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個人去戰鬥

林風翼從遊戲艙裏走出來時，便看到林悅曦搬了把椅子坐在遊戲艙旁，一隻手撐着下頜，靜靜地等着自己。

“怎麼樣了，哥？”林悅曦本來有些倦意的眼眸裏瞬間綻放出亮光。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睡。”林風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責備地看了她一眼。

“你開什麼玩笑，”林悅曦嘟了嘟嘴說，“我們三年沒見了，你一回來就進了遊戲艙，話都還沒說兩句，我怎麼睡得着。”

“不是你讓我進的嗎，”林風翼搖頭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腦袋說，“有多少話要說，怕明天說不完嗎？”

“說不完，”林悅曦皺了皺鼻子，“哎呀，你先告訴我怎麼樣了嗎，這麼久沒有接觸了，你操作還能習慣嗎？”

“差不多吧，”林風翼說，“大多是肌肉記憶，沒什麼太多不習慣的，遊戲艙更新了，更舒適，也更逼真了。”

林悅曦猶豫地問，“那，排名獎勵呢？”

“也還行吧，”看着她有些擔憂的表情，林風翼笑了笑，故意停頓了一下才說，“第一名。”

“哇！”林悅曦興奮地尖叫了一聲，一頭撲到了林風翼的懷裏，“太厲害了，晚這麼久都能拿第一，不愧是我哥！”

“主要是運氣好。”林風翼笑着拍着她的後背，突然感覺林悅曦安靜了下來，好一會沒做聲。

他把妹妹的臉龐托起一看，才發現她在掉眼淚。

“哥啊，”林悅曦淚眼朦朧地看着他，“你怎麼一直不回家，我好想你。”

林風翼心中一酸，伸手給她擦了擦眼淚說，“好啦，哥不是已經回來了嗎，不哭了。”

“嗯，”林悅曦低下頭，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擡頭微笑着擦了擦眼淚，“是啊，我哥回來啦，不會再走啦，我應該開心纔對。”

“這才乖，”林風翼笑着揉了揉她的鼻子，然後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有點驚訝地說，“你好像，長高了？”

“當然啦，”林悅曦在原地轉了一圈，得意地說，“我現在可有一米六六哦，標準女神身高！”

林風翼微笑地看着她臭美，然後問，“身體……恢復的還好嗎？”

“挺好的，現在，我差不多算個正常人了，”林悅曦看着林風翼，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哥，你沒長個，還瘦了，還曬黑了，你以前比我還白的。”

林風翼無奈地笑，“我多大歲數了還長個？曬黑了不是更好嗎，男人要這麼白乾什麼，至於說瘦，我沒有瘦，我體重還增加了呢，只是看着瘦。”

“哦？都是肌肉嗎，”林悅曦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林風翼的胳膊，然後驚歎，“哇，真的是哎。”她興致勃勃地捏着林風翼的胳膊，然後語氣幽幽地說，“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吧。”

“你這情緒怎麼變化無常的，”林風翼有點頭痛地皺着眉說，“難道女孩子長大了都是這樣的嗎？”

林悅曦怔了怔，然後瞪着眼睛說，“還不是因爲太久沒見你了，……好啊，我長大了你就不愛我了是嗎，開始嫌棄我了是嗎？”

“好好，我錯了，”林風翼笑着舉高雙手，然後又伸過去捏住了林悅曦兩頰的肉肉，“好啦，今天太晚了，先睡覺吧，明天陪你聊天，聊到你不想聊爲止。”

“好呀，明天……”林悅曦頓了頓，“明天，你夢界不用趕任務嗎？”

“不用，”林風翼搖頭說，“我已經拿到了三十級獎勵，短期內系統沒有級別排名獎勵了，快一天慢一天沒多大影響。”

林悅曦點點頭，小心點看着林風翼說，“哥，你真的，不聯繫以前的……隊友了嗎？”

林風翼臉上的笑意微微斂去，搖頭說，“先不聯繫吧。”

“爲什麼呢，你是他們的隊長，他們都是你的隊友啊，是不是因爲那件事，你不信任他們了？”

