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嚴贐和城胤野從E31挖通的姝娓廳地下通道將希庭運送過去。

抵達母艦後，嚴贐按着指環將採購記錄傳給E31，“你看一下數量，不夠的儘快再補充，貿易展結束後再給你找東西就麻煩了。”

E31：“就是這些，等物資到齊後我就會修復母艦，還有件事，最近我在聯絡我母星時終於有了眉目，等母艦修復完我想先去母星，我們的課之後可以通過遠程教學，我會在離開前搭建局域網絡。”

嚴贐和城胤野對視一眼，他們沒想過E31的離開已經被提到行程，“好。”

E31等了等，有些氣鼓鼓，“你們都不留我嗎！”

他可是高等智慧機器人欸！

E31忍不住暗示：“我們高等智慧機器人造航母和高達機甲的速度是那些傻瓜機的50倍！50倍！”

城胤野挑眉，還沒開口嚴贐的指環就一陣震動，杭康的來電名字躍然而上。

嚴贐看了兩人一眼示意安靜，”你好，我是嚴贐。”

杭康聲音微高，藏不住激動，“您好！我是杭康！財務部的出納員，您兩個月前來財務部提交預算時是我接待的，您還記得我嗎？”

“杭出納，”嚴贐嘴邊浮出一絲笑意，聲音依舊平穩清淡，“財務部平時瑣碎事繁多，當時是我主動要的通訊號以備日後溝通，這次找我是姝娓廳還是資源廳的報銷款問題嗎？”

“沒有沒有，您的賬目很清晰，”杭康接的很快，“是這次兩廳申報的採購款……潘副部覺得比往年高出不少讓我逐條審覈問清緣由。”

“那我明日來一趟財務部。”

“不不不，”杭康咳了聲，“最近貿易展進出流水都特別大，財務部裏可能不方便對外接待，這個事潘副部也不急，只需要我在波動原因裏寫些合理的緣由便可，只是我對兩廳的日常事項也不清楚，不如嚴長官什麼時候有空的話，我做東請您去景陽酒吧，到時細聊便可。”

通訊器裏的聲音並不小，城胤野在嚴贐旁邊聽了個大概，此時眉毛輕挑往嚴贐身前又走了一步，什麼人聊公事要去景陽酒吧？

嚴贐笑意更深，“我今晚有空，不知道……”

“就今晚！”杭□□怕嚴贐想起來有別的事，連忙快速地說完掛斷電話，“那今晚18點景陽酒吧包廂，我等您！”

城胤野目光遊走在嚴贐眉眼間，品出滿滿的算計味道，“一臉偷腥樣兒。”

嚴贐配合的舔了舔脣角，轉着指環挑眼回視，“大魚嘛。”

“新地組——”城胤野頓了頓，聯想到周進天給的資料，“那個故事是你讓威瑜人放出去的？”

“少帥的情報網可真細，”嚴贐意外中帶上欣賞，他昂着頭略帶傲慢，看了會兒城胤野又嘖一聲，“我突然慶幸沒和你對立，不然可真是給我自己找麻煩。”

一個人名就能讓城胤野直擊要害，太尖銳了。

“彼此彼此。”城胤野俯身親了下滿身驕傲的人，嚴贐的讚頌裏全是對自己的自信，如果對立是給自己找麻煩卻不是不敢或者無法解決。

傲得他牙癢，忍不住地想欺佔。

他不打算委屈自己，掌腰貼近，俯身的動作多加了一分力，吻得壓制。

E31默默轉過身去拿出光腦繼續搭建局域網。

城胤野感覺懷裏的重量越來越沉時才鬆開嘴勒緊腰，“這就腿軟了？”7K妏斆

嚴贐喘了幾聲，“某些人的手稍微老實點，我至於嗎？”

“怪我。”城胤野輕笑。

嚴贐緩過來後推了城胤野一把，拉了下自己的軍裝下襬正色道，“我上次拿到據點就是爲了將一個人送到威瑜星去擺迷魂陣，他確實有複製異能，但不是什麼都可以複製，更像3D打印機的模式。”

“然後你囑咐毒龍幫你散佈消息。”城胤野接着推測。

嚴贐點頭，“之前我特地在資源廳註冊外貿公司，白斌德爲了陰我又讓我在民生部也註冊了一家外貿公司，他們查不到白斌德的賬，卻可以看到我這兩家公司的流水上出去三千萬，回來六千萬。”

者三千萬是嚴贐自己的錢，而六千萬則是白斌德和城胤野的交易款。

“所以他們更加懷疑你在暗地裏與威瑜人做了交易。”

