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田武這個名字,白水秋還是有點印象的。
沒記錯的話……
當初在佐倉市的西郊女子高中,被西園寺淺子的怨氣影響墜樓身亡的那一位保鏢,應該就是他了。看來,這位保鏢的確跟隨神代家不少年頭了,可惜最後還是喪命在女子高中的那起靈異事件中。
反倒是當時跟隨白水秋進入兇樓的另外一位保鏢骨川,現在還一直安然無恙,這種差別,也只能說是命數使然了……
神代惠子的聲音還在繼續響起:
“那天的迪士尼樂園人很多,可能是因爲放暑假了,很多學生都過來遊玩,其中還有一些集體出遊的……”
“其實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見到秋醬你了。
當時你坐在鬼屋對面的座椅上,自己一個人待着,好像在等同學出來,明明有一張可愛的面孔,但氣質卻很冷淡,有種與周遭所有的喧鬧格格不入的感覺……
後來……
不知道怎麼的,我就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寒冷,好像有什麼東西侵入到了體內,然後就昏睡了過去,等到再次醒過來,就已經是在一輛行駛的麪包車上……”
白水秋微微眯起眼睛。
惠子所說的情況,和神代圭介,還有松平健次之前透露出的基本吻合。
和她自己的那段記憶碎片也能對得上。
——在白水秋的記憶中,她曾經與國小時期的同學一起參加過一次修學旅行,而且也的確去過迪士尼樂園的鬼屋,並且見到過神代惠子提到的那輛冰淇淋車。
不過當時的她似乎並沒有進入鬼屋,而是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等待其他人出來,想來原因可能是從小就擁有靈視能力,見到過的鬼祟太多了,自然對人類假扮的鬼怪提不起興趣。
至於那種讓惠子感覺到冰冷的東西……
多半是一隻鬼祟。
畢竟當時還有九菊一派的邪修加入了這次行動,其中包括那位姓鳩山的長老。後者連松平財團的子弟都說殺就殺,驅使一隻鬼物迷暈並擄走一個年齡尚幼的小女孩兒,自然也不是什麼難事。
甚至可能都用不着鳩山長老本人動手,隨便換做一個犬神使那種級別的修行者都能做到。
“所以……”
“我當時,也在那輛麪包車上嗎?”
白水秋問道。
惠子輕咬着嘴脣,點了點頭,一雙眸子目不轉睛地放在她的面龐上,好像是在回憶着什麼:“是的,但當時我被野山會的那些人用繩子綁住,眼睛被矇住了,嘴裏也塞上了布團,所以並沒有認出你……
另外,那輛車除了我們以外,一共還有三個人看守,兩個人坐在前面的駕駛艙內,還有一個坐在後面,就在和我們很近的位置。秋醬你先醒了過來,不動聲色地掙脫了繩索,然後又悄悄取下了我頭髮上的髮卡……”
“唔……”
白水秋腦補了一下神代惠子所說的這種畫面。
這幅畫面她的記憶碎片中也出現過,但沒有惠子所說的那麼清楚。
麪包車內的看守者只有三個,聽起來有點少。
不過倒也正常。
畢竟這幾個人的任務目標,只是綁架神代惠子而已,而對付剛田武等人、還有支開神代圭介,肯定都有別的人負責。而惠子只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根本用不着太多人看守,否則很容易暴露目標。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爲恰好把白水秋也綁到了車上,這次行動根本就沒有失敗的理由,僅憑神代惠子一個人,是絕無可能從三個身強力壯的綁匪手中逃脫的。
另外,可能還有一個隱藏的看守者,就是讓神代惠子陷入昏迷的那隻鬼祟。
但鳩山長老肯定不在,九菊一派的邪修也不在。
畢竟,這件事情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兩個新舊財團在世俗層面上的交鋒,野山會在九菊一派眼中,原本就只是一個工具人的角色,甚至說是“合作伙伴”都有點勉強,鳩山長老更是隨隨便便就將松平家的子嗣殺死,事後甚至連道歉都不用。
