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指骨

天水城裏有七縱八橫，真正的商業大道有這麼縱橫相通的十五條，每條大道還有分出去的幾條小巷。

鴻運樓便是位於第三橫道，而玉閣市則是位於第二橫道。

“我們先去羽屋那裏看看吧。”玉寒回頭，問一下一直跟在後面不說話的白葉。

她和青荷並列走在前面，白葉在後，而姜嚴則暗中跟隨保護玉寒。

“我剛到此地，你決定就行。”出於習慣，白葉一直邊走邊觀察此地，加之性格使然，所以路上不曾開口。

“嗯嗯，那我們先去瞧瞧。”玉寒留了個笑臉，帶着他們幾個去往羽屋。

羽屋位於第三橫道與第二橫道的交界處，是一個專門售賣衣服的地方，下至平民百姓素衣，上至修道者法寶級護衣，應有盡有。

天水城內禁止修道者飛行，只有個別身份高貴的人才被允許。玉寒一行人便是後者，但是她們選擇了走路。

一路上玉寒還時不時地介紹一些天水城的風土人情，還說了一些奇聞軼事，惹得青荷聽到入迷。

“這裏就是了。”玉寒指了指眼前的地方。

出現在他們面前是一棟大木屋，表面一看恢宏大氣，細看發現有一股清塵超脫之意。

這屋主要是禪木搭建而成，每一根禪木都價值不菲，而且它還有鎮人心神的作用，似遠離塵囂的安寧。

“我們進去看看吧。”

一行四人踏入羽屋，裏面人數衆多。在進門後的兩邊牆壁上，就掛着一些凡人所穿的素衣，只看材質，應是不俗，算是素衣中的上等品了。

很快就有人迎了上來，來人的是一箇中年男子，略胖，帶着一副圓框眼鏡。

“小姐，請問需要買一些什麼？您看用不用我幫您介紹。”中年胖子來到玉寒旁邊，恭敬問道，雙手不自覺地搓動起來。

他剛剛偷瞄了她們三個人一眼，一個穿着破破爛爛，一個常規裝扮，但玉寒身穿的冰紗長裙，憑他多年行商的毒辣眼光，一眼便知那絕不是凡物。

“我要給這位公子買。你看看他穿什麼比較好，然後給我拿最好的來。”玉寒把進店之後一直站在後面的白葉拉到身邊，讓胖子好好看看，測量尺寸大小。

“這位公子，你喜歡什麼顏色，對於材質有沒有什麼要求，比較習慣什麼類型的衣服。”

玉寒對白葉的態度顯然不是一般關係，使得胖子也對他重視起來。

“黑色的就行，不要過短的。”

“好嘞，您稍等一下，我馬上去看看。”

胖子記下白葉的尺寸和要求後，請他們到等候的地方歇息，並吩咐其它下人上水果和茶水。

白葉坐在椅子上閉着眼養神，因爲體內傷勢時不時還會產生一絲疼痛，所以要一直運氣恢復，對精神的消耗很大。

“你說，我這一路幫你花的錢，怎麼算啊？”玉寒坐在白葉對面，雙眼不動地看着他，忽然冒出來這一句。

“噗。”站在她身後的青荷忍不住地笑出了聲，看向白葉，她也很好奇他會怎麼回答。

“我以後有了錢就還你。”玉寒這一問確實也把他難住了。

他雖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但也是知恩圖報的人，現在自己身無分文，儲物空間的幾件寶物又不能送給她。

“可我還救了你的命呢。”溫柔如水的語氣在此刻他聽來，跟洶涌波濤差不多。

“你提個要求，我都儘量滿足，哪怕是要我的...”

