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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前世番外

傍晚之際,晚風輕拂,檐角下的檐鈴叮噹作響。

像是敲在沈扶雪的心上一樣。

陸時寒看着沈扶雪,直截了當道:“濃濃,你願意嫁給我嗎?”

沈扶雪心跳若擂鼓。

陸時寒當真想娶她,而且就這樣同她提了親。

沈扶雪從來都是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何曾遇到過這樣的事,她整個人都亂成了一團,全然不知該如何處理,只是怔在那裏。

片刻後,沈扶雪纔有了思考的能力。

對於陸時寒的提親,沈扶雪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的病。

沈扶雪脫口而出道:“不行的,陸大人,你是知道我的身子有多弱的,我是活不了幾年的……”

之前她就是因爲身子的緣故,不想拖累旁人,所以纔會主動與陸顯退婚,現在面對陸時寒亦是如此。

如果她嫁過去幾年就死了的話,對於陸時寒而言是多大的傷害。

此時的沈扶雪完全沒意識到,她對於陸時寒的提親,第一反應是擔心自己的身子太弱怕拖累陸時寒,而不是直接拒絕。

陸時寒道:“我不在乎。”

他喜歡的只是小娘子,無論小娘子的病症有多嚴重,他都不會懼怕,也不會放棄。

他會一直陪着小娘子,幫小娘子找尋大夫,他有信心,一定會把小娘子治好。

就算不能,他也會一直陪着小娘子。

沈扶雪瞪圓了眼睛。

若是換了旁人,面對她這樣活不了幾年的女子要做妻子的話,怕是都要退避三舍,可眼前的這個人卻說不在乎,而且毫不退縮。

沈扶雪實在想不到陸時寒會做出這樣的應對。

像是千萬條絲線纏繞在一起,沈扶雪的心也徹底亂了,她眨了下眼:“那也不行。”

“爲什麼?”陸時寒問。

沈扶雪咬脣,她的聲音有些慌亂:“我也不知道,總之就是不行。”

她確實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個在閨閣裏待了十五年的小娘子,從未面對過這樣複雜的事,她如何能知道該怎麼處理,只是下意識便張口拒絕罷了。

被小娘子拒絕了,陸時寒卻沒難過。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他自是瞭解了小娘子的性子,小娘子性子溫吞,一貫都是軟綿綿的,當然不可能立時便答應他。

在來之前,陸時寒就預料到了這一幕,這不過是他求娶小娘子計劃的第一步而已。

陸時寒垂眸,“那你考慮三天,三天後給我答案。”

陸時寒的神情一如既往的無波無瀾,好似只是提了一個建議,實則,他已經在這句話裏用上了兵法。

若是他不提這三天之約,小娘子直接拒絕了就是,他以後也沒機會來見小娘子了。

可現下他提起了三天之約,卻是有了時間限制,屆時他便能再見小娘子了,若是小娘子答應了自然是好,若是不答應,到時他會再想旁的辦法。

沈扶雪連忙道:“好。”

涉世未深的沈扶雪自是沒意識到陸時寒這話背後的意思。

聽到陸時寒的三日之約後,沈扶雪甚至還鬆了口氣,原本她就不知該怎麼做,現在有了三天的思索時間,她自然會覺得輕鬆一些。

沈扶雪完全沒意識到,她其實可以直接拒絕,而不必在意這所謂的三日之約,她在不知不覺中就落入了陸時寒的圈套裏。

陸時寒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他不能再逼迫小娘子了,要不然依着小娘子這軟綿綿的性子,怕是會被嚇到,他道:“那我就先走了。”

