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容樂觀

趙歸鴻想過北境之中的現狀，但是沒想到已經到了這樣一種劍拔弩張，不可收拾的場面，而且他更沒想到的是，四大家族真的擁有如此強的全力。

兩人陷入沉默之中，汪明在笑着，猖狂地笑着，他在笑着等死。

趙歸鴻則是滿臉寒霜，心中在計較着要不要真的幹掉這個名義上的情敵。

就這樣，兩人在空中各自想着心事，等到初陽升起的時候，將近百人的范家戰卡師戰團已經被屠戮一空。

趙歸鴻也佩服對方的骨氣，居然沒有一人逃走，也沒有一人說過一句求饒的話，就這麼在自家少主的注視下，戰死在這茫茫雪原之中。

汪明眼看着最後一名汪家戰卡師身死，忽然從幻影魔虎的後背上站了起來，對着死去的屍體，大聲喊道：

“汪家的兄弟們，我來了！”

說着，身體像地面傾倒而去，身上沒有半點靈力涌動，也沒有防禦措施。

就算是五階戰卡師，沒有任何防禦，就這麼從百米的高空墜下，也很難保住自己的小命。

汪明閉上了眼睛，從頭到尾臉上都沒有後悔的神色表露出來。

就像他在商業之中的自信一般，他對自己的死亡也充滿了自信和決然。

“汪家既然選擇做了，就沒有後悔的事情！”

就在汪明即將用頭親吻大地的時候，趙歸鴻的身影出現在地面之上，一雙手將他完全接住了。

“你贏了，你走吧。”

汪明臉上露出了勝利者的笑容，他之前之所以將話說得如此明瞭狠辣，就是在賭趙歸鴻的心理，看看這位大名鼎鼎的趙家少主，到底是一名心狠手辣的梟雄，還是一名心慈手軟的懦夫。

而答案顯而易見，在他心中是後者。

如果是他站在趙歸鴻的這個位置上，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趕盡殺絕，其他人的生死和我汪明有何關係？

趙歸鴻也清楚，這次心裏上的博弈他輸了，他害怕真的把汪家以及四大家族逼急了，真的能幹出來讓他後悔一輩子的事情。

不如留這位汪家少主一條性命，這樣一來汪家也不會做的還過於過火。

“趙歸鴻，世人都高看了你，在這個世界之中，心慈手軟可不是一位梟雄該有的氣度。”

趙歸鴻看了他一眼說道：

“我不是心慈手軟，而是還想領略領略你們汪家以及其他三大家族的手段，留你一條名，讓你回去報個信，我趙歸鴻就在這雪原之上，想要殺我，想要破壞商路，隨時過來，我趙歸鴻照單全收！”

汪明走了，一個人走了，帶着自家戰卡師全軍覆沒的消息和恥辱走了。

在這場心理博弈之中，他趙歸鴻是輸了，但是汪明他又何嘗贏了呢？

獨自一人苟活下來，承載上上百人的冤魂，回到北境之中他該以何種面貌去面對自己的失敗？

從小混跡商場之中，失敗對於他而言是不容允許存在的，失敗一次就要做好全進覆沒的準備。

夜鳶等人回到趙歸鴻身邊，渾身上下都沾染着血氣。

那是汪家戰卡師臨死反撲帶來的傷口，給他們也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趙歸鴻看着滿地的屍體，沉聲說道：

“埋了吧，黯龍戰團戰死的戰卡師運回紅楓城厚葬。”

莫問點了點頭，身爲戰卡師，每個人心中都已經做好了隨時戰死的準備。

戰場不同於比鬥場，這裏的生命真的很不值錢。不管你生前有何種身份地位，取得過何種傲人的戰績，在這裏死了一切全空，化作一具屍體，運氣好的還能留下一具全屍。

冰猿一族傷亡也有，但是並不慘重，大多都是身上受了重傷，以它們身體的強度和恢復速度，要不了多久就會活蹦亂跳。

趙歸鴻看着那位首領，低聲說道：

“對不起，是我們把麻煩牽扯進來了。”

