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鹿兒你定要保護好自己！”
皇后擡手拭淚，與她共用完晚膳就放她走了。
翌日清晨。
禰鹿在一衆宮女的簇擁下，換上了肥大的男款朝服，這是太子生前還未穿過的嶄新朝服。
如今穿在禰鹿身上，怎麼看都違和感十足。
春花難過了整整一宿，眼睛都哭腫了。
哽咽道：“新朝服還在趕製，只能委屈您暫時穿太子殿下的了。”
“別哭了，眼睛都哭腫了。”
禰鹿遞給她一張手帕，剛要說話門口就傳來一道陰柔刺耳的鴨公嗓。
“公主殿下，總督大人命雜家來接您去上早朝。”
那人名叫劉煥，是御前太監總管，也是傅茗淵的心腹之一。
收斂憂色，禰鹿抿脣出去。
劉煥面帶和善的笑，俯身行禮恭敬道：“殿下您請。”
好在禰鹿有做女帝的經驗，坐在高位時面色凝重，不露任何怯意。
她身側，坐着姿態慵懶肆意的傅茗淵。
他依舊身着一襲絳紫色織金蟒袍，奢靡華貴，笑意駭人。
底下的文武百官，哪怕心有不滿也不敢當着這個笑面閻王的面發泄出來。
上朝第一天，還算風平浪靜。
早朝快結束時，衆臣間一個身着湛藍朝服的大臣被推搡出來。
他面色煞白，硬着頭皮啓奏。
“公、公主殿下，臣有一事啓奏！”
禰鹿聞聲看去，問道：“何事？”
與此同時，傅茗淵也在看那名大臣，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笑裏藏冰讓人膽寒。
深吸口氣，關旭故作鎮定道：“太子殿下死因蹊蹺，臣等懇請殿下下令徹查此事！”
“嘶……”
禰鹿悄悄瞟了眼身側的傅茗淵，看關旭的眼神簡直失望透頂。
一羣麻瓜，太子是誰謀害的你們心裏難道真的沒有數嗎？！
居然讓她一個被迫上位的公主去查，這不明擺着想讓她去死嗎！
收起微笑，禰鹿冷眼凝視着他。
“此事已經定案，不必再徹查了！”
她黝黑明亮的眸子不斷給予他警告，關旭只好硬着頭皮點頭。
“是……”
掃了眼底下衆人的表情，禰鹿蹙眉詢問：“還有無要事，如若沒有那便退朝罷！”
快點退朝，快點！！！
禰鹿在心裏瘋狂吶喊。
底下肅然一片，就在她以爲可以離開時，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傅茗淵忽然說話。
“關侍郎今日話未免有點過多了，斬了吧。”
明明是殺人的話語，卻被他說得輕飄飄的。
關旭神色大變，撲騰一聲跪下哀求。
“罪臣知錯，還望總督大人網開一面！！！”
他本就不想提這件事情，奈何某些人用他家人做要挾逼迫他這麼做。
高位遲遲沒有動靜，關旭索性將幕後主使抖了出來。
“罪臣本無意提及太子之死，都是林尚書逼迫罪臣這麼說的，懇求大人饒小的一命吧！”
“林尚書？”
傅茗淵看向底下那位身着紅色朝服的官員，臉上笑意淡淡。
“林老，關侍郎所言是否屬實？”
林尚書是先帝一手提拔起來的，就連皇帝都得敬他三分。
瞪着身居高位的傅茗淵，林尚書咬牙點頭：“是！”
“這樣啊……”
他低頭把玩着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餘光撇着禰鹿，低聲詢問：“公主殿下，您看這事應當如何處理？”
“……”
擦擦擦！
禰鹿氣得內心咆哮，但還是得故作鎮靜笑着回答：“永安愚鈍，林尚書乃國之重臣，這麼做也是爲了國家……不如，不如就原諒他罷？”
儘管怕得要死，宛若小白兔的她還是要保下底下的人，這令傅茗淵極其不爽。
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傅茗淵緩緩搖頭。
“不可，太子已故，林老卻執意不讓他入土爲安，此乃大不逆，該殺！”
他漆黑眼裏冷光外泄，隨着他一聲令下原本藏在暗處的影衛忽然出現，當着所有人的面將林尚書一劍斬首。
一顆頭顱伴隨鮮血滾落在地，哪怕經歷過末世的禰鹿也是不禁爲之顫抖了一下。
瞪大眼睛，她想起身，去被傅茗淵叫住。
“這便是不聽話的下場，殿下可知道了？”
“知、知道了……”
禰鹿直愣愣的點頭，模樣有些呆滯。
底下的文武百官更是退散到一旁，生怕自己受到牽連。
扭頭掃了眼跪在地上抖成篩子的關旭，傅茗淵冷着臉開口：“關侍郎檢舉有功，特封新任尚書，即日上任！”
說罷他起身離開，等到他走禰鹿這才鬆了口氣。
擰眉叫人把下面處理乾淨。
宣來劉煥，禰鹿捏着眉心道：“吩咐下去，厚葬林尚書，再分撥一筆錢財給他家人以示慰問。”
“是~”劉煥笑吟吟地點頭。
御書房內燃着極其好聞的龍涎香，青松屏風背後，身軀瘦弱的禰鹿正坐立難安的埋頭批摺子。
一旁站着高大俊美的傅茗淵，凌冽黑眸深處皆是冷意，禰鹿不敢造次。
近日國家安穩，沒有什麼大事發生，看完最後一本摺子後禰鹿肚子及時響了起來。
她羞澀一笑，宛若漢白玉的精美臉龐爬上兩朵紅暈。
聲音嬌滴滴的：“已經都批閱完了，太傅，永安可以去用膳了嗎？”
她仰頭望着他，清澈透亮的鹿眸中滿是純真的期望。
傅茗淵點了下頭，面無表情道：“可以。”
聞言，禰鹿立馬起身往正廳走去。
午膳便設在那裏。
坐下之後，禰鹿剛想動筷身旁忽然多了個人。
一襲熟悉的絳紫色織金蟒袍，可不就是傅茗淵！！
她動作一頓，面目僵硬的回頭看他。
呆呆問道：“太傅您是要與永安一同用膳嗎？”
傅茗淵：“嗯，臣下午還要教授您功課。”
言外之意：老子不想來回往返皇宮！
自從皇帝病重將一切事宜交給他之後，他就從後宮搬了出去。
傳聞他的府邸就連鋪的地磚都是上好的漢白玉，到處金碧輝煌簡直比皇宮都還華貴奢靡！
“好的……”
禰鹿不敢拒絕，看着眼前豐盛的膳食她忽然想起今日朝堂上血漫金山的場面，頓時有些反胃。
強忍不適，禰鹿夾了片青菜，剛想入口傅茗淵就用公筷往她碗裏放了塊豬血。
嘴角微勾：“殿下您太瘦弱了，多喫點這個，有助於滋養補血。”
禰鹿：“……”
看着碗裏那一大塊豬血，原本就反胃的她頓時胃口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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