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雲中錦書

第二日，顧陽起了個大早，想着早點練習合擊武學，卻不想流水有意落花無情，桃夭夭一直沒起牀。

她似乎很喜歡賴牀，這倒是和青陽鎮時的賢妻形象大相徑庭，或許這纔是真實的她？

但顧陽也不敢確定，其實他內心深處，對桃夭夭還是有些警惕的。

九天玄女功，需以紅塵煉心，扮演不同的角色，體悟不同的人生，那誰又敢保證，此時的她不是一個扮演的角色呢？

或許他們之間的經歷，也不過是她修煉功法的養料，是她扮演的無數角色中的一個。

甚至顧陽還會忍不住想，桃夭夭……就是她的真名嗎？她最初的名字是什麼？

會不會連她自己，都已經忘了最初的模樣？

這並不是顧陽在胡思亂想，來自現代的知識告訴他，一個演員如果入戲太深，往往會忘了真實的自己。

就比如林黛玉。

現在的桃夭夭……是真實的她嗎？

開門聲驚醒了顧陽。

桃夭夭長髮披散，睡眼惺忪，對着溫暖明媚的陽光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那驚人的曲線就這樣暴露在陽光下，除了顧陽，無人有幸得見。

“早啊，師弟。”

桃夭夭嫣然一笑，豔光滿室。

“這都快午時了，你可真能睡！”

“華山處士如容見，不覓仙方覓睡方。”

她拍拍肚子，嬌聲道:“我餓了！”

“那我給你買點飯菜。”

“買的不喫，我想喫你做的。”

“可我只會做麪條。”

“那就吃麪條。”

“那算了，我還是做點肉吧。”

……

衆人一起喫過午飯後，顧陽和桃夭夭準備練習刀劍合璧。

楚南和白櫻旁觀。

顧陽也不藏私，將金烏刀法和雪山劍法的訣竅都講了出來，正好順便再傳給徒弟一門新的刀法。

桃夭夭本身修爲就極高，武學造詣極深，雪山劍法不過是一流武學，她很快就進入了狀態，手持赤龍劍，矯若遊龍，輕盈靈動，好似劍舞一般。

楚南則是以手做刀，演練着金烏刀法，心神已沉浸其中。

就連白櫻……

好吧，白櫻只是看着熱鬧，拿個小木棍在胡亂舞着。

片刻後。

顧陽見桃夭夭已經熟悉了劍招，便笑道:“光說不練假把式，現在咱們一起來試試。”

說着顧陽手持紫金刀，以一招梅雪逢夏打破了桃夭夭的節奏。

桃夭夭不愧是底蘊深厚，短短時間已經對雪山劍法小有領悟，她手腕反轉，纖腰如柳，反手便是一招老枝橫斜，恰好和顧陽的金烏刀法相輔相成。

咚！咚！

在兩人刀劍相交演練合擊的那一刻，彷彿受某種神祕力量的影響，兩人的心跳都漸漸變得一致，默契宛如天成。

兩人雙目對視，磁場相合，根本不用再去思考劍招，心隨意轉，下意識地便能用出最適合的招式。

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刀劍相交的聲音不再富有殺機，反而好似琴瑟和鳴，於刀光劍影中，生出綿綿情意來。

金烏刀法與雪山劍法的結合越發流暢緊密，顧陽兩人也越來越近，到最後，兩人的目光緊緊貼在一起，交織纏綿。

一個鼻尖，終於碰到了另一個鼻尖。

氣息交纏，鼻尖輕觸。

兩人的嘴脣也越來越近……

“師父哥哥！這個扇子好漂亮呀！可以讓我玩玩嗎？”

白櫻的聲音讓兩人瞬間一驚，如大夢初醒，連綿的刀劍合擊之勢爲之一斷。

顧陽移開視線，臉上火熱。

一向自信能夠掌控局面的桃夭夭此時也有些慌亂，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看向顧陽，但當顧陽和她對視時，她又忍不住迅速移開視線。