冰猿則是搖搖頭，說道：

“這話說得俺不願意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趙歸鴻嘆了一口氣，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隻是十隻肥羊換來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這樣的代價他接受不了。

“老祖宗說了，他不在，你的話就是他的話，讓我們一切都聽你的指揮。”

說完，吩咐族人揹着戰死的屍體朝着雪山之上跑去。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趙歸鴻臉上的時候，他看着這絕美的雪原，看着被鮮血染紅的積雪，心中不由有些黯然起來。

“這一切，到底都是爲了什麼？”

雪山之上，冰猿們悲愴的吼聲傳出很遠很遠，這是在緬懷戰死的族人，用一種古老且神聖的方式進行雪葬。

當黯龍戰團的戰卡師們打掃完戰場之後，趙歸鴻對着莫問說道：

“派人去北境那邊打聽一下現在的情況，我不允許再有人戰死。”

莫問點了點頭，說道：

“那就我去吧，見到於小姐的話，她也是認識我的。”

趙歸鴻點了點頭，拍着他的肩膀說道：

“一切小心，有什麼情況直接退出北境就好，我會安排祕字營的人在雪原接應你。”

莫問沒有停留，一個人奔赴北方。

其實這件事情，趙歸鴻自己去做是最合適不過的，但是這邊小冰龍和幽靈軍團還需要他的召喚，分不開身。

現在已經這樣，那麼儘快將路修通，才能儘可能快的解決北境現在所面臨的問題。

莫問走的時候，趙歸鴻讓他帶走了所有的靈導器，雖然這些糧食不夠北境解決現在所面臨的難題，但是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黯龍戰團的人就駐紮在冰橋之上，每隔上一千米的距離就會派人進行巡視，而如林商行的人則是帶着這裏的情報返回了紅楓城，將糧食和馬車全都留在了冰橋之上。

過不了多久，下一批如林商行的車隊就會再次趕來，只要冰橋修通，一批批糧食將會第一時間進入北境之中。

汪明回到北境帝都之中後，汪琪翎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對勁，看着失魂落魄，滿身狼狽的兒子，沉聲問道：

“其他人呢？”

“都死了，只有我一個人活着回來了。”

“死了？”

汪琪翎有些不可置信，汪家耗費這麼多年，花了這麼多心血培養出來的戰卡師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死了？

“不可能，就算他趙歸鴻再能打，他手下的人再能殺，只不過十幾人怎麼能幹掉我汪家一個戰團的上百號人？”

汪明苦笑着搖搖頭，說道：

“因爲黯龍戰團已經駐紮，還有冰猿一族已經和他達成了某種協定，現在正在爲他賣命。”

汪琪翎身上的汗毛頓時倒豎了起來，他已經能夠在腦海中腦補那一場慘烈的戰鬥了。

“所以你們還沒有發現黯龍戰團的存在，就已經被冰猿發現了？”

汪明點了點頭，事實就是如此，如果發現黯龍戰團的駐紮，他肯定會帶着人離開雪原，回到北境重新謀劃。

“那他爲什麼會放你回來？”

汪明有些沮喪地說道：

“可能害怕因爲殺了我而遷怒於家，也可能是感覺我根本就構不成威脅，還可能……我在他眼裏，根本什麼都不是吧。”

汪琪翎看着此時的兒子，那種落寞已經瀰漫了全身，正在向外不斷散發着，還在感染着身邊的人。

“去好好休息吧，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們這羣老頭子來做吧。”

汪明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頓時埋頭痛苦。

當初面對趙歸鴻那般的決然已經不復存在，表現出來的不畏生死也蕩然無存。

每個人都是怕死的，這個是不爭的事實。

汪琪翎這次真的感受到了趙家的難纏，能夠不聲不響地派遣黯龍戰團過來，能夠提前意識到局勢的走向，或許是趙歸鴻也或許是背後的趙君彥，無論是誰，都將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接下來的日子，汪家終於施展了全部的手段，完全切斷了整個北境的糧食供給，同時其他三大家族也紛紛出手，切斷了各種物資。

