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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5章 護衛

跟女人說話要順着她的心意,千萬不要對着幹,趁一時口舌之快,惹來責怨,何苦呢,謝傅笑道:“當然,你肯定不缺男人,是你不要。”

“不,是這些男人配不上你。”

秋如意淡道:“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以後你穿過的衣服給我留着。”

謝傅一愣:“你不是說你不想淪陷嗎?我這不是害你嗎?”

秋如意反問:“你有辦法解決嗎?”

謝傅啞口無言,唯一解決的辦法可伱不想要啊。

秋如意淡道:“我也不白佔你便宜,以後我穿過的衣服留給你。”

謝傅一頭霧水:“我要你衣服幹什麼?”

秋如意譏笑:“李少癲,少裝了,你們男人什麼德行,我還不清楚。”

“什麼德行?”

“天水仙歌穿過的一雙羅襪拍出千兩的高價。”

謝傅驚訝:“真的嗎?”

秋如意淡淡道:“你也算青樓常客,男人喜歡什麼東西,你應該比我更清晰。”

謝傅想起澹臺文望將牡丹娘子的一條絲帕視若珍寶,臉上肌肉抽了抽,好笑:“我不好這些東西。”

秋如意高冷道:“禮尚往來,我禮數到了,你愛要不要。”

謝傅玩笑道:“要,怎麼不要,天水仙歌穿過的一雙羅襪都值一千兩,明月大家秋如意穿過的羅襪怎麼也值個三千兩,要是小衣小褲那可就是天價了。”

秋如意聲音冷冷;“李少癲,你欠扇是吧,你贈我之物,我再窮苦潦倒,也不會去換做銀兩。”

“如意,玩笑而已,莫要當真。”

秋如意停了下腳步,掃了身後慢上兩三層的高公公之後,纔開口說道:“少癲,我剛剛聽說了你很多事,謝傅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

“哦,聽誰說的。”

“我的恩師秋雲,他是陛下親封的國師。”

早些時候,謝傅已經從高公公口中獲悉這位秋國師的一些情況,不過也就一個名而已,其它一概不知:“如意,那你的師傅一定很厲害吧。”

“少癲,說句不自傲的,我十九歲就踏入一品,但是我的修爲比起我師傅相去甚遠,他深不可測,到目前爲止,連我這個徒弟都不知道他的深淺。”

謝傅哦的一聲:“那就是已經入道了。”

秋如意笑了笑:“或許吧,至少我還從來沒有遇見過值得他出手的人。”

謝傅笑道:“你既然秋國師的愛徒,應該知道你師傅的來歷,何門何派?”

“我只知道我師傅來自崑崙,其它一概不知。”

崑崙?又是崑崙,崑崙在西域境內,莫非這秋國師屬於西域武道勢力,又或許與初月端木慈同樣來自崑崙祕境。

應該不是,要不然初月和端木慈一定會跟他提起。

那秋國師屬於西域武道勢力的可能性要更高一點,嘴上問道:“陛下知道秋國師的來歷嗎?”

秋如意應道:“應該知道吧,不過或許也不甚詳盡,沒有過多去追究,但是有一點你要明白,我師傅既是國師,最大的職責就是護國,如果某個人某個羣體威脅到陛下和大觀國,我師傅絕不會做事旁觀。”

秋如意這話相當於向謝傅透露了秋國師的立場和位置。

謝傅問:“你還聽說過誰提起我?”

秋如意沉聲:“薩來儀和雲弱水。”

謝傅笑了一笑,果然是雲弱水,嘴上淡道:“哦,他們提起我什麼?”

“薩來儀還未做表態,但是雲弱水已經將你視作威脅。”

“我與雲弱水無冤無仇,因爲什麼?”

秋如意回頭一笑:“你行到今日這個高度,我不相信你還如少年般天真,有的時候仇恨可解,立場卻無法轉變。”

謝傅微笑:“如意,願聞其詳。”

秋如意直接指出關鍵:“你已經強大到威脅蓬萊仙門,雲弱水還說你身邊有一魔一妖,非除不可,我知道那只是他的藉口,越是滿口大義者越是趨炎附勢。”

“如意,看來你對這位入道大宗師評價不高。”

秋如意問:“你應該見過他了吧。”

“嗯,剛剛在樓下瞥見一眼,長的很美很仙。”

秋如意咯的一笑,謝傅好奇:“你笑什麼?”

