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珠一出手指認了一連串，冷聲道：“機會已經給你們了，是你們自己不要的。
喬侍衛，這幾個，就依大小姐的吩咐處置，若無大功，不得提拔，遇赦不赦，就讓他們老死在軍中吧。
至於這幾個女的，也送到軍中，去做些縫縫補補的夥計，其他人……”
話還沒說完，一羣人站了出來，“我錯了，我認罪，我方纔向鬱大小姐砸了臭雞蛋……”
深怕自己也和之前那些人一樣被尹明珠認出來，然後一輩子不得自由，那些人認罪的態度可積極了。
不消片刻，全讓喬爭着人帶了下去。
尹明珠跟着夥計進入秦惜瑤的雅間兒，兩人已經喫上了。
確切的說，是秦惜瑤在看着鬱青喫。
她的眼神從鬱青的紅髮上掃過，落在一身潔淨的白衣上，隨即又回到那扎眼的紅髮上。
突兀的道：“哎，你怎麼不穿紅裙子了？
這麼些年你是唯一一個穿紅裙子穿的比我漂亮的女人了，我還想着要跟你一較高下呢，你怎麼突然改穿白衣了？”
鬱青扒飯的手一頓，乾脆將碗筷推遠了，懶洋洋道：“誰規定我必須穿紅裙了？
再說了，我這一頭紅毛，再穿一身紅裙，你確定是漂亮而不是搞笑嗎？
這天底下還沒有什麼普天同慶到值得讓我僞裝紅燈籠的事情。”
她說着，眼神卻不由自主的停留在秦惜瑤的紅裙上，曾幾何時，這張揚熱情的顏色也是她情有獨鍾的存在。
可現在，衣服越鮮豔，只能襯的她越顯得病態蒼白。
不想秦惜瑤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擡頭看向推門而入的尹明珠，“都處理妥了？”
秦惜瑤頷首，不無惱怒的道：“一羣欺軟怕硬的東西，看到喬爭動真格兒的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就可着您欺負呢！”
“一羣隨風擺的牆頭草罷了，就算他們跪在地上對我百般敬重，遇到事兒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對我惡言相向，你跟他們計較什麼？”
鬱青不甚在意的勸了尹明珠兩句，“給你留了菜，先喫點兒墊墊肚子。”
尹明珠能以一己之力扛起偌大的三生樓，靠的可不全是宗正廷夫人的頭銜，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就融入骨血，見鬱青不欲繼續之前的話題，依言入座開始扒飯。
而後就聽鬱青對秦惜瑤道：“白宴回來也有些時日了，事情可還順利？”
尹明珠扒飯的手微頓，秦惜瑤不是白宴的人麼，聽鬱青這說辭，怎麼好像不太對勁？
不過她也沒問出聲，隨即就聽秦惜瑤無比自然的道：“有麒麟軍和檀淵門幫忙，老皇帝和謝家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朝廷大勢早就握在白宴手中了。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一直拖着不肯登基，對外面的說辭是時機不夠成熟，但這所謂的時機究竟是什麼，我也不太明白。”
“既然朝廷大勢已經得到控制，還不登基，他想幹什麼？”
秦惜瑤搖頭，“說不清楚，朝中大臣催着他納妃，他也一直推脫，連秀女的畫像都不看，大家都在猜他是不是還有什麼大動作。
但你也知道，白宴這個人從來就不是個好探究的，他想幹什麼，沒人知道。”
……
酒樓裏，三個女人恨不得把白宴的腦袋打開來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麼。
而作爲被三個女人探究的對象，白宴正在宮中大發雷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饒是自幼跟隨白宴，習慣了他的各種脾氣，喬爭仍然忍不住的感嘆，能讓自家殿下如此震怒，果然還是要牽扯到鬱大小姐啊！
心裏腹誹着，面上卻是誠惶誠恐道：“那些人看到鬱大小姐的紅髮紅眸，就說她是魔族，拿着臭雞蛋爛菜葉砸她。
不過鬱大小姐無甚大礙，卑職已經依鬱大小姐之命，將所有對她動手的人全部衝入鍬钁軍和恩養院，一個都沒放過。
想來，鬱大小姐應該是不會遷怒殿下的，還請殿下息怒！”
喬爭只當白宴是怕鬱青生氣後遷怒他，從而動搖白宴手中大權。
殊不知白宴在乎的根本不是這些，聞言更加難掩怒意道：“一羣恩將仇報的愚民！
立刻召翰林院大學士、不，筆墨伺候，本王親自來寫，務必將鬱青爲他們所做的事情昭告天下，再有人敢對她指指點點，治大不敬罪！”
白宴正在氣頭上，喬爭也不敢說什麼，忙準備好筆墨。
可白宴寫着寫着，忽然道：“不行，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只是這樣還不夠。
本殿要給她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讓所有人都對她尊如神祗……”
喬爭聽的愣住，吶吶道：“這樣的話，唯一適合的位置就只剩下中宮之位了吧？”
話說完，他忙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緊張道：“卑職失言了，殿下恕罪！”
鬱青再怎麼着也已經是嫁過人的了，不潔之身，如何配得上那高高在上的中宮之位。
何況，這段時間只要有大臣催着白宴選後納妃，白宴無不大動肝火，喬爭是真怕自己一張臭嘴引來白宴的龍顏大怒，卻不料，白宴非但沒有發火，反而坐那兒發起呆來。
一夜之間，寫着鬱青豐功偉績的《告天下書》貼滿了天武帝都每一處扎眼的地方。
從鬱青帶來具象靈力，到培養優秀的煉丹師和醫師造福於民，甚至連鬱青力戰魔族的事情都如數家珍的寫了上去。
最爲突出的一點就是，鬱青本有護身至寶，可以獨善其身，但爲了救天下百姓，才選擇了以身犯險，拼盡全力除盡天下魔族。
讓所有百姓恢復正常模樣，自己卻落下一頭紅髮，一雙紅眸再難恢復。
一封《告天下書》寫的像是鬱青的功德榜，給她寫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鬱青看的哭笑不得，“這都什麼呀，我怎麼不知道自己這麼慈悲心腸的？”
尹明珠跟着笑，“白宴說的也沒錯啊，反正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無論你的初衷是什麼，救了他們是無可更改的事實。”
秦惜瑤也在一旁點頭，“說的是，雖然你可能並不在乎這些虛名，但能美名遠揚總比臭名昭著好的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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