北境本就不適合糧食作物的生長，有條件的大家族會讓戰卡師運用靈力創造出一片適合作物生長的良田，但是這種方法根本就入不敷出，自給自足都是一個問題。

所以在飢餓之中，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反抗，剛開始都在咒罵四大家族，但是後來，隨着四大家族的威逼利誘，不斷策反，將黑鍋全都甩在了皇室的不作爲上。

各種各樣地風言風語鋪天蓋地朝着皇宮襲來，每天都有數萬人圍在皇宮之外，大罵着於家的不是。

而這些人只要在這裏馬上一整天就能獲得一個月的口糧，而且還是倒班制，一批罵完，就會有下一批進駐，勢要將全國的百姓都拉攏一邊才肯罷休。

於銘誠一張臉陰沉如水，坐在王座之上，臉上全都是倦容。

他雖然已經想過會有這樣的問題，但是沒有意識到問題將會這麼快且嚴重。

於憐心風塵僕僕地從皇宮外趕了回來，她一張俏臉上滿是擔憂。

“糧食都發出去了？”

於憐心點了點頭，這幾天她已經將鳳煦從紅楓城帶回來的糧食全都發了出去，不是給百姓，而是城中那些忠良之臣。

這點糧食根本不夠整個帝都百姓分的，只能先保證朝中一些大臣喫飽。

“再沒有糧食的供應的話，很多站在我們這邊的人也會倒向四大家族。”

於憐心說着，心中滿是擔憂，有時候也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如果真的嫁給了汪明，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於銘誠看出了自己女兒的擔憂，笑了笑，說道：

“不用自責，就算不當這個傀儡皇帝，我也不會讓我的女兒承受一點委屈的。”

於憐心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來人，去請四位侯爺，我要跟他們好好談談。”

四位族長大搖大擺，一直到晌午睡晚午覺才姍姍來遲，不等於銘誠賜座，就已經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根本就沒把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於銘誠心中忍着怒氣，開口道：

“我於銘誠可以不做這個皇帝，但是請你們放過境內百姓。”

汪琪翎打着哈欠說道：

“別啊，你不做皇帝誰來做？難不成讓我們這四位老骨頭做？那誰都不服誰，這國家還怎麼辦？”

“那你們可曾服過我？”

於銘誠冷笑一聲，一把將頭上的皇冠摔在地上，站起身，沉聲說道：

“北境千萬年來，之所以勢弱，人口之所以從不增長，就是因爲北境的糧食問題已經到達了人口的極限，開通商路是多少代君主，良臣，百姓所共同期望的！”

“我於銘誠不敢說什麼功高志偉，只想在有生之年改變這種格局！”

“說着，他看着指着四大家族，大聲呵斥道：

“而你們呢？鉗制帝國發展，將百姓的生死大權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滿足自己的權利慾望，以百姓生死爲樂，你們可曾真的爲這個國家着想過，可曾爲百姓着想過？”

四大家族族長臉上都流出了戲謔的神色，心中根本就沒有一丁點的愧疚。

“你們根本就不配生活在北境，也根本就不配做人！”

汪琪翎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說道：

“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要是沒有私心的話，也不至於將事情嚴重到現在這個程度。”

說着，他站起身，將地上的王冠撿了起來，信步走上臺去，將王冠仔細地戴到於銘誠的頭上，說道：

“只要你同意把女兒嫁給我兒汪明，我保證明天全境百姓都會喫上飽飯。”

於銘誠冷眼看着汪琪翎，冷笑着說道：

“不可能！我女兒她有權利選擇這輩子跟誰度完餘生，也有權利抉擇她的愛情，她不是一件商品，更不是我委曲求全的籌碼！”

汪琪翎輕哼一聲，從新坐回到座位之上，懶洋洋地說道：

“說這麼多，你不和我們一樣，還是沒有把全境百姓視作自己的百姓？一個女兒而已，讓全境百姓忍飢挨餓，值得嗎？”

只要同意將於憐心嫁給汪明，那就意味着和趙家的決裂，到時候商路肯定會放棄修建，他四大家族就可以繼續在北境爲虎作倀。

“只要我還活着，我女兒就擁有自由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