：“母皇答應了？”

武則天略一猶豫，點頭道：“嗯，朕答應了……”

李旦大喜，忙道：“謝母皇。”說着就要跪下。

武則天止住，責備道，“不要說幾句就跪，這成何體統。”

李旦一陣歡喜，感激道：“謝母皇……”

這時，卻見一邊一個聲音道：“臣武三思給皇上請安。”

二人一驚，轉身看去，卻見武三思躬身站在一旁，武則天驚訝道：“三思，你怎麼也來了？”

武三思笑道：“微臣給皇上請安來了。”

武則天疑惑道：“這真是奇怪了，你們這都是約好了？都成堆地來給朕請安？三思啊，你該不是也給高天寶求情來的吧？”

武三思道：“想必相王是來求皇上不要殺高天寶的了？”

李旦一陣尷尬，忙拱手道：“正是。”

武則天點頭道：“高天寶他救過旦兒一命，對旦兒有恩，便是對朕有恩，朕已經答應不殺他了，將他逐出京城。”

武三思急道：“皇上，此事萬萬不可。”

武則天、李旦一驚，武則天疑惑道：“這是爲何？”

武三思道：“臣認爲，這個高天寶不僅要殺，而且一定要殺，非殺不可。”

李旦大驚，武則天疑惑道：“哦？那你有什麼理由，一定要朕殺他呢？”

武三思躬身道：“皇上，臣說要殺高天寶，並非空穴來風，之所以要殺他，理由有三。”

武則天驚訝道：“哦？”

武三思點頭道：“正是。”

武則天點頭道：“嗯，那你說說，到底是哪三個理由？”

武三思道：“皇上，這第一個理由，便是高天寶救相王之恩，和他行刺皇上之罪，二者不可相提並論，一筆勾銷。行刺皇上，那是大逆不道之罪，決不可輕饒，皇上您下旨不追查十里香，誅其九族，已是極大的開恩了，已算報答了他相救相王之恩，所以，皇上要殺他，並不算恩將仇報。”

武則天點頭道：“那……其二呢？”

武三思道：“這其二，昨日高天寶他行刺皇上，各國使者、滿朝文武百官，京城百姓，都有目共睹，天下皆知，如果皇上不殺高天寶，那各國使者、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又會如何看皇上，看我大周，我大周威信何存？到時，先不說天下之人議論紛紛，就連四夷也會小覷我大周，犯我邊疆，此事決不能有啊皇上。”

李旦急道：“你這也未免，也太危言聳聽了吧。”

武則天止住道：“哎，讓三思繼續說。”

武三思繼續道：“其三，高天寶他以一副良善的面目出現，通過各種手段，騙得皇上、相王的信任，卻藉機刺殺皇上，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其心可誅，如此心懷叵測，存心不良，此人斷不可留，此風不可長啊皇上。”

李旦一陣驚懼，忙道：“母皇，梁王所言誇張其詞，請母皇不要輕信。”

武三思勸道：“相王，我知道您感激高天寶的救命之恩，但是，一事歸一事，您切不可感情用事，萬事要以皇上、大周江山爲重。”

李旦大驚，急道：“母皇。”

武則天止住道：“哎……”

李旦急道：“母皇……”

武則天略一思索，嘆息道：“旦兒，非是三思有意誇張，實在是大周江山和高天寶想比，孰輕孰重，你要有個掂量……高天寶這人，看來朕是非殺不可的了。”

李旦一陣絕望，急道：“母皇……”

武三思不禁暗自得意，心道：“你想救他？門都沒有，就算他逃到天上，我也有辦法把他拉回十八層地獄……”

下午，京城洛陽十里香。

王妃、秀姐、愛雪、青女、小魚、力士等衆人坐在一起等相王回來。

這時，卻見美人、武忠帶着小枝急急進來，衆人一驚，忙迎上去，秀姐忙道：“你們怎麼來了？”

美人急道：“秀姐。”

秀姐疑惑道：“怎麼了？這麼着急，王爺他？”

美人急道：“不是父王，是天寶。”

愛雪急道：“天寶？他怎麼了？”

武忠看了下外面，急道：“我有個朋友在天牢裏當差，他偷偷告訴我說天寶他……”

愛雪急道：“天寶他怎麼了？”

武忠道：“自從轉到天牢後，他們便不斷拷打天寶，逼天寶招供，天寶不招，他們便……”

愛雪急道：“便怎樣？”

武忠道：“把天寶打得奄奄一息，最後強按手指，簽字畫押……”

衆人大驚，愛雪震驚道：“簽字畫押……”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衆人一驚，急道：“愛雪……”七手八腳地扶着愛雪坐回桌旁……

青女心中惱怒異常，轉身便往外走去，秀姐見狀，忙拉住道：“你去哪……”

青女急道：“別攔我，我要去救他出來，看誰敢攔我。”

秀姐急道：“天牢防守嚴密，現在你去根本救不了他。”

青女急道：“天寶在裏面受苦，我說什麼也要去救他。”

秀姐央求道：“青女，現在一團遭，你就冷靜下，等我們商量好了，再行動好嗎？”

青女看着昏迷的愛雪，一陣無奈，忍住怒意，坐到一邊。

秀姐鬆了口氣，忙走過去，卻見愛雪迷糊地醒過來，拉住美人道：“美人，我知道你很聰明，你快想想辦法救天寶，我求你了，美人。”

美人一陣黯然，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王妃忙安慰道：“乾女兒，你別擔心，你乾爹去求皇上了，一定會把天寶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