陸時寒說完就徑直出了屋子,屋裏徒留沈扶雪一人。

又一陣風吹過,檐鈴叮噹作響。

沈扶雪瓷白的小臉染成了桃花色。

方纔陸時寒同她表白並提親後,一直在等着她的答案,她也一直在思索,所以竟一直沒來得及害羞。

直到此刻,屋裏面只有她一個人時,那股子羞怯才漸漸涌了上來。

沈扶雪覺得她的心跳的好快,臉頰也好熱,她拿起手帕往臉上扇了扇風,可臉頰卻依舊一片緋色。

沈扶雪望着鏡中陌生的自己,只覺一片迷茫。

迷茫過後,就是反覆的糾結。

陸時寒那樣情真意切的提親,她到底要不要答應,沈扶雪無人可問,只能自顧自地思索。

這一糾結,就糾結到了第二天夜裏。

沈扶雪的心還是亂糟糟的一片,一點思緒都沒捋出來。

沈扶雪披着雲霧般的墨發坐在案几上,她不免嘆了口氣。

正在這時,外面風漸漸大了起來,雨也淅淅瀝瀝地落下來。

剛開始只是小雨,可雨勢逐漸變大,很快,外面的風雨幾乎連成雨幕,就連窗柩都被吹開了一角。

沈扶雪起身,想要把窗子關嚴。

可從窗柩透開的縫隙裏,她卻看到了一道人影。

外面風雨交加,那道人影立在廊廡下,鴉青色的衣襟肩頭落上了不少雨漬,顏色暈深了許多。

是陸時寒。

他清冷的身姿站在夜晚的雨幕裏,好似一道青竹。

是陸時寒,他怎麼過來了?

沈扶雪雖不解,但她的第一個想法卻是趕緊讓陸時寒進來,外面風雨那麼大,他若是再站在外面該着涼了。

而且外面還會有巡夜的護衛,若是看到陸時寒該怎麼辦。

沈扶雪推開窗扇,低聲道:“陸大人,你快些進來。”

陸時寒沒想到小娘子會招呼他進去,他略一思索,腳尖一躍就進了屋裏。

可就在陸時寒剛進屋裏的這一刻,外面忽然“轟隆”一聲,原來是驚雷響起,而後便是接連不斷的響雷。

沈扶雪的身子微微瑟縮了一下。

她倒不是很怕雷,不過現在窗扇開着,雷聲格外的近,像是炸開了她的心臟一般,她下意識便瑟縮了身子。

可她沒想到,那雷聲之後竟然沒停,而是連續不斷的響雷。

下一瞬,她被擁進了一個泛着清冷雨夜氣息般的身子裏。

陸時寒擡手捂住了沈扶雪的耳朵。

沈扶雪仰起脖頸,怔怔地望着陸時寒。

陸時寒捂得很緊,她聽到的雷聲小了許多。

沈扶雪有些恍惚,面前的陸時寒嘴巴張合,似是在說些什麼,她聽不清,但卻從陸時寒的脣形辨認出了他的話——

別怕。

他在說別怕。

於是,沈扶雪不知爲何,真的不怕了。

幾息之後,雷聲終於停止,而陸時寒也鬆開了捂着沈扶雪耳朵的手,他回身關上了窗戶,彷彿也將風雨阻隔在外面。

沈扶雪的心跳逐漸平復到之前,她問陸時寒:“陸大人,你怎麼來了?”

陸時寒身上落着的雨絲氤溼了衣襟,“閒來無事,不知不覺便來了這裏。”

陸時寒沒有撒謊,他確實是在處理完公務後,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這裏。

沈扶雪垂下眼睫,含混地應了一聲:“哦……”

沈扶雪回過神,她取了塊乾淨的帕子遞給陸時寒。

他衣襟上落了不少雨,若是不及時擦去的話,該着涼了。

陸時寒接受了她的好意,他坐到椅子上,細緻地擦去肩頭落着的雨絲。

房間裏一片寂靜,只有些輕微的窸窣聲。

很快,陸時寒就擦好了衣襟。

沈扶雪上前,想要接過帕子,可卻有些拽不動帕子,是陸時寒在用力。

“陸大人?”沈扶雪疑惑道。

“考慮好了嗎?”陸時寒的口吻淡淡的。

沈扶雪卻懵了,她的話語有些磕絆:“陸大人,現在纔剛過去一天,還沒到三天呢……”

哪有這樣的?沈扶雪愣在原地。

陸時寒當然知道沒過去三天,他只是隨口問一下而已。

沈扶雪聽完鬆了口氣,她還沒考慮好呢。

沈扶雪把帕子放回原處,兩人靜靜地對坐,都沒有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沈扶雪想她得想個話題,兩人好歹聊一下天,緩和一下氣氛,她道:“對了,陸大人,之前的漠北遊記還有後續章節嗎?也不知那位茶山居士可寫好沒。”

沈扶雪思來想去,最後決定還是以這本遊記作爲談話的切入口好了。

遊記?

