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此瞬間……若永恆！！

隨着識海空間內越來越多的區域，被妖氣壁壘佔據過去，局面已經陷入無解。

白蓮始終站在壁壘最後方、也是最安全的位置，面帶戲謔地看着白水秋和雨師神的頑固抵抗。但無論他們如何努力，都無法破開這層比烏龜殼更硬的防護，更不用說傷到白蓮的本體了。

這種純粹的力量大小上的比拼，完全沒有取巧的餘地，也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等到識海空間完全被白蓮佔滿的時候，就是白水秋和雨師神徹底失敗的時候了。

“還有什麼辦法……”

白水秋在腦海中，把自己能夠使用的手段全部過了一遍。

但現在的她，早已經是底牌盡出，雨師神同樣是在維持着超負荷戰鬥的狀態，已經沒有什麼能夠被稱之爲殺手鐗的東西，可以扭轉這巨大的實力差距了。

可……

也就在這時候。

忽然有一絲火苗，在白水秋和雨師神的感知範圍中，微微跳動了起來。

沒錯，就是火苗！

只不過，它出現的位置並不是白水秋這一側，而恰恰是從白蓮構築的那層妖氣壁壘的內部燃燒起來的！

很微弱，就像是一根緩緩燃燒起來的蠟燭，只有一豆大小，在意識空間內顯得微不足道，彷彿隨時都要隨風熄滅。但是卻有着異乎尋常的韌性，以白蓮完全無法干涉的姿態安靜的燃燒着，讓後者那有如銅牆鐵壁一般堅不可摧的妖力壁壘，都悄然出現了一絲微不可覺的間隙。

“？”

白蓮那張從一開始就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穩操勝券的面孔上，忽然生出了一抹驚愕的色彩。就好像意識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一樣。

雖然這一抹驚愕只出現了一瞬間，就迅速消失，但對於這樣高強度的激烈戰鬥而言……

哪怕是一毫秒的遲疑，都可能決定着生死！

“難道是……”

白水秋心裏浮出了一個念頭，但還沒有來得及說出那個名字，就立刻被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念頭取代——

“是機會！！”

這個念頭，也同樣出現在雨師神的意識中。

而且，和白水秋相比，這位龍神大人的反應還要更快一些。幾乎是在火苗出現的同一時間，就已經仰天長嘯了一聲，然後以一往無前的氣勢飛撲了出去，傾盡全力撞在了那面妖氣壁壘上面！

轟——！！

宛如黃鐘大呂般的聲音在空氣中炸響！

伴隨着石破天驚的龍吟聲！

“吼！！！”

就算是出現了間隙，白蓮製造出來的妖氣壁壘，也遠比之前面對F15戰鬥機羣圍攻的時候更加強韌堅固，在雨師神全力一擊下，完全沒有被撞碎的徵兆，反而讓這位四爪青龍頎長的身軀上面呈現出大片大片鱗片崩裂的模樣，濃稠的碧色血液潺潺流淌出來，觸目驚心。

但緊接着，龍神就探出雙爪，將鋒利的指尖嵌入到壁壘上面那條間隙中，然後開始發力！

同時，還有一股熾熱的吐息也從雨師神口中吞吐而出，與好像電焊一樣轟向了對面的白蓮！

這種吐息雖然並不能完全抵消白蓮釋放出來的湮滅之力，但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後者的攻擊力，讓雨師神在力量相持過程中受到的傷害大幅削減。

雙方都已經到了拼命的關頭。

對於神明級別的存在來說，無論是法術還是肉搏，都只是戰鬥的工具而已，在有必要的時候，甚至採用最原始的戰鬥手段也並非不可。這番努力，終於讓那條微不可覺的間隙擴大了一點點。

——僅僅只是一點點，甚至用肉眼都很難辨別出來。

但……

雨師神並非孤身作戰。

在後者撲出的同時，白水秋也已經微微收縮雙眸，以此前從未有過的流暢姿態，彎弓搭箭。

純粹由精神力幻化出來的箭矢，在靈鹿弓的弓弦上浮現出來，只一個呼吸間，就綻放出了比之前射出的所有箭矢都要明銳的光輝！就好像是黑夜中的白熾燈一般，甚至有種刺眼的感覺！