甚至她都能聽到自己慌亂的心跳聲……

她連忙走到白櫻身邊，挽了挽髮絲，笑道:“小白櫻，是什麼扇子這麼好看？給姐——師叔看看。”

顧陽心中一驚，不好！

那個扇子是他昨晚放到房間中的，正是他從花間遊手中搶來的銷魂扇。

那扇子正面畫着的，便是秦如霜！

不知道爲什麼，顧陽心裏有點慌。

別打開呀，千萬別把扇子打開……

“師叔哥哥，你看，這扇子上畫着的姐姐好漂亮呀！”

啪！

桃夭夭打開摺扇，眼眸微眯，靜靜注視着扇子上那個清冷出塵的絕美女子。

剛剛還火熱的氛圍瞬間變得冰冷，連白櫻都感覺到不對了，不敢說話。

“畫的不錯，怪不得顧兄要當寶貝一樣藏着。”

她將扇子遞給顧陽，微微一笑，似是沒有任何變化。

顧陽苦笑道:“這是我搶來的。”

“人榜第七的槍仙秦如霜果然是風華絕代，把顧兄迷的神魂顛倒，都不惜動手去搶，嘖嘖，這男人呀，果然是喫着鍋裏的，看着年輕的。”

她幽幽一嘆:“不像我，別說有人給我畫畫了，累死累活幫別人做了那麼多事情，卻連句謝謝都沒有。”

顧陽忙道:“那個，多謝了。”

她哼了一聲，道:“我最討厭別人和我說謝謝了。”

顧陽:“……”

楚南突然小聲道:“師父，你之前和師叔，你們兩個……是不是在……親——”

“閉嘴！”

顧陽和桃夭夭同時對他斥道，兩人對視一眼。

“今天馬步再加兩個時辰！”

“顧兄，太少了，再加上揮刀一萬次！”

楚南身體一顫，渾然不知怎麼自己就成了關注的焦點。

而鬆了一口氣的顧陽，只能在心底暗暗給徒弟豎了個大拇指。

這徒弟能處，有事他是真上呀！

……

接下來的幾天，顧陽等人度過了一段非常輕鬆和悠閒的時光。

平日裏和桃夭夭練習刀劍合璧，再教教徒弟，尤其是有白櫻這個開心果，總能惹出不少笑料。

當然，經過了上次的事情，顧陽和桃夭夭在練習刀劍合璧的時候，心中有了一分警惕，雖然默契的感覺依然在，但不會讓兩人再意亂神迷。

這天，顧陽打坐到午後，陽光溫和明媚。

他走出去，目光一動。

只見遠處桃夭夭倚在一棵楊樹下，姿態慵懶，正在午睡。

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白嫩的肌膚沒有任何瑕疵，她雙手抱膝，睡得很安靜。

三千青絲披散在她的臉側，她嘴巴微微張着，在安靜唯美中還透着一絲憨態可掬。

顧陽看了很久，他又想起之前想過的問題。

到底什麼纔是真實的桃夭夭？

他不知道答案，但或許眼前這個倚樹而眠的她，便是最真實的吧。

突然，一隻白鴿自雲中飛來，驚醒了桃夭夭。

顧陽走過去，看到了信鴿腳下的密信，有着獨特的火部圖案。

他打開信，出乎他意料的是，信上只有四個字。

朝堂有我。

沒有落款，沒有姓名，但顧陽只是一看，便知道是誰寫的。

他心中一暖。

顧陽殺了雲州太守，鬧的沸沸揚揚，朝堂之中壓力絕對不小。

但秦如霜卻沒有任何責備的話，只是四個字，朝堂有我。

朝堂有我，不必擔心，君且放手江湖，莫要違了本心。

這是未盡之言，顧陽已知其中之意。

他搖頭笑笑，道:“確實是她的風格。”

桃夭夭品着這四個字，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位秦家的郡主，確實手段了得呀。

顧陽想了想，道:“咱們刀劍合璧已經小有所成，不如明日再去找那白蟒試試吧。”

桃夭夭看着他的眼睛，抿了抿紅脣，只說出兩個字。

“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