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完美交易

小湖邊，落雲怔怔地看着湖面，手指不自覺地捏着衣角。

這是她的習慣性動作，當她心中不安時，就會下意識做這個動作。

伊露爾與伊希斯靜靜地守在湖邊，時不時就低聲交談幾句。

就在此時，倏然，伊露爾與伊希斯霍然扭頭，同時看向小湖。

“表……表妹，你感覺到了嗎？”

伊露爾的聲音有些發顫，連帶着指尖也在顫抖：“感覺到了！這是真的！靈輝之神在上，真的……這是樹之祖的氣息！我……我看到了……在下面……”

她激動得當場就想跳進湖裏去。

伊希斯還保存着理智，他拉住激動的表妹，緩緩地道：“等蘇影上來再說，這一切，必然和他有關係。”

大約兩小時後，湖面蕩起層層暗涌，嘩啦一聲響，蘇影從湖底衝出，躍出湖面的瞬間，一扭腰，就踏着詭異的步伐躥上了岸。

站立之時，有些不穩，險些一跤摔倒。

三人趕緊圍了上來，伊露爾激動地一把抓住蘇影的手臂：“蘇影！小湖底下是不是我精靈城遺蹟？遺蹟裏是不是有一株綠色的大樹？”

伊希斯也是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蘇影，他有更多的問題要問。

比如，那個攔阻自己的同族是誰？

比如，他在裏面獲得了什麼？爲什麼那位南精靈大賢者會選擇讓他進去，而不是同族的自己？

落雲眯着眼按住伊露爾的手，很堅定地將她的手拉開，然後皺着眉頭看着蘇影小臂上的一道豁口。

“少城主，這是怎麼回事？”

伊希斯與伊露爾這才注意到蘇影的臉色蒼白得嚇人，身軀也在不自然地微微晃動。

蘇影低頭看了眼在水之天賦下已經漸漸癒合的傷口，笑道：“沒事，就是應了某人的請求，用自己的血給一株綠樹加點生機罷了。休息幾天就好了。”

伊露爾與伊希斯聞言猛地一震，互相看了一眼，失聲道：“您……用血液替那株樹恢復生機？”

蘇影呵呵一笑。

事實上，這件事他也是特意說出來的。

時至今日，他已經隱約猜到對方要自己去精靈國度的真正用意。

十有八九，他們的樹之祖出了什麼問題，需要我這水之天賦幫忙才能解除，比如用鮮血澆灌之類。

畢竟，底下那株樹精就是最好的例子。

之所以說出來，就是增加自身的砝碼。

在蘇影的眼裏，這場交易事實上已經成了！

停手打斷他們還想繼續說的話，蘇影微微一笑道：“有關下面的事兒，其實不用我說，以後你們下去看一眼，自然一清二楚，伊希斯，你有辦法聯絡上你們的女王嗎？”

伊希斯臉色微變，定定地看着蘇影的表情，半晌，微微點頭道：“可以！”

蘇影哈哈一笑，打了個響指：“我想與你們的女王談一筆交易，有關於璀璨明珠廢墟之城中，一株樹之祖的交易，另外再算上一份名爲桫欏花開的道之域悟道之法。閣下先考慮好怎麼和貴女王說這件事吧，我放血放得有點多，得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事，等我休息好了再說，如何？”

伊希斯與伊露爾驚在原地。

主要是被那桫欏花開的悟道之法驚呆了！

一份悟道之法，這可是先天境的高人對於道的感悟！就算拿一份地品功法都換不來的東西！

嚴格來說，悟道之法甚至要比樹之祖還要珍貴。

直到蘇影與落雲離去了足有半分鐘之久，兩人才齊齊眨了眨眼。

甫一回神，伊希斯就咬牙無奈道：“瞧瞧，表妹，我之前說什麼來着？我就說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一旦讓他知道了，人類的貪婪本性立時暴露無遺！看吧，一開口就直接和女王談交易……這是何等的失禮！”

伊露爾憂心忡忡地道：“他顯然很清楚樹之祖對於我精靈一脈的重要性，更清楚道之域的悟道之法其珍貴之處，他是從哪裏知道的？”

“還能從哪裏！從那璀璨明珠廢墟之城裏知道的唄！”

當下，伊希斯就將湖底一行的遭遇講給伊露爾聽。

伊露爾聽了之後半晌無法言語，一臉不可置信：“爲什麼？爲什麼那位前輩放任一名炎黃人進入遺蹟，卻把他的同族擋在外邊？甚至……甚至還……”

伊希斯撓了撓頭皮，將那頭秀逸的淡綠長髮撓出了個包：“甚至還將桫欏花開的悟道之法傳給了他……”

說到這，他忍不住搖頭，於是，又將那頭長髮搖得有些混亂。

“鬼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伊露爾咬了咬牙：“不行！這一定有問題，絕對是蘇影用了什麼手段……比如說……用恢復樹之祖的活力爲籌碼，威逼那位前輩交出悟道之法！對！一定是這樣！”

“我要下去見他！”

伊希斯苦笑一聲，攔住了表妹。

“你幹嘛攔着我？”

“表妹啊，你難道沒意識到一件事嗎？那位，是遠古之上的遙遠歲月，南精靈支脈的大賢者，一位能悟出道之域的絕頂高手，你覺得用那種不入流的威脅手段能威逼得了他？”

