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少女心事

那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氣走到公子的面前。

他依舊是一襲黑衣，卻是她覺得最丰神俊朗的色彩。

他坐在書案前，洋洋灑灑的在書寫着什麼，他的字極好看，握筆的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讓她忍不住想怎麼會有人不論做什麼都這麼好看。

公子看到了她，便停下了手中的筆。

“公、公子。”她緊張又侷促地開了口，“這是你的玉佩。”

男子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玉佩，接了過來，“身體好些了？”

她愣在原地，這是她的住進湖心亭這麼久，第一次聽見公子說話，清冽好聽。

“好、好些了，多謝公子。”她連連點頭，拘謹又謹慎。

公子似是看出了她的緊張，便道：“成天待在屋子裏容易憋壞，湖心亭沒有其他人來，你可以隨意走動。”

自那之後，她的膽子便逐漸大了起來，她開始發覺公子好像並沒有那麼不近人情，雖然他依舊不太說話，但他也並不冷酷絕情，她不用擔心公子會一怒之下要了她的命。

甚至於……當她第一次詢問公子自己能不能買一根髮釵的時候，因爲頭髮長了，總披着不太方便。

公子沒有說話，卻在第二日送給了她一根紅色的髮釵以及紅色的衣裙。

那衣裙正好看，像火焰般的色彩與紅色的髮釵相得益彰，她甚是歡喜，連着那怦然心動的心一起，映在了紅色的光澤裏。

後來尉時霖和尉瓊姝也常來，她不再是之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頭，她彷彿成了湖心亭的女主人。

時霖總是玩鬧，經常被公子訓斥。

瓊姝年紀小，將她當成了姐姐，成天嚷嚷着要喫好喫的，她便想要學。

公子見她想學，第二日便帶了廚子來教她，她不光學了廚藝，公子還指點她修煉。

她覺得，沒有人比她更幸福了。

時霖總是開玩笑，說公子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身邊卻連一位姑娘都沒有，家裏安排的姑娘也從不願意去見上一見，怕是得出家做和尚了。

說這話時，時霖看向了她，公子也看向了她。

她的心跳猛然加快，臉色一紅，像是藏在心底裏的祕密被發現了，又覺得有些甜蜜。

後來的湖心亭也曾來了一些婢女，而她在這些婢女的眼中似乎成了最神祕的存在，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接近公子，只有她可以。

公子教她讀書識字，指點她修煉，她想學的公子都願意教，而她所做的一切，公子都說好。

情竇初開的她覺得公子應該也是喜歡她的。

所以她壯着膽子問他，“公子若是日後沒有喜歡的姑娘，喜歡我可好？”

她清晰的記得當她第一次詢問時，公子略顯僵硬的表情，透着幾分驚訝，眼神卻沒有嚴厲，反倒讓她覺得有些溫柔。

公子着摸了摸她的頭，說：“笙笙，你還小。”

她不高興的辯駁，“我已經不小了，我知道我的心意，我就是喜歡公子。”

漫天桃花下，她見公子笑了，笑容猶如清風霽月般印在她的心尖上，她也跟着笑。

可公子並沒有直接回答她。

後來，她才明白原來公子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且聖後孃娘還爲他定下了婚約，白家的天之驕女白靈臻。

她從瓊姝的口中聽說過這個名字，知曉這個姑娘有多優秀，白家更是頂尖世家，讓她意識到這樣的天之驕女才配得上丰神俊朗的太子殿下。

她開始喚他殿下。

曾經纏着他擾着他口口聲聲的想要嫁給他也不敢再提。

她那麼喜歡他，不輸於任何人的喜歡。

可她身份不明不白，過往的記憶一片空白，就連名字都是殿下爲她取的，她是一個連真容都不能現世的女子，難道還妄想當上太子妃嗎？

所以她只能將一切都埋藏於心裏，隻字不提。

殿下似乎也與往常有了變化，他變得更加不苟言笑，氣場也變得壓抑。

她聽時霖說殿下似乎並不想成婚，這讓她有些歡喜，可理智也告訴她，殿下就算是不想成婚，怕是也不會喜歡上她。

她有什麼比得上別人的呢？

哪怕殿下誇過她好看，也誇過她天賦異稟，可除此之外，她什麼都沒有了。

何況，殿下從沒有說過喜歡她。

後來，她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大小姐。

殿下曾說過除非得到他的同意，尋常人不能踏入湖心亭，可這個女人還是來了。

應該是得到了殿下的應允。

她看起來雍容華貴，眉目間洋溢着自信，一顰一笑間都是世家小姐的氣度。

那一瞬間，她感到很不自在。

“你就是墨笙笙？”白靈臻嗤笑着打量着她，彷彿她不是一個人，只是一件普通的物件，眼神中還透着幾分奚落與嘲諷。

“我是。”

“沒規矩的東西！”白靈臻怒斥，“你不過區區一個婢女，竟也敢直視我？”

婢女。

殿下在白姑娘面前是這麼介紹她的嗎？

她仍舊沒有低頭，因爲她的自尊心不允許她低頭，她可以向任何人低頭，卻不願意在情敵面前低頭。

哪怕是死。

直到——白靈臻告訴了她一個祕密，像是扯開了她最後一層遮羞布，讓她直面殘忍的事實。

“你不過是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臭丫頭，你知道太子殿下爲什麼會留下你嗎？”

“因爲你曾是派來刺殺殿下的兇手！”

“留着你不過是想要抓到你的幕後之人罷了！”

“否則，就憑你，如何能進得了聖宮，出現在太子殿下的身邊！”

她的臉色逐漸蒼白，回憶起過去的種種，搖頭道：“不，這不可能！”

“你知不知道聖後已經下令誅殺你了？”白靈臻冷笑一聲，“聽說就是你當初想刺殺殿下，闖入了殿下修煉的寒潭，吸收了殿下的靈識，導致殿下的天生神體沒能轉變成天生聖體，還留下了隱疾。”

“殿下爲什麼一直留你到現在？因爲只有你滿十六歲的時候殺了，才能讓殿下徹底恢復。”

“你纔是罪魁禍首！”

“我若是你，就該自覺的去死，而不是在這裏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