所以,能借一個鬼祟過來幫忙綁架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孩,已經夠給面子了,如果自己再親自過來,就未免太掉價了一點。
也幸好這羣傢伙不在。
否則無論幼年時期的白水秋再怎麼天縱奇才,也絕無可能在靈力水準上超過這些訓練有素的修行者的,到時候就連從後者手中逃脫,恐怕都難如登天,更別說把神代惠子也一起救出去了。
在把對手限定在幾個成年劫匪範圍內的前提下,白水秋先是趁着後排車廂那名綁匪沒有防備,用髮卡刺瞎了他的眼睛。
然後又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讓開車的司機失去了對方向盤的控制,直接將車從道路上偏離出去,撞入到路邊的樹林內。
嗯,這是神代惠子描述的逃生經過。
因爲當時被綁在車上,而且眼睛還被黑布矇住,神代惠子並沒有看到完整的過程,只是根據自己聽到和感覺到的,再加上後來逃走時從車廂內看到的畫面,做出的推測。
正因爲如此……
白水秋有點想不通,幼年時的她,究竟是怎麼完成這一系列操作的……
用髮卡刺瞎眼睛還好說。
至少理論上是可行的。
只要是那種比較尖銳的髮卡,特別是金屬質地的,在心性足夠果決、又出其不意的情況下,的確可以將人的眼睛刺瞎的。可是這種手段需要極高的眼力和控制力,而且也只能用一次,在有防範的情況下,除非力量差距過大,否則一個三十歲上下的成年男性是不可能隨便被人用這種東西刺傷眼睛的。
所以,就算第一次僥倖成功了,那另外兩個人又是怎麼解決掉的?
難道……是用了像【靈力迸發】一類的法術,將他們打暈了過去?
白水秋下意識地想到了雨女。
幾幅不同的畫面從她腦海中一一閃過,有些是她自己想象出來的,有些則像是在若干年前曾經親身經歷過的,這些念頭在腦海中迅速變化,似乎是觸動到了識海中的封印,白水秋又開始隱隱覺得頭疼了。
“呼……”
輕呼了一口氣後,白水秋搖了搖頭,把雜念拋開,朝着正在一臉擔心地看向自己的神代惠子笑了笑:“你繼續說吧,惠子。”
“嗯。”
惠子輕輕點頭應了一句,然後一邊看着白水秋的表情,一邊繼續講述下去——
“在秋醬你取走髮卡的時候,我其實已經醒過來了,但是擔心會被他們發現,所以一直沒敢聲張。
在那隻鬼祟進入司機體內以後,那輛麪包車就失去了控制,一頭撞進了旁邊的樹林,前面的兩扇車門都被撞得變形,一時間無法打開,而後門還能夠正常打開,於是你就把我叫醒,然後逃出了那輛麪包車,再一直穿過樹林……”
“當時我很害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沒有心思去關注兩邊的路況,只是被你牽着,一路奔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五分鐘,可能是半個小時,一直在看到一輛巡邏的警車時,我們才停了下來……”
“那……”
白水秋往神代惠子的胸口看了一眼,語氣略顯遲疑:“你的身體難道沒有……”
照這種跑法,這個女孩的心臟病居然沒有復發?
幾乎是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同時,神代惠子就從白水秋的神情變化上捕捉到了她的思緒,當即微微一笑:
“其實那時候我的病情還沒有長大後這麼嚴重,只是每年到醫院檢查幾次的程度,不然爸爸媽媽也不會帶着我去遊樂場了。而且在奔跑的過程中,你一直在把自己的靈力……嗯,那種有點溫暖的氣息應該是靈力吧?注入到我的體內,所以我才能一直跟上你的腳步。
在路邊停下來以後,你纔開始詢問我是否知道家人的聯繫方式。
並且……
你還和我說了幾句很特別的話。”
“‘特別的話’……是指什麼?”
