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布底特律河,清月之森河段。
沉戎撫摸着手腕上的玉鐲,屈膝,隨意坐在尤米安克上。尤米安克後跟隨着一艘木筏,這艘木筏比河洛部落小河川運河上的木筏更長更寬。
楓葉空山就坐在木筏上,上邊堆放着大大小小的藤筐。藤筐裏邊裝着鳧部落的特產,大多是沉戎給長夏收集的,還有小部分是鳧部落獸人贈給長夏的回禮。
“沉戎,還有多久能到百河流域?”菲利斯詢問道。
作爲鳥族,他更向往在天空馳翔,而不是坐在尤米安克上隨波逐流,這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快了。”沉戎道:“我們會在清月之森的託塔木月大草甸上岸,從狼族這邊前往百河流域。”
“我能飛過去嗎?”菲利斯眨着眼,問。
沉戎輕飄飄看了眼菲利斯,冷笑一聲,說:“你不怕被獸族逮住追殺,儘管飛。”
百年前,蘇葉登臨暮靄森林獸族巫的位置。
與青海高原鳥族、東海魚族定下盟約,互不打擾。三族想串門,必須提前通知,若是強闖一律視爲挑釁。
“……”菲利斯俊臉一垮,委屈極了。
他無往不利的美貌,在沉戎面前沒半點用。甚至,其他獸人看他眼神同樣稀疏平常,這讓菲利斯有點小挫敗。
他提議飛過去,並非真的想飛,而是試探沉戎。
三族盟約,菲利斯離開青海高原就被紅鶴族的巫提醒過,進入暮靄森林絕對不能挑釁獸人,若是惹來暮靄森林獸族巫的不喜,會給鳥族帶來麻煩。
紅鶴族,親近暮靄森林獸族。
上次,紅鶴族獸崽生病,紅鶴族的巫親自邀請蘇葉去青海高原,還破例跟蘇葉交換物資,物品中就包含光石和冰果。
鳥族一共有三位巫。
紅鶴族的巫——南河,最強。
紅鶴族所在的飛鶴部落,是鳥族三大部落之一。
且紅鶴族是鳥族之中,唯一含有劇毒的種族。紅鶴族在鳥族之中有着王族的說法,可惜東陸不同於西陸,東陸沒有等級制度,所有獸人一律平等。
旁邊,魚鳧族長嘿嘿笑着。
很高興看到菲利斯喫癟,拿起漿果開心喫着。
這種紅漿果是斯沃托克森林獨有的一種漿果,味道和迷霧嶺的桑果有些類似,更甜。這種甜,是受斯沃托克森林常年低溫影響沉澱下來的清甜,越喫越想喫。
厄多斯沼澤一年當中,有一半季節處在寒季,剩下另一半沒好多少。鳧部落追尋蘇布底特律河生活,最初是想避開厄多斯沼澤惡劣的環境,尋求生存。
但是——
隨着鳧部落一代一代的傳承。
漸漸地,尋求生存轉變成了本能。
“魚鳧族長,這是什麼果子?”菲利斯拿起紅漿果,好奇道。試探沉戎無用,他索性歇了心思。鳥族喜歡喫野果,斯沃托克森林的漿果,頗受鳥族歡迎。
可惜,斯沃托克森林是獸族的地盤。
鳧部落獸人時常迅在斯沃托克森林邊界巡視,這讓鳥族頗爲懊惱。只能在臨近斯沃托克森林附近的叢林採摘漿果,但是鳥族始終認爲,最好喫的漿果在斯沃托克森林。
旁邊,跟隨菲利斯一同來暮靄森林的鳥族獸人。
一個個埋着頭,大口喫着漿果,臉上流露出開心神色。
“我族叫它紅漿果,沒有特別取好聽的名字。斯沃托克森林除紅漿果,還有紫漿果和黑漿果,那兩種漿果味道也很不錯。”魚鳧道。
菲利斯眼微動,問道:“尤米安克上有嗎,能喫嗎?”
這一問。
旁邊四位鳥族獸人跟着擡起頭來。
其中,鳥族那位雌性獸人最誇張,禁不住吞嚥起口水。
青海高原野果不多,味道一般。
平常鳥族很難採摘到符合他們口味的野果,難得能品嚐到斯沃托克森林的美味漿果,鳥族這些獸人都異常的高興。
魚鳧族長朝沉戎努嘴,說:“這盆漿果是僅有的。你想喫其他的漿果,問問沉戎,他在斯沃托克森林採摘了不少漿果,紅漿果,紫漿果,甚至是黑漿果,他都有。”
“沉戎——”
菲利斯激動不已,深情望着沉戎低喚着他的名字。
沉戎無動於衷。
想喫漿果,喫屁吧!
那些漿果是他特地採摘給長夏的。
爲了保存好那些漿果,沉戎沒少費心。
“沒有。”沉戎道。
菲利斯嘴角一抽,轉過身,望着身後的木筏,說:“沉戎,別懷疑鳥族獸人的視力。”
“嗯!沒有。”沉戎點點頭,表示聽到了。
然後,依舊回了菲利斯兩個字沒有。
“沉戎,我們可以用東西交換漿果。”菲尼開口道。
她堅信,沒有獸人能拒絕得了跟鳥族交換的誘惑。
沉戎頭都沒擡,打了個呵欠。
……
於是,這艘尤米安克陷入長久的沉寂。
木筏上。
楓葉扭曲着臉,將頭埋進空山懷裏。
沒辦法,這實在是太好笑了啊!
但是,當着鳥族獸人的面笑出聲,又有些失禮。於是楓葉選擇掩耳盜鈴,只要我看不到自己笑,那就沒有獸人知道我偷笑過。
“咳咳!”魚鳧清咳着,打破緊繃的氣氛。他有些自責,剛纔不該開口說漿果,沉戎採摘的漿果明顯是給長夏帶的,“菲尼,暮靄森林有很多美味的野果,等抵達河洛部落,我交換些再請你品嚐如何?”
“沉戎,你爲何不願交換?”菲尼歪着頭,遲疑道:“鳥族的布匹,光石,清酒,你都不喜歡?”
“冰晶草,換嗎?”沉戎擡頭看了眼菲尼,冷聲道。
布匹,天狼部落有基拉布。
光石,河洛部落有光樹光草和藤樹。
清酒,河洛部落有地瓜酒,即將有果酒。
這些對沉戎來說,並無多少吸引力。他來自西陸元家,見過的,用過的,喫過的,遠超一般獸人的見識。
菲尼的誘惑,對沉戎沒任何意義。
“……”菲尼沉默了。
冰晶草,別說她就算紅鶴族都不敢說拿出來交易。
太稀少,太珍貴。
菲利斯好奇道:“沉戎,你想要冰晶草?”
“你有?”沉戎挑眉,凝視着菲利斯。
菲利斯聳肩,攤開雙手,搖頭道:“沒有。冰晶草,連我們鳥族獸人都不能隨意接近,拿來交換,你別想太多。”
菲利斯他們能這樣跟沉戎對話,得益於在斯沃托克森林的交流切磋。否則,就鳥族的尿性,想跟他們乘坐同一艘尤米安克,那是對他們的玷污。
拳頭之下出強權。
這話半點不假,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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