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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殷墉的衣襟都被殷蕙哭溼了。

德叔將無關的下人都打發走了,殷墉也用眼神示意愣在旁邊的趙氏娘仨先退下。

趙氏不敢違背公爹的意思,揣着一肚子疑惑,帶着殷蓉、殷閬先行告退。

殷墉這纔看向金盞:“你們在府裏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金盞也沒想到主子會哭得這麼傷心,絞盡腦汁回憶一番,她茫然地搖搖頭:“沒有啊,府裏一切都好,早上夫人出發時還高高興興地打扮呢。”

雖然燕王府裏沒有殷家自在,但也不至於害夫人哭成這樣吧?肯定是有別的什麼理由。

“祖父,我沒事,就是太久沒見您了,想的慌。”

終於將積壓在心底多年的委屈與想念都哭出來了,殷蕙拿出帕子擦擦眼睛,一邊擦一邊從祖父懷裏退了出來。

殷墉總算能夠細細端詳自己的小孫女了,就見她除了鼻尖哭得通紅,人也比出嫁的時候瘦了。

過得不舒心纔會瘦,光這一面,殷墉心裏便犯起疼來。

走南闖北了一輩子,他很清楚女子高嫁未必是幸事,尤其是燕王府與自家,行事做派上簡直是天壤之別,只是當年燕王以結親之名暗示他主動獻銀替朝廷籌集軍需,殷墉無法拒絕,拒絕了,等待殷家的便是燕王的另一種取銀手段,自古富商,又有幾個能在皇權下得以善終?

朝廷不缺銀子還好,缺銀子了,最先盯上的就是富商貪官。

不過,殷墉安排小孫女嫁過去,還是藏了私心。

同住在平城,燕王對殷家的情況瞭如指掌,殷墉對燕王的五個兒子亦有所瞭解。當年燕王派人來商議婚事,世子爺、二爺都已成親,四爺五爺年紀還小,只有三爺魏曕正當適婚之年。魏曕其人,殷墉曾遠遠見過幾面,長得俊又沉穩,的確是個好夫婿人選。

這樣的好兒郎,殷墉自然要留給他最疼愛的小孫女,小孫女過於美貌,也只有嫁給皇孫,將來纔不會在失去祖父的庇佑後被人欺負。

可惜想得再好,過日子又豈是嘴上說說心裏想想那麼簡單,在他眼裏還是孩子的小孫女,突然去到一個陌生又規矩森嚴的地方,不知該有多怕,該有多慌。

“阿蕙,這次回來能待多久?”殷墉有很多話想問小孫女,先打聽時間問題。

殷蕙放下帕子,目不轉睛地看着面前的祖父,笑了出來:“喫完午飯還能再陪您待一會兒呢。”

殷墉放下心來,笑道:“好了,先進去洗洗臉,哭得跟小花貓似的。”

小時候每次殷蕙哭,祖父都喜歡叫她小花貓。

殷蕙也喜歡做祖父身邊的小花貓。

她依賴地挽住祖父的胳膊,祖孫倆依偎着去了殷墉的書房。

金盞熟門熟路地端了一盆溫水來,伺候殷蕙將臉擦乾淨,殷墉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好像要將之前少看的都補回來一樣。

殷蕙也抓緊所有時間看着自己的祖父。

祖父今年五十七歲了,經常打拳健身,身子骨很是硬朗,頭髮也還烏黑烏黑的,不見一絲白髮。

上輩子,殷蕙曾經以爲祖父能長命百歲,沒想到就在祖父六十那年春天,在南下進貨的路上,遭遇變故,橫死他鄉。

本來祖父從江南迴來,就該慶祝六十歲壽辰的,殷蕙也早早問過魏曕,得到了魏曕允許她回家給老爺子慶生的承諾。

她也確實回家了,只是不是給老爺子賀壽,而是送葬。

光是回憶,殷蕙都受不了。

殺死祖父的是殷家養的一個商隊護衛,姓廖名十三。據同行的護衛、管事們所說,廖十三行兇的對象是她的堂哥殷聞,殷聞躲閃時推了祖父一把,導致廖十三的刀狠狠地插進了祖父的胸口。廖十三似乎也沒料到這種結果,瘋了一般拔刀再次衝向殷聞,後來眼看刺殺無望,揮刀自刎。

誰也不知道廖十三爲何要刺殺殷聞,最該知道原因的殷聞也咬定不知,此案就成了一樁懸案。

那兩年,殷蕙不知有多少次從噩夢中醒來,不知有多少次怨恨爲何死的不是殷聞。

用溼巾子蓋着臉,殷蕙將心中的恨與疼壓了下去,才露出笑臉來,走到祖父身邊坐下了。

金盞端走銅盆,從外面帶上房門,留祖孫倆說悄悄話。

“阿蕙,三爺對你好嗎?”