先是八枚鳴雷玉環繞着箭鏃依附而上，形成了一圈圈雷光迸發出來。

再是金黃色的鎖鏈和橘紅色的火焰交織纏繞，宛如兩條遊蛇，沿着箭桿一路攀爬而上。

——八門金鎖！

這一刻，白水秋體內所有的靈力和精神力，幾乎都凝聚在了箭尖的一點，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龐大的八門金鎖陣，在她背後浮現了出來，將方圓數百米的空間填滿，好像一個巨大的加速法陣，無聲的運轉起來，不斷的將力量匯聚到靈鹿弓上面。

弓弦在已經被拉到了極限的基礎上，更進一步拉開，有如滿月！

心眼全開！

……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滯下來了。

或者說，從白水秋彎弓搭箭的那一刻開始，她的時間就好像變“慢”了下來，與外界的“快”相互隔絕，形成了一種極爲詭異的落差感。

這似乎並不是錯覺，而是由白水一族血脈造成的，相比於先前在“裏世界”的鐘樓上停止整個城市時間的壯舉，更像是爲白水秋自己身處的這一小方天地間，開了一小段“子彈時間”，把原本應該只有一秒鐘左右的拉弓放箭的時間，延伸到了六七秒鐘。

雖然還是很短暫，但已經足夠讓白水秋心裏多想到了一些事情——

這可能是她和雨師神轉敗爲勝的最後機會了。

甚至，是她和雨師神能夠活下來的最後機會。

如果這一箭沒有起到該有的殺傷效果，那麼雨師神費盡艱辛才創造出來的這個機會，可能就要白白浪費了。甚至，那絲出現在白蓮的妖氣壁壘中的火苗，可能也要就此熄滅，所有的努力都將化作泡影。那時候迎接她的，將會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也直到這一刻。

白水秋纔有點理解，當年的白水紗奈在白蓮面前使用人符時的心境是什麼樣子了。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有些事情，本來就不是能用性價比來衡量的，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假若當年的白水紗奈沒有使用人符，而是知難而退了的話，那麼她恐怕也不會成爲那樣的強者。而對於現在的白水秋來說……

在這個時候，對自己的任何懷疑，以及對未來的任何擔憂，都不必存在。有的，只是握在手中的弓弦和箭矢，還有其中所蘊含的“真實”！

一瞬間，此前經歷的所有畫面，好像走馬燈一樣在心裏一晃而過。

隨即，白水秋就將所有的心緒抹去，心念徹底化作一片純淨的白，將所有的精、氣、神合而爲一。然後，在氣勢攀升到最高點的那一刻，鬆開了弓弦——

咻！！！

箭矢脫離弓弦後，就一路拖曳着長長的尾焰，在白水秋的注視下，在空氣中撕開了一條狹長的真空帶，最後精準命中了雨師神撕開的空隙中！

箭去……

如流光！！

這是弓術史上從未有過的一箭！

甚至都已經超脫了弓術所能達到的範疇，而真正意義上邁入了神明的層次，就像是《古事紀》中記載的天之迦久矢一樣，真正意義上的正射必中，也就是……先有了“命中”的結果，纔有了白水秋“射出箭矢”的這一舉動！

下一刻。

一道比太陽更加耀眼的光，在這一片漆黑的意識空間內，冉冉升起！然後在千分之一秒內，就遍佈到周圍的每一個角落之中！！

蘊含在箭矢內的所有靈力，連同鳴雷玉、八門金鎖……都隨着箭矢的命中，在這幾分之一秒的時間內轟然爆發了出來，形成了巨大的光焰和衝擊波，沖天而起！！！

宛如，烈日升空！！！

此瞬間……

若永恆！！！！！

在雨師神的視野中。

箭矢命中空隙的一剎那，蘊含在箭鏃內的靈力混雜着殺氣，好像高爆炸彈一般轟然炸開，幻化出同樣白色的烈焰，和白蓮體內的那一抹燭火連成一線！就像是一枚細長的釘子，從它龍爪扒開的那一絲間隙中，徹底打入到了白蓮的妖氣壁壘中，讓白蓮竭力維持的碾壓之局，出現了一絲足以致命的漏洞！