“不是，”林風翼打斷她的話，認真地說，“你想想，如果我告訴他們，我回到了夢界，但是在新區，他們會怎麼樣？”

“他們應該會跟着過來，和你一起……”林悅曦猜測着，“所以，哥的意思是……”

“是的，已經三年了，我不想他們跟我從頭再來，”林風翼輕輕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目光平靜而清澈，“你知道的，夢界，要玩到頂端，有多難，如果他們現在還在玩夢界，那麼，他們應該已經是經典區的頂級玩家了，甚至，他們可能又有了自己的戰隊。如果我告訴他們，我回來了，那他們要面臨什麼樣的選擇呢？”

林悅曦頓時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是不想讓自己的隊友們面對這麼艱難的抉擇。

放棄幾年的經營，會很艱難，放棄自己的隊長，會很愧疚。

林風翼不想用自己的歸來去綁架以前並肩戰鬥過的戰友。

林悅曦怔怔地看着林風翼，“那，你一個人從頭再來，會不會，很孤獨。可惜……我沒法玩夢界……”

“別這麼矯情，”林風翼笑了，又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頭說，“有什麼孤獨的，只是個遊戲而已。”

他習慣性的動作做完後，微微愣了愣，這時才發現一直感覺彆扭的原因。

是因爲林悅曦真的長大了，也長高了，原來隨手就做的動作，現在已經有些不順手了。

“哥你騙人，”林悅曦哼了一聲說，“我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了，你別想誆我，我知道，夢界，對你們這些老玩家來說，絕不只是個遊戲而已。”

林風翼看她一本正經的表情，歪頭想了想說，“也許吧，但是，現在對我來說，真的只是一個遊戲而已。”

林悅曦也歪頭打量着林風翼，打量了片刻後，才緩緩地說，“哥你知道嗎，自從第一屆天機杯夢界巔峯大獎賽後，夢界的競技賽事就成了常規職業聯賽，到今年，已經是第四屆了。現在，夢界已經成爲了網絡遊戲新時代的領頭羊，全國各地都成立了很多職業戰隊，遊戲公會，跟直播業，周邊產業凝結，都已經形成產業鏈了。”

林風翼眨了眨眼睛，“所以呢？這不是每一個熱門遊戲的必由之路嗎？”

“我是想說，”林悅曦微嗔地瞪了哥哥一眼，埋怨他裝傻，“你們，本來應該是夢界的第一屆冠軍，不是嗎？”

林風翼的眼神沉靜下來，沒有說話。

“我知道，那時候，你主要是想拿到名次，用贏來的獎金……來救我，”林悅曦的聲音有些喑啞，“但我也知道，那是你們沒能完成的一個夢想，我看得到，你們都很熱愛……”

“好了，別說了，”林風翼溫和地打斷她，“睡覺去吧，我要去洗澡了。”

“哥，你讓我說完吧，”林悅曦白皙的臉上佈滿了淚水，“三年了，你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了三年，方姨說，你是去服役了，可我知道，你一定是爲了救我，否則，你不可能丟下我三年。”

“所以你想要說什麼呢？”林風翼依然語氣平靜溫和，“想告訴我，你很感激我嗎？”

“我……”林悅曦張了張嘴，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當然很感激林風翼，但是她也知道，這種感激，是不能宣之於口的。

因爲他們是這世間彼此唯一的血脈親人。

林悅曦沉默了一會，突然伸手捶了林風翼一拳，嘟囔含糊地說，“你討厭死了，不跟你說了……我睡去了，明天還有課！”

“去睡吧，明天送你去上學。”

“真的？”林悅曦飛快地扭頭，臉上又變成了驚喜。

“真的，”林風翼笑着擺了擺手，“去睡吧。”

“好，”林悅曦蹦跳了兩步，又回頭說，“飯熱在鍋裏，你喫點再洗澡睡覺。”

“好的。”林風翼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

三年。

都過去了。

艱難也好，苦痛也好，都過去了，又何必再提。

既然是重新開始，那或者將來，我可以尋找新的隊友，組建新的戰隊。

一切都言之過早。

現在，我可以選擇一個人去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