還沒等白葉說完，玉寒便開口打斷了他。

“逗一下你而已，不必那麼認真，我若救你，便是我所願，不必你償還什麼，我也不希望有那麼一天。”

“不過感覺你剛剛的樣子，好像沒剛開始那麼冷漠了，多說說話，不要過於沉默。”

姜嚴在暗中看着玉寒逗着白葉，也默默的笑了一聲。

玉寒身處大家族，揹負着的壓力很大，很少看她向今天這般，有其它同齡女的該有的歡樂。

“幾位客人，衣服定製好了，請隨我到這邊來。”中年胖子來到這裏，帶着他們幾人來到後方的一間房間裏面。

這房間裏掛滿着各式各樣的衣服，都是修士的寶衣。

“公子您看，還滿意不。”胖子從木臺上拿起一件黑色長衣，白葉試穿了一下，尺寸剛好。

“公子喜歡黑色，我猜測公子可能修煉功法跟潛行或者跟蹤之類有關。”

“這件寶衣我用了暗魂絲編織而成，還泡製吸收無形草、潛羅花的精華，能擋住法寶以下的武器攻擊，而且還能抵禦齊天境的修道者的幾擊，具體要看對手強弱了。”

“最重要的是，它能把一個人的氣息掩飾到最弱，更好潛行。”

胖子生怕白葉不知道這件衣服的寶貴，滔滔不絕地說道。

“怎麼樣，滿意不，滿意我就買了。”玉寒轉頭看向白葉。

“好，就這件吧。”白葉點了點頭，這件衣服確實合他心意。

“那這件怎麼說，多少價錢。”青荷問道。

“三萬金幣。”

中年胖子豎起三根手指，看向玉寒。

三萬金幣不是小數目，要知尋常中等家族一年收入就一萬金幣。雖然這件衣服價值不菲，但至多值兩萬五千金幣。

他只是打算先擡高價格，等會有降價餘地。

“好，青荷給他金幣吧。”

沒想到玉寒直接答應了，中年胖子也有點懵，內心想着，這怕不是一位大家族的主吧，三萬金幣連價都不講。

“你合適就行，穿上吧，然後我們去玉閣市了。”玉寒從胖子手上拿過這件衣服，遞給白葉。

青荷把錢還給胖子，等白葉換上長衣後，出門去往玉閣市。

胖子到直到他們離開，都還沒緩過神來，他是見過大戶人家，但沒見過這麼大氣的。

在去玉閣市的路上，玉寒看白葉臉上似乎寫有心事，笑了笑，開口說道。

“你不必太在意這三萬金幣，就當我花這三萬金幣，買自己一份開心。”

白葉確實是對這三萬金幣的事耿耿於懷，因爲這對現在的他來說，是一筆大數目。

即使在之前，他完成一次刺殺最多也就一千金幣。

“果然人靠衣裝，穿上這件衣服之後，感覺整個人好看不少啊，笑一笑，也是一個美男子嘛。”

白葉確實有幾分姿色，在青年才俊中算是相貌不凡。但因爲他是一名殺手，所以也不大注重相貌這種問題。

換上這件黑色長衣之後，確實是便好看了不少，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上看，殺手的氣質若隱若現。

玉閣市今晚可算是門檻也快被踩爛了，兩年一度的交換在此舉行，到達之人可算極多。

在有些年前，這玉閣市的交換會還是黑市，只能暗中舉行。後來規模越大，加上有勢力支持，纔有了今天兩年一度的交換會。

“荷兒，你有什麼要買的嗎？”

玉寒等人很快就到了玉閣市，來到了交換會的場所。這裏有各式各樣的東西，每個修士都擺出自己的東西，與別人進行物對物交換。

“我想要看看有沒有朱顏鏈，聽說上一次交換會好像出現過。”青荷踮起腳尖，左看看右看看，尋找着她想要的東西。

“都這麼好看了還那麼注意啊，說不定到時我成爲老太婆了，你還是這個樣子呢。”

玉寒捏了捏青荷的手臂，皮膚皙白，水潤水潤地。但青荷忙於尋她的朱顏鏈，少見地沒有還手捏一下。

“你呢，你要買什麼？”

她又看向白葉。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問過白葉名字，白葉也沒主動告訴過，但是這樣她也覺得挺好的。