雨師神抓住了這個機會，再一次伸出雙爪，按住了那顆“釘子”釘出的縫隙，吐氣開聲，作勢要將這面壁壘正面撕碎！！

“吼！！！！”

龍吟聲再起！

空氣炸裂！！

嘎吱嘎吱——

伴隨着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妖氣壁壘的裂紋越來越大，“白水紗奈”的瞳孔幾乎收縮成線，終於在某一刻的時候，就聽到轟的一聲，雨師神竟真的硬生生撕開了那道堅不可摧的壁壘，然後像是迴光返照一樣，身上帶着急劇攀升的神力，氣勢如虹般撲咬到了“白水紗奈”身上！！

龍軀上面那些碧色的血液，化作濛濛霧氣升騰起來。

在這一瞬間，雨師神的氣勢居然蓋過了白蓮！

而白蓮……

從現身到現在，祂第一次呈現出退縮的姿態。

這層堅不可摧的妖氣壁壘，是白蓮將自身幾乎全部妖力提聚起來形成的，如果不被破開的話，白水秋和雨師神的下場只會是被碾壓而死。可一旦被攻破……那麼白蓮自身受到的反噬，也比此前的任何時候都要強烈，甚至讓祂身上的氣息在一瞬間衰落到了谷底，狀態到了最糟糕的時候。

哪怕雨師神現在的狀態同樣不佳，但是在眼下這種時候，顯然是這位龍神的氣勢更加驚人一些。

在時隔數千年後的現在，這位自稱大限將至的東方龍，終於展現出了自己最爲崢嶸的一面！！

只一瞬間。

“白水紗奈”的幻影就急劇消失。

從人形，幻化成了一朵漂浮在水面上的白蓮形象，然後疾速後退。而雨師神則是舒張着身軀窮追不捨，張開了自己的爪牙和血盆大口，奮力咬了下去！

在拼殺到現在這種地步的情況下，一切法術都已經失去了意義，剩下的，只有不擇手段殺死對方能夠的決意！

第一次撲咬落空。

白蓮開始嘗試逃脫，雙方一追一逃，速度都快到了極限。

兩股同樣強盛的氣息，掀動着整個意識空間都暴動起來，強光和妖氣佈滿了周圍的每一寸角落，好像翻騰洶涌的海嘯一般。

就在白蓮快要被雨師神張口咬碎的時候……

這傢伙忽然將自己的一片花瓣發射出來，就像是子彈出膛一樣，幻化出一條白色的光線，筆直的射向了白水秋！

這一幕事發突然，哪怕雨師神伸出前爪抵擋了一下，也依然沒能阻止花瓣的去勢。後者幻化出的白線直接掠過了青色的龍爪，以快到難以言容的光速，第一時間來到了白水秋面前！

花瓣中……

帶着名爲死亡的氣息！

……

從剛纔那一箭射出開始，白水秋就已經看不到白蓮那邊的動靜了。

因爲灼眼如太陽般的光和熱，已經把眼前的空間填滿，她的整個視野，都停留在了一團茫茫的白色之中，完全看不到白蓮和雨師神那邊的情況，更不知道白蓮已經在逃避追殺的過程中，將目標放在了自己身上。

但，身經百戰的第六感，還是讓她第一時間握緊了鬼切的刀柄。

在白蓮射出花瓣後的數十分之一秒內，做出一個揮刀劈斬的動作！

這一刻，蘊含在鬼切刀身內的那團屍山血海，再一次在半空中浮現出來。因爲落下的速度過快，甚至在行進到一半的時候，刀刃就在視覺層面上消失了，只留下一條濛濛的殘影！牽引着周圍的八門金鎖陣，和那道白色的光線碰在了一起！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聲響起。

似乎是鬼切的刀身，在這無比強韌的衝擊力下被硬生生的撕裂了。已經被重鑄過一次的刀刃不堪重負，在斷折開來的同時，就已經崩成碎片，被光線中蘊含的湮滅之力迅速消磨化成齏粉。那團歷經成百數千年積累起來的屍山血海，也難以應對如此程度的衝擊！

下一秒，白水秋整個人都被一團熾烈的光和熱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