陸時寒擡眸,鴉羽般的眼睫也隨之輕擡:“濃濃。”

沈扶雪心一跳,陸時寒上次這樣叫她時,是在同她提親時,現在怎麼忽然又叫她的小名了?

沈扶雪攥緊了手,有些緊張:“怎麼了?”

陸時寒的指節輕放在案几上,“濃濃,從來都沒有茶山居士,從始至終都是我。”

陸時寒既然想求娶沈扶雪,自然不會再騙沈扶雪,所以,他也不想再隱瞞自己的身份了。

聞絃歌而知雅意,沈扶雪當然聽明白了陸時寒話裏的意思,他是在說,他就是茶山居士,那本漠北遊記是他寫的!

彷彿一陣風掠過,吹散了瀰漫山間的迷霧。

漠北遊記,陸時寒少年時就曾住在漠北,而且還曾率兵領將,當然對漠北很瞭解。

所以說,這是他爲了自己,而親手寫就的遊記。

沈扶雪從未想過這個可能,一時間竟然怔在原地。

陸時寒就見小娘子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像是隻被驚嚇到了的小奶貓,很是可愛。

陸時寒垂眸:“這幾天有些忙,等過些時日有了空閒,我再繼續寫。”

陸時寒沒再嚇小娘子,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小娘子該睡下了,若不然依着小娘子的身子,第二天起來時怕會不舒服。

他起身:“我先走了。”

陸時寒走後,沈扶雪猶如做夢一般地躺到榻上。

那本漠北遊記竟然是陸時寒專門爲了她寫的?

她從未見過,也從未聽過這樣的事。

沈扶雪幾乎可以想象到,忙碌的陸時寒儘量抽出時間,在深夜裏一字一字寫下游記,向她講述着漠北的風光與景緻。

他該是用了多少心血、又用了怎樣的心思啊。

沈扶雪的心口彷彿都凝滯了一下。

這一夜,沈扶雪都沒有睡好,輾轉反側不停。

第二天起來時,她看着就有些懨懨的。

雲枝有些擔心,“姑娘,你不舒服嗎?”

“沒事,只是沒睡好而已,”沈扶雪道。

雲枝說着想起了一件事:“姑娘,京城姜小姐的回信寄來了,是昨兒夜裏到的,奴婢怕吵到您休息,就沒告訴您,您要現在看嗎?”

沈扶雪點頭,她要現在看。

等拆開信後,沈扶雪認真地看起來。

說實在的,姜令儀打小就與沈扶雪一起長大,自是很瞭解沈扶雪,姜令儀當然知道沈扶雪就沒幾個好友,信裏所謂的好友怕是說的就是她自己。

不過姜令儀沒有拆穿,而是裝作不知道,畢竟她是知道自家好友性子有多軟綿的。

一盞茶後,沈扶雪看完了信。

信紙落在案几上,沈扶雪望着信紙,信紙上令儀說那個人肯定是喜歡那位公子,所以纔會這樣時常惦念那位公子。

喜歡。

原來這就是喜歡,爲一個人輾轉反側,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個人,都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

