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城隍廟論鬼

我雖然出言不遜頂了城隍廟的夜遊神一下，使得城隍爺心頭不痛快，但我心頭卻異常痛快。

想想他城隍作爲一方城主，就應該替萬鬼主持公道，結果喬大富等一干惡鬼在這地方爲非作歹上百年，他竟然沒有出手阻止，也不能不說是他的過錯。

見我反脣相譏，只聽到那文判官哼了一聲，說道：“在咱們冥界，誰有罪誰沒罪，那是一城官衙城隍廟說了算的，未必是你十方陰主說誰有罪就有罪？”

一聽這話我有些來氣，於是我望着那文判官說道：“判官此言差矣，我想陰界和陽界都一個道理，誰有罪無罪，誰行善作惡，老百姓最有話語權，衆鬼也纔有資格評斷。”

那判官哼了一聲，沒有答話，我繼續說道：“喬大富這樣的惡鬼，虐殺衆鬼，販賣遊魂，敲詐勒索，欺男霸女，這城裏的衆鬼怨聲載道，民憤極大，各位大神一概不知，難道這些都是我編撰出來的？”

那判官和遊神拿眼睛瞪着我，卻沒有反駁。我見那城隍陰沉着張老臉半天不吭聲，於是我也不再說下去，冷着臉面毫無表情，屋內尷尬的氣氛又上來了。

一見這場景，老葛打了兩個哈哈，說道：“城隍爺爺，各位官差大哥，我家爺爺不是這個意思，是說喬大富那老鬼實在是可惡，爲非作歹，拉幫結派，到處壞地府的名譽，實在是有損城隍爺和諸位陰官的威德。”

想到自己畢竟是來客，對方又是高高在上的城隍爺，於是我也笑着說道：“晚輩說得不對的地方，請城隍爺大人大量。”

那周城隍微微一笑，點頭說道：“陰主心直口快，本官佩服。唉！本官諸事繁忙，所轄區域又地大鬼多，難免有管轄不到的地方，確實如皮陰主所言，無意間放任一些小鬼做了惡事，對於你提的這些意見，本官聞過則喜，聞過則喜！”

我急忙拱手說道：“城隍爺爲一城之主，所思所慮自然不是我們能及的，難免有遺漏之處，晚輩懲處喬大富等一干惡鬼，事先沒有給城隍爺彙報，確實是考慮欠妥。但晚輩絕無對城隍爺心存不敬，也願意協助城隍爺維持秩序，把咱們這地方治理好，使得人走人路，鬼行鬼道，各自安居樂業，和平共處。”

一聽這話，那城隍急忙點頭，微笑着說道：“好好好，這正是本城隍想看到的。只因前日幾隻有頭臉的老鬼上門來哭哭啼啼的告狀，說是你十方陰主欺壓它們，故此我這才約你前來談談，問問情況如何，你也別多心纔是。”

我急忙說道：“晚輩不敢。”

那城隍點了點頭，略略輕鬆了一下顏面，捋了捋鬍鬚說道：“不過本官倒是給皮陰主一個建議，要是以後碰到什麼刁鬼惡鬼要懲處，咱們可以通通氣，本官也可以幫你出出主意，把事情辦得更加妥當一些。”

一聽這話，我急忙站起身來拱手作揖，對着那城隍爺道謝，說以後一定照辦。

那城隍示意我坐下，然後說道：“恕本官直言，皮陰主雖然年輕有爲，但還是涉世不深，這地府和陰間的事情並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樣，一些老鬼生存了百年千年，關係網盤根錯節，自然有其生存之道。和它們打交道，也不能完全靠打打殺殺，不然這陰間得亂了。”

我嗯嗯的點了點頭，對他這話我不是表面的應付，而是確實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通過這麼多日子我發現這陰間的老鬼也不簡單，有些真是名副其實的地頭蛇，關係網盤根錯節，和一些正神邪神都多有交情和利益往來。

那城隍爺好像是個賤皮子，捱了我的一通教訓後反而對我和顏悅色起來，只見他一個勁的招呼我喝茶喫果子，竟然還和我稱兄道弟起來。

聊着聊着，只聽他說道：“小兄弟，我看你也不會那邪門歪道，是個正道人，你以後呢有啥麻煩事就來找大哥我，只要我能擺平的，一定幫你辦妥。”

一聽這話，我急忙站起身來拱手作揖道謝，那城隍急忙擡手示意我坐下喝茶，下面的文武判官和幾位遊神也和藹了很多。

我們又閒聊了一陣，城隍爺一個勁的誇獎老葛忠心，辦事穩妥，他手下的衆陰神也和老葛笑談起來。

喝完茶後，城隍爺邀請我們一同去喫晚飯，想到卻之不恭，於是我和老葛便來到他家的宴客大廳，飯桌上已經擺滿了山珍海味，於是我們幾人圍着一張八仙桌，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酒過三巡飯過五味，也是聊得開心了，聊着聊着，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於是我開口問道：“城隍爺，晚輩想請教一件事情。”

