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第 54 章

蓋聶將秦王嬴政的信送到驛站，由值得信任的人專門送出，便就要回韓王宮中。

就在這條路上，蓋聶於韓王宮外撞上了一輛馬車，一輛本來是由秦國使節乘坐的李斯的馬車。

夜半三更，李斯會有什麼事的要面見行往這件事有關係到什麼人似乎都不用細想了，蓋聶薄脣緊抿，一張天生俊俏的臉上佈滿了凝重的神色，手下意識搭上了腰間的長劍，也加快了步伐飛身躍上高高的牆壁，第一時間便找去嬴政現在所住的行宮……

李斯正拖着韓王，這本來就是計劃好了的，韓非非察覺嬴政有所危險，便帶着李斯來到韓王宮，他扮作宮女自己去找嬴政，李斯則負責拖住韓王，掌控大局。

可是現在的時候的確是不早了，李斯免不了就擔心韓非非的安全，畢竟他一個身嬌體弱的文人，怎麼可能打得過窮兇極惡的刺客。

越想不由得越擔心，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不好，這叫坐在主位上的韓王瞅着不由有些心驚膽戰，不明白秦國使者半夜來他的王宮，與他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把他拉在這裏飲酒卻不沾一滴酒，然後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到底是韓國哪裏做的不對了？

李斯沒有察覺韓王的心思，他越想越覺得恐怖，一時之間竟然把嬴政的安危拋之腦後，心中只後悔着不該輕易的就放韓非非一個人去面對危險的情況。

然後避免不了回憶起了之前在桑海讀書時的種種情形，他與韓非非之間的感情之間的關係又怎麼能夠用同窗同學好友知己這幾個形容詞一言蓋之呢？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關心過，爲一個人打算過，以後也不會了。

可此刻他卻做不了更多的事情，他只能相信她，然後要做自己要做且只能做的事情。

韓王舉起一杯酒，臉帶笑意說：“秦使這般年紀就可當出使一國之大任，實在是年輕有爲。”

李斯不急不忙地起身，也舉起一杯酒，不卑不亢道：“多謝韓王誇讚，李斯受之有愧……”

韓王和李斯二人又是一來一回說了起來，說的基本都是廢話，但這是必不可少的廢話，社交場上的禮儀，同時也可以讓韓王放心一點。

李斯已經預感到了，他的人生大部分時候可能就是這麼過的，他永遠不是那個可以站在韓非非身邊的人，他通常只是那個站在後面的人，看着對方的背影，然後在對方要偏離軌道的時候抓住她。

希望對方走上正確的軌道，長長久久的活下去，在這個可以喫人的世道里面，儘量活得好……

這韓王宮不比秦王宮，多了幾分奢靡華麗卻少了幾分戒備莊重，蓋聶在暗處隱藏身形，穿梭其中也並未被任何人發現，他心中倒也沒有吐槽韓王宮的戒備之鬆散，只惦記着要找到嬴政，確保自家王上的安全。

便從嬴政暫住的行宮開始找，這一路找過去便會穿到那小花園，花園路口處雖然之前吩咐了兩個士兵看守，防止什麼閒雜人等進去，可在明珠夫人的設計之下，嬴政行宮南方的那一片地帶卻已經是沒有士兵巡邏，沒有士兵把守，連穿梭的宮女都是低着頭匆匆而過。

蓋聶步入了那花園之中，心中不祥的預感伴隨着焦急困擾着年輕的心靈，他還是個少年，師從天下聞名的鬼谷，意氣風發，少有敗績，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能夠改變這個世界。

他對這個世界的殘酷也沒有足夠的認識。

“嗚……嗯，哈……啊……”

女子細碎的如同小動物受到傷害一般的嗚咽和呻/吟聲，在這靜謐的花園之中毫無阻礙的傳到了蓋聶的耳中。

蓋聶並不明白這種聲音代表着什麼，他下意識的升起警惕，握緊手中的劍，尋着聲音緩緩走入花園的中心。

隨着他一步步的接近那女子柔美的聲音和甜蜜的喘息，似乎就在他的耳邊響起，化作無形的鉤子迷惑他的意志，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他停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因爲他已經聽出來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先生……”

另一道更熟悉的男人的聲音也響在了蓋聶的耳邊，蓋聶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腦海一片空白，他彷彿知道現在正在發生什麼，又彷彿不知道。

可他來不及逃走，他已經看到了，看到了在那蒼白的月光之下，可憐的花叢已經被壓平了，憔悴的花瓣和枝葉之上蓋着一件白色的錦衣，讓躺在上面的人不至於那些粗糙的花枝給刺傷了肌膚。

女子雪白的胴體，在月光之下，在細碎的花瓣之上，不停地來回搖晃着，上面幾縷紅痕，眼中一絲淚光，額上香汗幾許，一雙美目迷離。

男人那雙帶有薄繭，練過劍，批改過奏章的手分開了那一雙修長的玉腿，結實有力的身軀覆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一隻猛虎捕食着無辜的羊羔。

