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步步緊逼

羅軻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分別召見了本郡的僚屬和本地大戶，希望能從這些人中找到突破口。只要這些人中，有人能站出來說出與王匡不一樣的情況，那事情就有轉機了。

只要有人說的情況與王匡不同，甚至帶領羅軻找到被王匡藏起來的錢糧。那麼，羅軻就有足夠理由以王匡欺上瞞下侵吞公帑的罪名制裁他。

扳倒了王匡，河內郡的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然而，出乎劉閒預料的是，不管是本郡僚屬還是本地大戶，所有說辭竟然都與王匡之前說法一樣。

他們顯然早就套好了說辭。任憑羅軻如何利誘和恐嚇，對他們都沒有用。

羅軻趴在案桌上，心情十分鬱悶。

張飛忍不住罵道：“這些王八蛋顯然都是套好了詞的！”

說着，張飛看向了羅軻。

張飛朝羅軻抱拳，叫道：“大哥，就讓俺抓一些人回來，嚴刑逼供，不怕他們不招！”

羅軻坐起身子，擺了擺手，對張飛說道：“哪有這麼容易。這麼幹的話，王匡完全可以說是我們屈打成招，供詞並非實情。鬧到朝堂之上，別人看到我們的證人都是傷痕累累的樣子，哪裏還會相信我們的話？”

關羽點了點頭，說道：“還有一點。若是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之下，便貿然抓人，刑訊逼供，也會令本地百姓感到不安。失去了民心，主公要在此立足，便更加困難了。”

張飛又是鬱悶，又是惱火，叫道：“那俺們就拿他們沒辦法了嗎？”

說着，張飛頓了頓。

張飛罵道：“這種事情真討厭。還是在戰場上一刀一槍來得痛快！”

羅軻開始思忖了起來。他真想帶兵把這些跟自己做對的傢伙一鍋端了。

然而，這種誘人的想法也只能在心裏想想罷了。他要真那麼幹，整個河內大亂不說，被王匡告到朝廷，自己只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這個時候，畢竟不是董卓之亂之後，朝廷權威還在。若是被朝廷除去了太守的名分，他立刻可就寸步難行了。

唉！沒想到，王匡這樣一個角色，竟然也能給自己造成這麼大的麻煩。羅軻揉了揉額頭，感到頭疼無比。

這時，裴元紹奔了進來，抱拳拜道：“大人，外面來了一個叫做齊公的老者，說是代表本地大戶，有事請求大人！”

羅軻大感意外，因爲他雖然來到河內郡時間不久。可是卻已經聽說過這個齊公的名字了。

這齊公，乃是本郡最大家族，齊家的家主，又是儒學大家，可謂德高望重。據說不僅是在這河內郡，便是在全國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

羅軻和關羽互望了一眼，均感到這位齊公突然來訪絕非偶然。

羅軻對裴元紹說道：“請他進來相見。”

裴元紹應諾一聲，快步走去了。一會兒之後，他便引領着一個拄着柺杖的皓首老翁進來了。

那老者怕不有一百歲了，卻精神飽滿。他見到羅軻，微微彎腰。

那老者對羅軻說道：“老朽拜見太守大人！”

羅軻笑道：“老人家不必多禮！”

只見站在堂下左邊的張飛，正鼓着環眼瞪着那齊公。

齊公擡起頭來，對羅軻說道：“大人，老朽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次此來，是代表本郡衆大戶，來請求大人將借用的糧草還給草民等的。”

羅軻聽了齊公的話，頓時一愣。

張飛按捺不住，大叫道：“你這老匹夫，是不是王匡叫你來與俺們做對的！”

齊公何曾見過張飛這麼兇猛的人物，嚇得差點跌倒。

張飛踏出一步，想要去揪齊公，好在一旁的關羽眼疾手快伸手拽住了他。

張飛冷靜了一點，意識到自己衝動了，打消了去揪那老頭的念頭。不過，他那一對環眼卻兀自瞪着齊公不放。

齊公感覺好像被一頭猛虎盯上了一般，心中十分不安，不敢看張飛，只對羅軻說道：“大人啊，我等也是有我等難處的。如今年景不好，不久前又才黃巾之亂，家家戶戶都非常困難！”

羅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不要跟我說這些虛的。”

齊公只得把到嘴邊的廢話嚥了回去，對羅軻說道：“老朽等身爲大漢子民，爲官府分憂本是分內之事。然時局艱難，還請大人體諒啊！”

羅軻看見這老傢伙雖然語調誠懇，然而他眼神中卻閃過狡詐的光芒，心裏有數。他呵呵一笑，突然眼光一冷。

羅軻一拍案桌，喝道：“大膽齊公，你竟敢勾結王匡欺騙本官，該當何罪？”

齊公沒料到劉閒突然如此斷喝，嚇得一個激靈，禁不住跪倒下去，惶急地說道：“草民、草民不敢，是王郡臣他……”

齊公突然反應過來，連忙改口道：“草民絕不敢欺騙大人。王郡臣向我等借用錢糧，那也是迫不得已，還請大人明察！”

羅軻盯着齊公沒有說話。

齊公心裏十分不安，如同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同時，他升起一種感覺來，只覺得眼前的這個太守大人似乎並不像王郡臣說的那樣不濟啊！

羅軻突然笑了起來，說道：“老人家何必這麼緊張，我也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說着，羅軻頓了頓。

羅軻又說道：“你老胳膊老腿的，就不要跪下了，起來吧。”

齊公連連稱謝，拄着柺杖站了起來。

齊公偷看了羅軻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那些錢糧……”

羅軻說道：“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說到這裏，羅軻頓了頓。

隨即，羅軻嘲諷似的問道：“你這麼急吼吼地跑來跟我說這些，難不成是怕我賴賬嗎？”

齊公連道不敢。

羅軻說道：“你先回去吧。告訴其他人，如果真有欠款我會一個子不少的還給你們，還會給你們利息。”

說着，羅軻頓了頓。

“不過呢，你們如果是勾結了某些人胡說八道。要知道套取朝廷錢糧便是欺君之罪，到時候滿門抄斬都是輕的！”

齊公聽了，渾身一震。

羅軻往後一靠，對齊公說道：“好了，你回去吧。”

齊公回過神來，連忙朝羅軻行了一禮，才拄着柺杖，顫巍巍地下去了。

羅軻眯了眯他的雙眼眼睛，對關羽和張飛說道：“雲長、翼德，我有事情叫你們去辦。”

緊接着，他便對關羽和張飛吩咐了一番後，又命人叫來鄭臣，讓他去查看府庫內的出納資料。

齊公從太守府出來了，六十來歲鬢角斑白的長子齊雲傑就立刻迎了上來，扶住了齊公，問道：“爹，太守怎麼說？”

齊公不禁回頭看了一眼，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有所感慨地說道：“真不知道這回答應王郡臣的請求，是好還是歹啊？”

說着，齊公搖了搖頭。

齊公對齊雲傑說道：“回去再說。”

然後，齊雲傑扶着齊公登上馬車。他們一行人匆匆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