一聽這話，那周城隍急忙擡手說道：“瞧你老弟，什麼晚輩不晚輩的，你可是九靈聖道轉世，不是那凡人！如今你來我這裏做客也是我的榮幸。老哥我癡活幾歲，忝做大哥，今後你就喊我大哥，我也稱呼你一聲小老弟。”

我急忙拱手道是，規規矩矩的喊了一聲大哥。

原沒想到先前城隍爺本來是喊我過來興師問罪的，結果如今稱兄道弟起來，想想這事還真是有些好笑。

聽我說有事要問他，那城隍醉意微醺的問道：“說說說，什麼事情。”

我想了想，沉着嗓子問道：“大哥可知陰間有一女鬼，叫着萬壽娘娘的？”

一聽這話，那城隍爺一愣，就連他下方的文武判官和幾個遊神也停住了夾菜和飲酒，一齊的望着我。

“萬壽娘娘？”城隍爺皺着眉頭反問了一句。

我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就是叫着萬壽娘娘，聽說它修煉了四千多年，乃是一頭陳年老母鬼，說是住在萬壽山的………”

我說完後，那城隍爺好像是酒把腦袋喝糊塗了，只見他半迷糊半清醒的自言自語起來：“萬壽娘娘，萬壽山……”

我嗯嗯的答應着，這時候坐在城隍爺下手的文判官湊過去對着城隍爺小聲提醒道：“皮陰主說的，或許是川滇交匯處萬壽山的羅剎鬼母萬壽氏……”

老葛急忙說道：“寇判官說得沒錯，確實是住在萬壽山的萬壽氏。”

一聽這話，那城隍爺一愣，嚴肅着一個臉膛對着我問道：“皮小弟，你問那羅剎女鬼做什麼？”

聽城隍和他手下的這口氣，他們定然是認識那老母鬼的，見他問我，於是我急忙說道：“兄長可知，那喬大富和五津縣仙姑會的馬神婆等一干惡鬼巫師神婆，都是萬壽娘娘的爪牙，這背後的元兇首惡便是她！”

“呃，呃，這個，這個……”城隍爺說話開始打起結巴來，呃了半天也沒說下去。

我好奇的問道：“難道大哥不方便說這事？”

那城隍搖了搖手，然後才說道：“也不是不方便說，實不相瞞，我確實知道那羅剎女鬼的來歷，也有過幾面之緣，這……這，你說的那些個事情，我也知道一二……”

城隍爺一邊說一邊夾菜喫，見他說得個含含糊糊的，索性我就挑明瞭給他說，於是我開口說道：“城隍大哥，那女魔爲非作歹，竟然喝鬼血嚼鬼筋喫鬼肉餅，十方小鬼對她意見極大，我準備過去勸勸她，要是勸不進去，那就……”

我說到這裏，拿手掌往下面狠狠的劃了一下，比劃着意思是勸不聽的話，就要將那魔頭給除去。

一聽這話，那城隍爺一下子愣住了，半口飯菜噎在嘴裏不說話，下面的幾個判官遊神也呆傻的望了望我，又看了看城隍爺。

過了一會那城隍爺才一口吞嚥了飯菜，急忙擺手說道：“不可不可，你切不可去撩她！”

一聽這話我有些喫驚，於是急忙問道：“爲何？”

那城隍說道：“老弟你有所不知，這萬壽氏的來頭大着，連我都得給她三分薄面。”

我聽得更加糊塗，連忙開口問道：“城隍爺乃是一方陰府正神，爲何會給那女鬼面子？”

城隍爺緩緩說道：“老弟呀，我先前就給你說了，這凡是在人間逗留了百年千年的陰鬼，自然有它的生存之道，也有它們逗留的道理，很多事情也是地府大神們默許了的。這些老鬼很多關係錯綜複雜，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哦！”聽到這裏，我彷彿感覺那萬壽娘娘不是一般的老鬼，來頭很大，連城隍爺也有些畏懼她。

周城隍見我滿臉疑惑，於是指着文判官說道：“你來給皮老弟說說那女鬼的事情。”

於是文判官急忙說道：“皮陰主你有所不知，那萬壽氏已經在世間逗留了四千多年，乃是一頭上古老鬼。她生前是一位女巫王，法術極高，後來因爲殺戮太重升不了天，陽壽盡後又下不了地，於是逗留在人間。她後來修煉成爲羅剎女鬼，法術通天，不是我們能將她制服得了的。”

一聽這話，我嘴巴張得大大的，連老葛也極其喫驚。

那夜遊神補充着說道：“這些都不說，關鍵是她和地府的幾位大佬都有交情，特別是和孟婆大神女閻羅，那可是拜把子的交情……”

聽到這裏，我徹底愣住了，萬萬沒想到那萬壽娘娘是這麼一隻有來頭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