沈扶雪抿了抿脣瓣,也就是說,她喜歡陸時寒……

她打小就長在閨閣裏,甚至都沒見過幾個外男,也從未有人跟她提起過感情一事,直到此時此刻,沈扶雪才意識到,她好像當真如姜令儀所言的喜歡陸時寒。

所以,她纔會心心念念都是陸時寒。

所以,她纔會無知無覺地在佛經上悄悄畫下陸時寒的模樣,她纔會記住和陸時寒有關的每一個細節。

在那些她沒意識到的瞬間裏,她其實早就喜歡上了陸時寒。

風吹過,信紙被吹到地毯上。

一轉眼,三天時間已到。

陸時寒按時來了紀府,這次他是光明正大登門拜訪的,他對紀詢說他是來給沈扶雪送新尋來的遊記的。

紀詢再是遲鈍,此時也意識到了不對。

眼前的人可是大理寺卿,周大人一案還沒徹底收尾呢,按理正是該忙碌的時候,怎麼會有閒情逸致來給自家表妹送什麼遊記。

紀詢一時沒想通,他先把陸時寒給放進去了,打算等會兒陸時寒出來時再細問陸時寒。

屋裏。

沈扶雪穿着一身雨過天青色的衣裙,端坐在那裏。

見到陸時寒以後,沈扶雪起身向陸時寒見禮:“見過陸大人。”

沈扶雪坐到陸時寒的身側。

陸時寒隱約覺得小娘子今天好似有些不一樣,可具體是哪裏不一樣,他一時又說不清楚。

這廂,沈扶雪深吸了一口氣,她問道:“陸大人,你是當真不在意我的病症嗎?”

陸時寒正色道:“嗯。”

沈扶雪又道:“陸大人,你也看到了,我因爲身子太弱,平素要在洛州住大半時間,可你是京官……”

陸時寒:“濃濃,你放心,我會尋到大夫治療你的病症,解決這個問題。”

陸時寒早在之前就在尋覓大夫,他相信那位大夫會治好小娘子的這個毛病,到時候小娘子就能在京城居住,也能和她的父母時常見面。

沈扶雪眨了眨眼睛,原來這些問題他早就想思考該如何解決了。

那麼,她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陸大人,若是你提親的話,我父母一時怕是不會同意。”

一則是因爲她的病症,二則是陸時寒與陸顯的關係,她不在意,不代表她父母不在意,陸時寒提親的話,怕是不會成功。

陸時寒隱約明白了小娘子的意思,他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求得伯父、伯母的同意。”

沈扶雪望着眼前的陸時寒,她的三個問題,他都回答了,並且給出瞭解決的辦法,那麼,她也做好了決定。

“陸大人,我願意嫁給你,”沈扶雪認真地道。

她的聲音很軟,但態度卻很堅定。

沈扶雪之前的幾番糾結,都是怕自己的病症拖累陸時寒,但其實,她是想嫁給陸時寒的,因爲她喜歡陸時寒。

她想要和陸時寒在一起,就像那日她心裏生出來的念頭,想和陸時寒一起年年看月亮。

這次,沈扶雪想自私一次。

陸時寒就像是她平淡生活中的一縷曦光,她這個一直被拘在深閨裏的人,當然會嚮往那道曦光。

所以,她想勇敢一次。

陸時寒沒想到小娘子竟然會這樣直接了當的同意。

他能看出來,小娘子也是喜歡她的。

經過這些時日的休養,小娘子纖細的身子似是養回來了一些,細白的面頰在日光的照耀下,透出一股朦朧美。

陸時寒俯身,在沈扶雪的脣瓣上親了一下。

這個吻猶如蜻蜓點水一般。

可是饒是如此,沈扶雪的臉也瞬間就變的紅通通的。

沈扶雪捂住了脣,她磕磕絆絆地道:“你……你、怎麼親我?”

陸時寒輕笑了一下:“方纔你都答應我了,現在我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

未婚夫妻做這個,自然算是正常。

“你還沒向我父母提親呢,我們現在還不算是……”後面那幾個字,由於太過羞怯,沈扶雪沒說出來。

陸時寒卻低頭湊近了沈扶雪:“遲早會是。”