互相凝望了片刻,殷墉率先開口道。

殷蕙想笑,可在自己最親的祖父面前,她笑不出來。

在燕王府的那十年,她每日幾乎都戴着面具過日子,太累太累了,如今回了孃家,她再也不想僞裝。

低下頭,她看着手指道:“說不好吧,他從沒有看不起我什麼,沒有言語嘲諷我,更不曾打我,也不曾收通房納小妾,可是說好吧,他幾乎沒有朝我笑過,沒有主動與我聊過家長裏短,更沒有哄我開心的時候。他那個人,就像一團冰,也不光光對我這樣,對他生母也是如此。”

整整十年,魏曕只在衡哥兒做出天真可愛的舉動時露出過笑臉,且快到一閃而逝,隨着衡哥兒漸漸變成一個小冰塊兒,魏曕罕見的笑容也重新消失了。

殷墉默默地聽着,腦海裏接連冒出多個猜想。

小孫女這麼美,魏曕的冷淡絕非是因爲小孫女的人,那麼,是魏曕不滿燕王拿他的婚事換銀子,遷怒到了小孫女頭上,還是魏曕從骨子裏嫌棄小孫女商賈女兒的身份,所以不喜?又或者,他只是天生冷情,無論妻子兒女都無法讓他露出溫柔的一面?

“這種人雖然少,祖父倒是也見過幾個,總的來說,祖父覺得三爺是個君子。”

殷墉比較公允地道,換成有些男人,身份尊貴卻只能娶個商家姑娘,心裏一氣,可能會對妻子言語辱罵甚至拳腳相加。

君子嗎?

殷蕙扯扯嘴角,魏曕纔不是君子,君子最重禮,待人溫和亦是禮的一種,魏曕哪怕多朝她笑笑,她也不至於過得那麼小心。

“那阿蕙喜歡三爺嗎?會不會怪祖父安排你嫁過去?”殷墉憐惜地問。

殷蕙怕祖父自責,心中一動,微微偏頭,有些惱火地道:“我喜不喜歡他又有何關係,是他瞧不上我。”

十六歲的殷蕙看起來還是一個小姑娘,露出這副嬌羞的模樣,殷墉終於鬆了口氣,至少,小孫女是喜歡魏曕的。倘若一個女人被迫跟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過日子,那纔是一點指望都沒有。

“慢慢來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促成的夫妻都是這樣,從未見過面,剛開始的時候彼此不熟悉,時間長了就會好了,就像我跟你祖母。”殷墉笑着安慰道。

殷蕙嘟嘟嘴:“希望如此吧。”

不過,她也說不清自己對魏曕的感情究竟是不是喜歡。

剛成親的時候,掀開蓋頭瞧見魏曕俊美的臉,那一刻肯定是喜歡的,夜裏魏曕熱情似火時,她也常常被勾得緊緊攀附着他,恨不得永遠也不要分開。只是白日的魏曕太冷,冷得她的喜歡也變得不那麼純粹,最後魏曕提出要那溫如月做妾,殷蕙第一氣的不是有女人要與她搶男人,而是紀纖纖等人會如何嘲笑她。

罷了,反正都過去了,現在她才懶得計較魏曕的那顆心。

管他喜歡誰,她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

“祖父,我最近明白了一件事。”

殷蕙將燕王對二房的懲罰以及她的心得體會全部說了出來,很是開心地道:“以前是我太傻,顧忌這個顧忌那個,如今三爺與王妃都給了我準話,以後逢年過節,我就可以經常回來探望您了。”

殷墉再有錢,也對燕王府裏的規矩無甚瞭解,小孫女出嫁前他還隔三差五地經常囑咐小孫女要恪守規矩,免得被人捏到錯處懲罰,今日聽了小孫女的話,殷墉才意識到他這個祖父做得也不夠好,給小孫女施加了太多的壓力,將燕王府當成了龍潭虎穴。

“你過得自在一些也好,不過一年到頭的節日太多了,你也不必什麼大節小節都回來,免得叫世子夫人她們羨慕,這樣吧,以後每年端午、中秋、過年前回趟家,差不多一季一次,不少了。”

“祖父是不是喜歡我了,所以不想我回來?”

“胡說,祖父是爲你好。”

祖孫倆一會兒聊些正經的,一會兒開開玩笑,不知不覺一個時辰就過去了,趙氏那邊派人來傳話,問老爺子想何時開飯。

殷墉是真捨不得浪費時間,可小孫女難得回來一次,也該騰出時間跟叔嬸兄弟們坐坐。

“走吧,咱們先去喫飯。”殷墉站起來道。

殷蕙再次湊過來,扶着祖父的胳膊。

祖孫倆一邊走一邊還在聊:“衡哥兒怎麼樣,長得像誰?”