“當時你說,我身上有死氣縈繞,很可能會在幾天內遭遇不測,所以最好不要在近期外出,就算有事情要出門,也不要乘坐交通工具……說完這一切以後,你就把一枚平安扣交給了我,讓我隨身攜帶。
然後我們一起走到巡邏車前,請警察叔叔幫忙聯絡我的家人,但是在媽媽和剛田武他們趕到之前,你就趁着我們不注意,悄悄離開了,所以我甚至都沒來得及問你的名字……”
“??”
白水秋慢慢蹙起眉頭。
她是一點都不記得,神代惠子所說的這些事情了。
可是越是努力去回憶,就越覺得腦海深處傳來了一陣刺痛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而另外一些東西又在嘗試阻止一樣……
死氣……
平安扣……
還有綁匪、髮卡、被刺瞎的雙眼……
所有的元素在識海中拼湊一起,形成了一幅凌亂不堪的畫面,就在畫面即將變幻成一幅完整的圖案時,那道由淡金色的鎖鏈勾連交錯而成的八卦圖案,又一次在她的識海中浮現了出來,讓所有的記憶都戛然而止。
“果然還是沒到破解的時候啊……”
白水秋嘆了口氣,在八卦圖案的一角,被這些胡亂拼湊的圖案擠壓的有些暗淡之時,放棄了進一步的嘗試。
因爲這道“八門金鎖陣”的存在,她對自己六七歲以前的記憶,只有一些很零散的碎片,和從他人口中聽到的一些隻言片語。即使現在聽神代惠子說起自己幼年時經歷過的事情,感覺也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很詭異。
不過就算想不起來,也不妨礙白水秋對現有的情報進行分析。
從眼下來看……
幼年時期的她,應該是有着不俗的靈力和靈視能力的。
而且,心性和手段,甚至體力,也都不是普通幼童能夠比擬的,否則也不可能在遭到劫持的情況下,還能帶着惠子從野山會手中順利逃脫。這種事情就算是身體強壯的成年男性,也很難做到。
可……
“死氣”是怎麼回事?
難道那時候的她,還研究過相面術不成?
還是說,這種能力其實也是靈視的一種,在靈覺過於強大的情況下,甚至能夠看到比妖氣、陰氣層面更高的東西,提前預判到一個人的旦夕禍福?
這也太誇張了吧……
“那,再之後呢?”
“再後來……”
神代惠子眸光動了動,臉上的神情漸漸黯淡下去:“在秋醬你離開的幾分鐘後,媽媽就過來了,還有爸爸也在,因爲當時天色已經有點黑了,又突然下起了雨,所以在大概詢問了幾句後,爸爸就決定先帶我們回千葉市的家裏。
可是沒想到,在半路上的時候,我們遭到了由野山會發起的刺殺……
當時我們乘坐的那輛車剎車失靈,本來是要側翻出去的,可是就在車身即將傾覆的前一刻,秋醬你交給我的那枚平安扣忽然破碎……我想,可能是那枚平安扣,又救了我一命吧。”
“再後來,野山會預先設下的伏兵從兩側圍了上來,向爸爸媽媽開槍射擊。
媽媽幫爸爸擋了一槍,在送入醫院之前,就……
還有那枚平安扣,也在那起刺殺事件結束後,完全碎成了一灘粉末,有一部分已經找不到了,另外一些稍微大一點的殘片被我收攏了起來,後來試着找過玉匠修復,但沒能成功……就像媽媽一樣,離開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下面的話已經不用多說了。
白水秋看着神代惠子略顯黯然的表情,沉默了一下,就伸出手,觸碰了一下女孩的手掌,然後試探着將一抹靈力往女孩手中注入進去。
“你剛纔說的……是像這樣的感覺嗎?”
神代惠子輕抿着嘴脣,目光落在白水秋纖長白皙的手指上面,輕輕點頭:“是的。”
從惠子那裏得到肯定的答覆後,白水秋並沒有立刻將靈力撤回,而是又注入了一點,感覺着這個女孩體內的心跳以細微的幅度漸漸恢復平穩後,纔將手掌收了回來,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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