“雲弱水是男人。”

謝傅喫驚:“什麼!長那副德行是個男人。”

“他是女相男身,所以有機會的時候,不必憐香惜玉。”

“說的我多憐香惜玉一樣。”

“以前是,現在是不是,我還不清楚。”

“如意,多謝你告訴我這些。”

“少癲,當立場無法改變的時候,就避免不了要發生戰爭,戰場上兩軍對壘,仁慈只會成爲自己的弱點,敵人也不會因爲你的仁慈憐憫而放棄戰鬥,決至勝負爲止。”

謝傅停下腳步來,看着秋如意的背影,人生最悲哀痛苦的莫過於親人朋友成爲自己的敵人。

秋如意見謝傅沒有應聲,回頭輕聲詢問:“少癲,怎麼了?”

謝傅笑了笑:“如意,如果有一天你我立場對立,你又該何處?”

秋如意嫣然一笑:“我就效法諸葛孔明與周公瑾,樂時與友樂,敵時決雌雄。能死在英雄朋友之手,皆快意欣然,少癲,你說呢?”

謝傅道:“那時天下大亂,生靈塗炭,人命如草芥,英雄輕生命重志氣。”

秋如意輕道:“現在也是一樣,能成爲英雄者皆重志氣輕生命。”

謝傅苦笑:“說實話,我不想成爲英雄。”

秋如意嫣笑:“誰叫你心胸寬闊,心懷憐憫,你沒有選擇。”說着輕輕嘆息;“人就是這樣,樂時不知樂,苦時又愁苦。”

謝傅驟的心情激揚澎湃,撩起袍擺就把長褲脫下,揉做一團遞給秋如意。

秋如意微微一呆,無聲的接了過去,將長褲折成一方,揣入衣懷內,嘴上輕輕道:“我的,等方便的時候給你。”

謝傅莞爾一笑,這算什麼,互贈信物麼?

不知不覺行到這四十一層,四十一層是一個特別的數字,秋如意停了下來,指着一間屋子道:“到了,皇后娘娘就在裏面。”

謝傅大步朝屋子走去,秋如意擡手攔住:“她已經好幾天不喫不喝了。”

謝傅按下秋如意的手,微笑道:“放心。”

高公公見到了目的地,快步趕來,想要靠近屋子,卻被秋如意攔了下來:“高公公,我們找個地方飲茶,不要打擾他們了。”

高公公望了屋子一眼,最終還是點了下頭,跟着秋如意離開。

謝傅無聲走進屋子,正值白日,房間裏四處通明,有一個身影卻盤坐在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

她閉目凝靜無聲,姿容如故矜貴聖潔,只是謝傅從她破裂到糜爛的嘴脣和晦暗的臉容,明顯感受到這個受神明照顧的女子,熾熱的生命正在消逝。

她像一名即將坐化的高僧,在端莊不改中黯然凋零。

謝傅心痛無比,伊藍是多麼單純,多麼純潔啊,可她一直都成爲別人的工具,無論是受萬人敬仰的吉祥天女還是尊貴無比的皇后娘娘,她都只不過是一件工具,就算是自己,當初接近她的目的,也是爲了獲得她身上的神脈。

從她雙足踏入大觀國開始,她就沒有一天是爲自己而活着的,甚至在自己向她說起大觀國的河山遼闊,風土人情,這個當了二十年皇后的女子,美麗眸子卻露出了好奇眼神,謝傅也看出她被自己口中的風景所着迷,神往……

多麼哀傷的二十年。

謝傅無聲走到她的跟前去,伊藍卻似死一般毫無察覺,若非敏銳的神敏察覺到她還有生機,謝傅都要心裂悲呼起來。

露出笑容,輕輕開聲:“噯,這是怎麼了?”