離的近了,沈扶雪的呼吸都撲在他面頰上,小娘子的身上似是帶着一股甜香。

陸時寒想要繼續吻她。

這次沈扶雪沒有躲,她眨着那雙水潤的眼睛望向陸時寒。

沈扶雪的眼睛生的極好,黑白分明,清澈的猶如一汪泉水。

陸時寒擡手捂住了沈扶雪的眼睛。

她的眼睫輕眨,陸時寒的掌心碰觸到她的眼睫,微癢。

捂住了小娘子的眼睛後,陸時寒才繼續吻住小娘子。

剛開始只是清淺的嘗試,而後,越來越纏綿。

兩人的一旁擺着一面烏木雕花的屏風,屏風上繡着江南山水的煙雨濛濛。

就好似現在,一切都是潮溼的、霧濛濛的,像是糾纏在一起的水汽。

等一切結束時,沈扶雪已經沒了力氣,她渾身都軟綿綿的,幸好陸時寒攬着她的腰肢,要不然她早就倒在椅子上了。

沈扶雪靠在陸時寒的肩頭,她沒想到她會做這樣大膽的事。

半晌,兩人才逐漸平靜。

陸時寒自然地幫沈扶雪整理微微凌亂的鬢髮。

他一邊整理,一邊道:“過幾天我就會離開洛州,你安心在洛州等着。”

他會處理好所有的事情,再光明正大地來見她。

沈扶雪點頭,聲音軟軟的:“好。”

她會在洛州等他的。

又坐了一會兒,陸時寒才離開。

外面,紀詢原本想拉着陸時寒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可他哪裏是陸時寒的對手,陸時寒幾句話就把他給繞暈了。

而直到幾個月後,紀詢才知道了真相。

陸時寒竟然想娶他表妹!

事情發生在年節時。

原本一早就說好了的,沈家人會在年節時來到洛州,陪沈扶雪一起過年。

可這次,陸時寒卻跟着一起來了。

早在剛回到京城時,陸時寒就去了濟寧侯府拜訪沈正甫和紀氏,並提出了求親一事。

可想而知,沈正甫和紀氏沒有同意。

不過後來,陸時寒又做了許多努力,包括今次也是一起來了洛州,以表明他的心意。

與此同時,陸時寒還尋來了何大夫治療沈扶雪的病症,自此以後,沈扶雪就不必留在洛州,而是可以在京城生活了。

一樁樁一件件,沈正甫和紀氏終於同意了陸時寒的提親。

京城。

第二年春日,一個上上大吉的好日子,陸時寒與沈扶雪成了親。

繁雜的儀式過後,陸時寒穿着新郎官的喜服進了寢屋,小娘子穿着婚服坐在榻上。

榻上則全部是花生、桂圓、蓮子等喜慶的撒帳用的果子。

他緩步上前,用喜秤挑開了紅蓋頭。

蓋頭落下,露出了一張嬌豔無雙的臉。

沈扶雪含羞帶怯,纖長的睫毛溼漉漉的,喚他:“夫君。”

眼前的一切美好的像是一場夢,但陸時寒知道,這不是夢,他真的娶到了小娘子。

爲了成婚,小娘子今兒戴了一個很漂亮的發冠,發冠很漂亮,但也很重,把小娘子的額頭都壓出了紅印兒。

小娘子嬌怯怯地朝他撒嬌,他則是幫小娘子輕揉額頭。

幫小娘子揉好額頭後,他問:“濃濃,你餓了嗎?”

沈扶雪點頭,嗯,她是有些餓了。

陸時寒叫丫鬟上了菜蔬,陪着沈扶雪一起用了膳。

用過膳以後,沈扶雪看着這個陌生的屋子,想,這大概就是她和陸時寒以後的居所了吧。

在成婚之前,她就把所用的器具甚至傢俱都搬進來了。

此時,這間新房裏充滿了她的痕跡。

沈扶雪彎身打開了一個匣子,匣子裏裝着的是一頁頁宣紙,宣紙上則是她熟悉的字跡。

這是陸時寒給她寫的遊記,她按照每一頁的順序都整理好了,小心地放在匣子裏,就等着陸時寒什麼時候寫完,她就什麼時候把這本遊記全部裝訂好。

沈扶雪擡眸:“夫君,你什麼時候寫下一章節啊?”

也不知道這本遊記陸時寒什麼時候才能全部寫完。

陸時寒道:“不急。”

他會用餘生好好寫完這本遊記。

他會用餘生,好好地對待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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