伊露爾瞪着眼道：“心靈之血必須得心甘情願纔行，威逼的手段根本無用！這就是前輩最大的軟肋！”

伊希斯搖頭道：“最重要的一點，沒人能活過這麼悠久的歲月，除非那位前輩跨入神之境，顯然，他沒有。更沒人能維持住桫欏花開如此久遠，即便那桫欏花開只有延緩時間的效果，這一定要付出代價，那位前輩，其實早就死了，出現攔阻我的，只是他的精神印記而已，如果他不想桫欏花開失傳，他完全可以選擇傳給同族的我。明白嗎？他就是準備將桫欏花開傳給蘇影的！既然他已經將桫欏花開傳給了蘇影，那作爲精神印記，該靠什麼繼續存在下去？那位前輩，應該是已經徹底消逝了！”

“我不解的地方就在這裏！那蘇影難道還有什麼我們所感覺不到的特殊？爲什麼值得那位前輩另眼相看？”

伊露爾瞪着眼睛半晌，終於喪氣地道：“那現在怎麼辦？”

伊希斯奈地聳聳肩：“還能怎麼辦，聯繫女王唄。”

“啊？”

“啊什麼啊！表妹，不論是樹之祖，還是道之域領悟之法，都不是我們能做得了主的！”

－－－－－－－－－－－－－

夜墜星河落粼光，碧海藏波走雲霞。

星落海，位於中州之東，它不像中州之西的無終之海那般兇險，星夜下，甚至能看到星星一顆一顆墜入海中，因此得名星落海。

此時，一艘巨大的龍骨巨船航行於海上，其外形具有明顯的精靈特徵，它的身後，就是廣袤的東之州。

賀伯苗坐在船艙裏整理着一疊文稿，這些，都是露可曾經在俄羅斯自然研究院中研究出來的寶貴成果，涉及到一種有別於大宇宙規則之外的另一種非常可怕的力量規則。

名爲潛意識宇宙之海。

坦白說，一開始賀伯苗是不以爲然的，他不認爲世界上還有人能比他這個曾經的規則外生命體更懂得意識之海這個領域，不論是神州，還是地球。

直到露可將這份資料交給他時，他才震驚地發現，俄羅斯對於自然以及潛意識的研究，竟然精深到這種程度！

居然從潛意識宇宙之海中發現了一枚極其特殊的符號。

這，是他幾個人類紀元文明都未曾感知到的東西！

它蘊着一種非常可怕的力量，那力量……以賀伯苗當前的修行造詣，他能明顯地感覺到，那符號中蘊着的力量甚至能與大宇宙規則相抗衡！

只要能夠掌握其中的力量，所謂的萬神殿……

賀伯苗眸子中閃過一絲暴戾。

整理了那麼多歷史的他，從無數歷史痕跡的蛛絲馬跡中找到了一些令他非常不安的東西。

諸神似乎在有意無意地針對炎黃一脈。

就在這時，耳邊的傳音草突然傳來露可的聲音。

這傳音草同樣是俄羅斯自然研究院的研究成果，大體上是利用潛意識宇宙中自然植物共享信息的機制達成千裏傳音的目的。

正是因爲這些知識應用，加上氣運的發現，讓露可成功成爲一名自然大賢者。

“露可，什麼事？”

“精靈女王有令，船隻返航。”

賀伯苗一怔，沉聲道：“落鳳城出事了？”

露可那邊傳來笑聲：“放心吧，不是什麼壞消息，尋靈者伊希斯剛纔傳來消息，我們那位蘇影小城主在落鳳城底下發現了曾經南精靈一脈沉沒的璀璨明珠之城，城裏的樹之祖還活着，而且，他還獲得了桫欏花開道之域的領悟之法，那小子準備和精靈女王談一筆交易。”

賀伯苗明顯舒了一口氣，隨即興奮地道：“另一株樹之祖？還有桫欏花開的領悟之法？是不是就是我們查到的那個？”

露可道：“沒錯，就是以自然之道跨入時間之道的桫欏花開。女王的意思是，那座城，必須屬於精靈一族，不論付出什麼代價，如果條件允許……你知道她的意思。”

賀伯苗的眸子瞬間就眯了起來，冷哼一聲：“到底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露可那邊明顯捂着嘴在笑：“我說賀主任，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源初精靈！”

“哼！”賀伯苗淡淡地道：“那又如何？我炎黃一脈從不以血統論出身！”

“好了好了，那是實在沒辦法的辦法，女王說了，一切由你代替她做決斷。所以，返航，帶上些人吧。”

賀伯苗沉默半晌，淡淡地道：“行，我這裏立即返航，你那邊安排好人手，至少帶上兩個軍團。後續看情況再增派。等一下，那些老傢伙們……”

聽到老傢伙們時，露可的語氣顯然瞬間就冷肅了數分：“他們的眼裏只有跨過那一道天塹，到達神之境。沒什麼事基本都不會出現。”

關掉傳音草，賀伯苗嘴角漸漸露出一絲笑：“看起來，似乎是命運齒輪開始轉動了呢。這個蘇影……到時候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擁有多大的潛力吧。”

“看看你到底有沒有能爲帶領這神州的炎黃一族吧！說真的，這一天，我等了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