鮮紅的血順着白色的肌膚從大腿的內側緩緩流下，直接流到了那一雙精緻漂亮的小腳的後跟，又在撞擊之間沾染到了那二人身軀之下的白色錦衣。

她已經沒有反抗了，她的手現在不用來推開她身上的男人，而是用來捂住自己的嘴。她不喜歡自己現在發出來的聲音，可是就算她再怎麼捂住自己的紅脣，那些呻/吟還是忍不住。

於是她就自暴自棄了，她只想讓這場該死的歡愛快點結束，她很想麻木的如同一條死魚一樣，但顯然她身體的反應是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除了最開始的一點痛苦之外，她終歸得承認這很刺激。

大腦就像是被快感給鎖定了，沒有時間沒有空閒再去想別的事情，世界上最厲害的烈酒也不能帶給她這種感覺，所以她夾緊了自己的雙腿，勾住嬴政的脖子，配合着他完成這一場非她自願的……歡愛。

不得不說，她的主動配合的確刺激到了嬴政，對方的攻勢更猛，甚至在她耳邊低聲着說出一些聽着就讓人臉紅的情話。

她在某一瞬間的確沉迷身體上帶來的快樂，可是當她看到在月光之下站着的和她的心上人相似但又不同的少年的時候，她如墜冰窟。

少年蓋聶靜靜的望着她，呆呆着站在原地，甚至聽不見他的呼吸，在嬴政看到他之前，韓非非先看到了他。

她整個人也愣住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沒有尖叫，沒有立馬試圖伸手推開身上的嬴政，她反而伸手抱住了嬴政。

那雙眼睛不再迷離，卻流出了眼淚，那張紅脣沒有再發出喘息和呻/吟，反而開口哀求道：“別，別看我……”

她的聲音那麼輕，比一片羽毛落在地上的聲音大不了多少，可是蓋聶就是很清楚對方表達的意思，他明白了，然後他像是一個戰敗的士兵一樣，丟盔棄甲的逃跑了……

“你爲什麼不喊救命？”嬴政親吻着韓非非的側臉，在她耳邊低聲的問道。

韓非非有些悵然地回答：“他救不了我，他也不會救我。”

嬴政脣角微微勾起，眼神晦暗，露出了彷彿惡魔被愉悅的神情，“是的，你我都明白，這世上沒人能救得了我們。”

韓非非感覺自己的心口在微微的泛疼，她不知道自己在蓋聶心中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但顯然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會再想面對蓋聶先生，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居然還能夠得意……毫無愧疚的說這種話。

她知道要如何讓身上的男人憤怒甚至痛苦，她只需要閉上眼睛喊出衛莊的名字，一遍一遍的喊，只需要三遍，對方就會失控就會惱火。

但她不忍心，在這種時候這種情況她並不想想起衛莊，甚至提起他的名字，她都會覺得有點侮辱對方。

更何況當嬴政感到痛苦之後，他會把這種痛苦加倍的還給讓他痛苦的人，他不會報復在韓非非身上，他會報復在衛莊身上，而且他的確有能力這麼做。

“蓋聶先生還是個孩子。”嬴政用着一種非常成熟的語氣說着，隨手撩起一縷韓非非的秀髮。“他真的是個很天真有趣的人，而且絕對不會背叛我們的夢想。”

這或許就是爲什麼嬴政在發現蓋聶來了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把韓非非用衣服裹起來的原因，在嬴政眼中蓋聶並不算是個男人，他並不認爲蓋聶在夢想實現之前愛上什麼女人，對方天真的就像孩子一樣。

韓非非感受着全身的痠痛，伸手推了一把嬴政道：“不是你們的夢想，你和他的夢想並不一樣……把那東西拿出去……”

嬴政笑意更深了：“你不妨好好睡一覺，反正我要帶你回秦國。”

另一邊的蓋聶失魂落魄的離開了花園，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站在哪座宮殿的走廊裏了，他愣愣的呆呆的，難以言喻的愧疚和自責，包圍着他的心靈。

他是個善良的好人，他知道她喜歡的是誰，他知道嬴政在做什麼，但他卻沒有阻止……這就是同謀。

蓋聶感覺到胸口很悶，頭也很疼，這並不是生病，而是一種反應……他得儘快適應這種反應，因爲他知道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不得不面對他所感到抱歉的人，而且他不能夠補償對方。

這像是一種罪孽，也像是在纏繞着他的心靈，束縛着他的人生，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那雙對他流露哀求的桃花眼。

然後更爲讓蓋聶也感到恥辱的是，他並沒有辦法刪除，除了罪惡，除了強迫，除了無能爲力之外，關於他所目睹的她身體的畫面……

紫蘭軒中，衛莊沒有睡着，他在等韓非非回來，他一直喜歡站在窗邊，居高臨下望着街道上的景象……從來沒有告訴韓非非，在認識的之後，他看的不只是街道上的景象，他還會看她有沒有來。

但他就是不說，而且這輩子都不打算說，因爲他覺得要是說出來的話，她一定會非常非常得意的。

她一旦得意起來，他就會免不了覺得他是他們之間徹頭徹尾的那個輸家，更會覺得輸了，其實還是件很愉悅的事情。

幾乎把勝利和德道當做一切的衛莊，有些害怕心甘情願認輸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