所做心歡，便是足矣。

“沒有什麼需要買的。”白葉應道。他的確沒有需要買的東西，只當順路跟他們來到這裏而已。而且他也不想再欠玉寒人情了。

“那我們先跟青荷去看看吧，有沒有朱顏鏈，這可是每個女孩都向往的寶物。”

青荷拉着玉寒的手，在交換會上轉了一圈又一圈。白葉則安靜地跟在後面，也看着兩旁這些修士們所擺出的東西。

“這個這個，小姐，朱顏鏈。”四人把整個交換會逛到三分之二後，終於在一處攤子上看到了朱顏鏈。

“修士，這個朱顏鏈要怎麼換啊。”青荷激動地問道。

“一顆齊天丹。”攤主只是個普通的神悟境後期，也是因機緣巧合纔得到這朱顏鏈的。

齊天丹顧名思義，在突破齊天境時加以輔助，能增加極大的成功率。

“小姐。”青荷嘟着嘴看向玉寒。她知道朱顏鏈固然可貴，但是價值上比起齊天丹，還是差上一些，怕玉寒拒絕。

“給吧，一顆齊天丹而已，朱顏鏈更加稀少。”

有了玉寒允許，青荷開心地從儲物空間裏拿出一個錦囊，從中取出一顆齊天丹交給攤主，跟他交換朱顏鏈。

“謝謝小姐。”

她欣喜地帶上朱顏鏈，滿臉燦爛的笑容。

玉寒從小跟她一起長大，也早就把她當成妹妹了，看她如此開心，自己內心也不由得高興。

“你真沒有什麼要買的嗎？”

玉寒再次問白葉，但答案還是跟剛剛一樣。於是玉寒決定把剩下的三分之一逛完，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買的東西。

就在經過一處攤子時，白葉身子一顫，一股濃烈的殺氣控制不住地發出，但很快被壓住。

暗中的姜嚴一驚，雖然只有一秒不到的時間，但憑他強大的修爲，還是感知到了一股滔天的殺氣從白葉身上散發出來。

這讓姜嚴不得不重新審視白葉。

這小子，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而另一邊，玉寒和青荷則沒有什麼感覺，兩人仍有說有笑地聊着。

白葉走到攤位前，強壓住內心的波瀾，開口道，“這節指骨怎麼賣？”

攤主眼珠一轉，憑他的眼力，已經看出眼前的少年對這節指骨很感興趣，便熱切道，“公子好眼力，這節指骨來頭可不少，是我費了好大勁才從一處聖仙大戰遺蹟中尋出來的。”

姜嚴忍不住皺眉，這節指骨依他來看，並無特異之處，頂多是看起來堅硬一點。這攤主還自誇從聖仙遺蹟中找出來，擺明是想獅子大開口。

他正要提醒時，玉寒和青荷已經發現了白葉的異常，走了過來。

“有想買的東西了？”玉寒出聲問道，循着白葉的目光，也看到了那節指骨，“這個？”

白葉點頭，深吸一口氣，“幫我買下來，日後我會加倍償還。”

玉寒察覺到白葉的語氣，似乎對這個很重視，也不拒絕，問道，“怎麼賣？”

攤主連忙開口，“只要換一枚清魂丹。”

清魂丹，有助於神魂修煉，極爲珍貴。換這節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指骨，似乎虧大了。

姜嚴想出聲提醒，但玉寒已經答應了，讓青荷從儲物空間裏拿出清魂丹，跟攤主交換了指骨，便作罷，嘆了口氣。

說起來，小姐自從救了這個人，對他一直很好，但這個少年……

“謝謝，我又欠你一次。”

白葉緊緊握住指骨，真誠地向玉寒道謝。

這節指骨，外人看來可能很尋常，但白葉一眼便認出，這是白呈的指骨！上面的滔天殺戮，仇恨，只有修習了他這門功法的人，才能看出。

玉寒幫了他，似乎心情很好，打趣道，“那我等你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