“金盞說像我,我瞧着更像三爺,長大了肯定是丹鳳眼,沒有我的眼睛大。”

“哈哈,丹鳳眼好,有氣勢,男孩子不用像你這麼漂亮。”

談話聲傳到廳堂,二房一家人都出來了,除了趙氏娘仨,還多了忙完上午差事趕回來的殷景善、殷聞父子。

殷蕙的目光掃到堂哥殷聞的胸口便止住了,沒有去看他的臉,怕泄露自己的恨。

“阿蕙可算回來了,二叔天天想你呢。”大腹便便的殷景善聲音洪亮地道,雙眼快眯成了兩條線。

殷蕙對這位二叔也沒有什麼好印象,酒囊飯袋之輩,祖父去世不久,殷家就在二叔與堂哥手裏敗落了下去,糟蹋了殷家列祖列宗嘔心瀝血幾代人攢下的家業。

如果父親早年沒有遇到海上那場風暴,英年早逝,殷家或許還能多支撐幾代。

廳堂裏擺了一張黃梨木八仙桌,殷景善趙氏夫妻倆坐一面,殷聞殷閬兄弟倆坐一面,殷蓉瞥眼殷蕙,不太情願地在她這邊給殷蕙留了地方。

殷蕙笑了笑,走到殷墉這邊,撒嬌道:“祖父往裏面挪挪,我要挨着你坐。”

殷墉也高興這樣,笑着空出地方來。

趙氏受不了祖孫倆這副膩歪勁兒,用一副寵溺的語氣對殷蕙道:“阿蕙都當娘了,怎麼還一副孩子脾氣,在咱們自家還好,回了王府可千萬要改,別叫貴人們笑話。”

殷蕙興致勃勃地看着桌子上的飯菜,漫不經心地道:“嬸母放心吧,我都懂的。”

殷墉已經開始給小孫女夾菜了:“阿蕙快嚐嚐,這是你最愛喫的海鱸魚,今早剛從海邊運來的一批,我都忘了,還是德叔疼你,記着呢。”

他一回家就忙着與孫女敘舊了,廚房那邊肯定是德叔吩咐的,做了一桌小孫女愛喫的菜。

平城並不靠海,這樣的海魚,一條都能賣幾十兩銀子,普通富貴人家都喫不起,可對於殷蕙來說,卻是想什麼時候喫就什麼時候喫。

燕王府蓋得氣派,飲食上卻不興奢侈之風,只有逢年過節纔會上如此貴重的菜色。

包括在殷家,也不是人人都有殷蕙這樣的待遇,譬如趙氏,她就不敢頓頓要求喫海貨珍貨。

殷蕙突然回來,二房一家每人都有話問她,或是詢問她回來的原因,或是打聽燕王府裏貴人們的起居做派。殷蕙只管喫飯,殷墉本就心疼小孫女變瘦了,見二房還要打擾小孫女,不高興地道:“哪有那麼多話要問,都先喫飯!”

有祖父的疼愛,殷蕙的胃口更好了。

喫完了,她馬上又跟着祖父去了書房。

只是這次不能再聊那麼久了,第一次出門探親,若是回去太晚,可能會影響下次。

殷墉也不敢留小孫女太久,喝了兩盞茶,他離開一會兒,回來時就要塞銀票給殷蕙。

殷蕙捂住祖父的手,哭笑不得地道:“您還怕我缺銀子不成?”

她的嫁妝,除了貴重的金銀首飾綾羅綢緞田產商鋪,光是列在嫁妝單子上的陪嫁銀子就有十萬兩,而這只是小頭,祖父還偷偷給了她一百萬兩銀票。

一百萬兩銀票,對於外人來說已經是難以想象的數字,不過以殷家的家底,就算給燕王捐了兩百萬兩的軍需,又給了殷蕙一百萬兩的陪嫁,剩下的依然非常可觀。

燕地首富之家,絕非虛傳。

殷墉目光慈愛地看着殷蕙:“你的夫家權勢滔天,就算你受了委屈,祖父也幫不了你,唯一能給你的只有這些身外之物,萬一將來遇到什麼麻煩,花些銀子或許就能消災了。再說了,那些是給你的,這筆是給衡哥兒的,人人都知道他曾外祖父有錢,我怎能什麼表示也沒有?”

祖孫倆推來推去,最終殷蕙還是拗不過祖父,將用帕子包好的一疊銀票貼身收好。

溫夫人贈了殷墉一支人蔘,殷墉也爲溫夫人準備了一份回禮,是一幅前朝大家的畫作,重在雅緻,另讓德叔準備了一水箱的海鱸魚,叫小孫女帶回去給王府衆人加餐。

殷家就是有錢,左右人人都知道,便也無須遮掩什麼了。

“您好好保重身體,中秋前孫女再回來孝敬您老人家。”

站在殷宅門內,殷蕙戀戀不捨地道。

殷墉笑道:“祖父的身板比你還好呢,阿蕙不用擔心。”

說着,他親手替小孫女戴好了帷帽。

白紗落下之前,殷蕙掃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堂哥殷聞。

她暗暗發誓,這輩子,一定不會再讓殷聞連累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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