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他不會來的

宋歷開元二十五年，春，五月。

秦王造反，率大軍包圍京城，宋帝趙無極失蹤，城中人心惶惶，百姓不安。

諸葛武漫步在長街上，往常繁華的京城，如今竟有幾分蕭瑟和荒涼。

昔日絡繹不絕的商戶都不見了，店鋪紛紛關門，尤其是米店，早早就掛上了售罄的牌子。

偶爾見到幾個行人，也是神色匆匆，眉宇間憂心忡忡。

誰都知道京城馬上要起硝煙了，而戰爭，無疑是要死很多人，許多人心中不解。

爲什麼他們大宋的軍神，會選擇造反？

雖然趙無極這些年荒廢朝政，但他畢竟有着天下第一的名頭，而且在忠君愛國的思想薰陶下，很多人對他還未完全死心。

所以這段時間，秦霄在百姓心中的名望急轉直下，昔日有多崇拜，今日就有多唾棄。

街上幾個國子監的書生在議論，言辭慷慨激昂。

“秦霄背棄舊主，忘恩負義，我等必誓死守衛京都！”

“等陛下回來了，揮手間就能讓秦霄此賊灰飛煙滅！”

“可是外面的人說……陛下好像……死在秦霄手裏了……”

“放屁，陛下神功蓋世，秦霄哪有那個本事？”

“可是他們說是……顧大俠親手殺的陛下。”

“這……這一定是假的，否則外面怎麼不見顧大俠？”

……

諸葛武將他們的議論都聽在耳中，他不動聲色，繼續向前走去。

他其實明白，真正忠心於陛下的人並不多，大部分人真正擔心的，是戰爭發生時，自己的性命安全，以及榮華富貴。

他走了許久，終於到了皇宮。

被太監請進養心殿，這裏已經擠滿了人，有禁軍統領王吉，兵部尚書李陽，還有許多老臣。

朝堂上三品以上的要員基本上都來了。

山部神捕黃玄尊和林部神捕徐長風也來了，見到諸葛武立刻躬身行禮。

諸葛武還禮，然後被請着坐到最前方。

能享受坐着待遇的，只有他們三大宗師，戰爭在即，宗師之力舉足輕重，旁人也不敢有異議。

目前暫時攝政的是誠王趙瑞，他本是一個享清福的閒散王爺，喫得膘肥肚圓，走幾步都要喘幾口氣。

此時他全無執掌帝王權柄的興奮，眉宇間反而充滿了擔憂。

“諸葛宗師來了，快請坐！”

諸葛武坐下後。

他長嘆一聲，道：“諸葛宗師曾跟隨皇兄征戰沙場多年，頗通兵法，您說說看，咱們有幾成勝算？”

諸葛捋了捋鬍子，笑道：“十成！”

誠王眼中頓時浮現出一抹喜色。

然而諸葛武繼續道：“老夫有十成把握，此戰咱們必敗無疑。”

頓時誠王臉都黑了，肥肉都在顫抖。

滿屋大臣也都無語了。

許多人神色閃爍，不知在想什麼。

誠王一拍桌子，肥胖的身子猛地站起，就在衆人以爲他要發怒時，卻聽他道。

“投降！本王要投降！”

衆人神情一僵，默默移開了目光，覺得這廝要是當皇帝了，那就算沒有秦霄，大宋也完了。

其實此刻很多人心中都生出了投降的想法，只是像這樣大喊出來……

誠王可不管別人怎麼想，他本就是個清閒王爺，這十成輸的仗，傻子纔打。

兵部尚書咳嗽一聲，站出來道：“殿下，陛下生死未定，咱們怎能未戰先降？”

這是在隱晦的提醒他，萬一陛下沒死，回來看到您投降了……

誠王心中一顫，想起皇兄的手段，心中頓時生出寒意，到那時他恐怕要生不如死。

“李大人，咱們現在還有多少士兵？”

兵部尚書嘆氣道：“本來京中還有守軍五萬，但上次顧陽進京，以一己之力打廢了御林軍、亢龍衛和金吾衛，此刻能用之兵……不足兩萬。”

衆人聞言頓時沉默了，顧陽這兩個字，當真有種可怕的魔力。

以一人壓一國，而且還贏了……

此刻秦霄至少帶着十萬大軍，京城守軍卻不足兩萬，對方還是百戰名將，怎麼打？

誠王有些不甘，問道：“李大人，秦霄說皇兄已被顧陽所殺，那顧陽當真如此厲害，能贏過皇兄？”

兵部尚書認真想了想，道：“陛下，秦霄之言可能是在虛張聲勢，但老臣覺得，若天下真有一人能勝過陛下，那人只可能是顧陽。”

誠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道：“可皇兄不是天下第一嗎？”

此時諸葛武開口了。

“殿下，顧陽在幽州城外擊敗了天下第二的巫行烈，已有武神之稱，此外，前些時日，老夫和欽天監監正在觀星臺看見太陽星動，應該是一位修煉至陽神功的絕世高手在突破。”

頓了頓，他道：“那顧陽，修煉的便是至陽神功。”

此話一出，頓時羣臣都沉默了，只覺得身上彷彿背了一座大山。

顧陽本就能擊敗巫行烈，再取得突破，那陛下對上他，確實未必能贏……

看到大部分人眼中都露出擔憂畏懼之意，諸葛武心中一嘆，知道這些年的窮奢極欲，早已消磨了他們心中的血性和志氣。

他張嘴道：“殿下，其實要降也可以，但對方必須滿足咱們兩個條件，第一是讓顧陽親自現身，承認他擊殺陛下一事，這樣一來，就算陛下沒有死，咱們也能把責任推給顧陽。”

衆人眼睛一亮，好方法呀！

“第二，則是讓顧陽做擔保，秦王進京之後，必須秋毫無犯，不得傷害諸位大人和百姓的性命。”

兵部尚書立刻出言贊同道：“此言甚是，那顧陽雖然殺心重了些，但畢竟是一代大俠，素有一言九鼎，義薄雲天之名，若是能得他擔保，老臣想來，就算秦霄有殺戮之心，也絕不敢妄動！”

衆人紛紛點頭。

這一刻，他們甚至有些慶幸，顧陽雖是大宋的敵人，卻是一個值得敬佩的敵人。

諸葛武淡淡道：“秦霄圍而不攻，不是害怕，而是不願輕起干戈，咱們要降，就不要再拖着了，殿下趕緊派人把咱們的條件告訴秦霄吧。”

朱門紫貴，袞袞諸公，竟無一人敢言戰。

諸葛武心中清楚，大宋的氣數，是真的盡了。

……

京城外，大軍的王帳中。

秦霄放下手中的信紙，將其遞給秦如霜。

“看看吧，這是他們提的條件。”

秦如霜一身玄素，清妝淡雅，眸光清冷，身旁放着一口藏在鞘中的長劍。

那劍樸實無華，任誰也看不出，它竟是天下第一神劍，軒轅劍！

她很快看完了紙上的內容，默然不語。

秦霄輕輕一嘆，試探道：“霜兒……顧陽，會過來嗎？”

秦如霜垂下眼眸，聲音十分淡漠。

“他不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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