安寂不動的伊藍聞聲立有反應,身體剛一動就如散架一般癱下,謝傅眼疾手快就將她摟托住:“伊藍,是我。”

伊藍緊閉的眼皮動了動,長長的眼睫毛顫顫不止,似乎要睜開眼睛來,只是因爲閉眼太久,眼睛一下子好像被黏住一般。

謝傅伸出手指輕輕幫她撥開眼皮,一個人連睜開眼睛都要別人幫忙,那她應該虛弱成什麼樣子。

她的臉容應該是光潔無垢的,但是謝傅手指尖卻摸到淺淺的一層灰,只有塵封在屋內的死物纔會積灰,這說明她已經保持這個動作不動,好久好久了。

伊藍睜開眼睛看見謝傅的一瞬間,眼睛一紅就無聲流出眼淚了,破裂糜爛的嘴脣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來。

謝傅能感受到她的委屈,手指輕輕放在她的嘴邊:“噓的一聲,你什麼都不必說,我都知道。”

手按在自己的心臟位置:“護舒寶衛都知道。”

伊藍抿脣點了點頭,旋即就又把兩片嘴脣微微分開,眼睫毛抖顫一下。

謝傅哈的一笑:“知道疼啦,知道疼就好。”

伊藍髮紅流淚的眼睛眨了一下,嘴脣卻僵着,用手指在地上畫了一個笑容的符號。

謝傅問:“見到我很開心?”

伊藍輕輕頷首,然後手指又指向自己的嘴脣,謝傅笑道:“我知道,你想笑卻笑不出來。”

伊藍輕輕點頭。

謝傅柔聲道:“喝點水好嗎?一會就能說能笑,再喫點東西就能蹦能跳像只……像只……”

一時好似腦筋遲鈍競說不出來,伊藍卻睜着美眸,眼神似乎有點期待。

謝傅並非腦筋遲鈍,只是感覺沒有任何動物能夠比擬她,她是伊藍,世間萬物無可替代,見她期待,只好手指輕輕颳着她的臉蛋,好笑說道:“像只小花貓好嗎?上竄下跳,破窗揭瓦,每天都把自己弄髒兮兮的。”

伊藍眼神竟有神采,點了點頭。

謝傅又輕輕抹着她的眼角,淚水和臉上的灰混做一團,生出一道明顯的淚痕:“每次啊,在外面受了委屈,就會一臉哭相的跑回家。”

伊藍在地上畫了一個不開心的符號,代表纔不。

謝傅笑笑:“先喝點水,等你恢復些精神,我們再說個夠。”

這是方纔發覺周圍沒有飯菜也沒有水,當下朗聲:“如意,如意。”

秋如意不知道離的遠還是已經離開,沒有迴應,謝傅就站了起來,伊藍卻緊緊把他捉住。

謝傅安撫道:“你放心,我不會離開的。”一邊說着一邊捶擊自己的胸膛:“護舒寶衛永遠保護着天女。”

走到屋子,便放開聲喉:“秋如意!”

這一聲吼,競震的整座摘星樓嗡嗡,積塵盪漾,也把正在飲茶的秋如意和高公公兩人驚着,迅速前來。

高公公急色匆匆:“謝大人,是不是皇后娘娘……”

謝傅直接打斷:“水和飯呢?”

高公公迴歸神來:“哦,老奴這就是讓御廚準備。”轉身匆匆忙忙的下樓梯。

謝傅沒好氣道:“等御廚做好了,人早餓死了,再者說了山珍海味現在也喫不下,弄點水和清粥就好。”

高公公哦的一聲:“好好好。”

秋如意微笑問道:“皇后娘娘願意吃了嗎?”

謝傅淡淡點頭。

“少癲,還是你有辦法,你跟她……”

在秋如意想來能讓一個絕食求死的人有了求生慾望,定是關係匪淺。

謝傅淡道:“重要嗎?”

秋如意提醒:“你別忘了她是皇后娘娘。”秋如意本來還想說,她還是吉祥天女,只是覺得單皇后這個身份就足以震懾一切邪念。

“這皇后娘娘不當也罷。”

謝傅說完回到房間去,伊藍一雙深藍的眸子正睜睜望着門口,謝傅立即換上一戰溫暖笑容:“我從未失信於你,不是嗎?”

伊藍眸子朝門口瞥去,似乎在詢問門外的女人是誰?

謝傅笑道:“秋如意,我的一個朋友。”

伊藍本能的要說話,嘴脣剛輕輕一動,好看的眉毛就蹙的彎彎的,兩片破裂糜爛的嘴脣黏在一起,一時間難以分開。

改用手指在地面書寫:我知道她是誰,你剛纔在外面的話我聽見了,你不想我當皇后嗎?

簡單的一句話,她寫的老大費勁了,謝傅笑道:“你當什麼都沒有關係,最主要是你要開心。”

伊藍本能一笑,嘴角剛剛翹起,立即就要牽扯到嘴脣糜爛的傷口,謝傅伸出手指輕輕撫着她再次蹙起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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