“沒錯，”嚴贐笑着說，“這裏面也有少帥的一份功勞。”

沒有城胤野，這六千萬他也變不出來。

“等新地組入套掏空財務部後呢？”

“通貨膨脹，”嚴贐吐出四個字，倏地一笑，“投出去的錢一去不返，到時候財務部要向主星隱瞞挪用公款只能消減預算，想辦法發售附星債券，附四星地球是沒什麼油水，貿易之都附一星有的是錢。”

“想辦法，”城胤野嗤笑，玩味地嚼着這三個字，“是他們想辦法還是嚴長官雪中送炭獻上一計？”

“希德有難，我自然得爲他分憂。”嚴贐拿腔弄調，彷彿彈奏詠歎調般地說，每一個音節都摁得城胤野心癢。

奸詐。

“最後打算怎麼處理這筆，”城胤野稍頓，“巨資？”

嚴贐慢慢斂起笑，他換了個姿勢，雙手互抱在胸前靠在椅子上，說，“我最近想了很多…”

他停頓下來，城胤野還在坐在原處沒有半分動作，這讓他覺得安全，於是他繼續說，“上一次我爲了與你擡槓說出口’如果我是用打破防護罩的方式逼迫他們去戰鬥，去求生，去反抗’。”

他沒好意思去看城胤野，雙眸半垂，整個人顯得疏離而拘謹，“但後來我覺得這不失爲一種方式。”

他的聲音裏逐漸添上堅定，“我不信任革命區，也不指望野區，但如果我有自信坐到殖民地總理的位置，我能夠打破殖民區，就可以去重建他。”

以前的嚴贐只想同歸於盡，現在的嚴贐想要的不僅是毀滅。

城胤野終於站起來，他走近嚴贐，俯身雙手撐在桌面上圈住了對方，“無論你有多少資金，你都缺人和技術。”

嚴贐喉結滾動兩下，“我有兩個方案，方案一是，缺乏防護罩和黑色荊棘的殖民地人民會流失大半，其他人儘可能收編，另外我可以和威瑜人合作，聯合革命軍裏應外合抵抗希德，技術上…”他撇了一眼E31，“機甲只要資金到位就可以買，我還考慮與E31合作，希望他的母星可以與我交易一艘母艦。”

城胤野湊得很近，胸膛貼在嚴贐近乎防禦般互抱着的雙臂上，眯着眼鼻息灑在嚴贐臉上，像盯着狐狸的老虎，聲音低沉危險，顯然不滿意嚴贐的方案一，“方案二呢？“

嚴贐瞄了他一眼，“方案二是…技術上面繞不過E31，但在人這一塊，我希望與……某人合作收編野區建立自己的勢力，到時候及時沒有革命軍和威瑜人也可以與殖民地的自己人裏應外合。”

“某人？”城胤野又問。

“……你。”嚴贐妥協般閉了閉眼。

城胤野胸腔震動出笑意，連帶着緊貼的雙臂都被軟化下來，“和我合作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嚴贐剛纔防禦性的姿態與其說是防備更像是緊張，從皮膚肌理裏滲出來的羞澀。

嚴贐低着頭不說話，也許是城胤野曾經絕不與任何人合作的原則太令人印象深刻，以至於每當想到這些他都覺得對方是在遷就自己，或者換個詞，自己是在恃愛行兇。

尤其當自己如此善變地將對方勢力算計進來做計劃時，他是惶恐的，他知道城胤野要的是星空，而自己卻把他拽入旋渦，這種自私令他羞愧。

城胤野拉過他的手，“你跟我來。“

他就這麼不有分說的將嚴贐帶到地上，E31的基地藏在野區地下，一上來就是野區地界，但現在的野區與嚴贐印象中的差距太大。

裏面原本色彩招搖凌亂的建築被刷成統一的色調，道路上沒有成堆的垃圾，取而代之的是重新鋪設的黑色道路和白色指示標，生活區和軍事區被分割開來，機甲道與人行道互不打擾。

圍住野區的黑牆用甲質材料，每隔段距離就鑲嵌一個鐳射炮臺，空中隱約反隱形雷達網。

這儼然已經成爲一個類軍事要塞！

嚴贐驚愕地看着翻天覆地的野區，最後視線落在城胤野身上說不出半個字。

“不用小心翼翼，”城胤野從陵園回來的那天后就在收整野區，以前也想收，但不是全都要，現在必須收，而且必須全都要。

他從背後環住嚴贐，“你怎麼變我都接得住。”

嚴贐呼吸急促，他捏住抱住自己的手腕，城胤野不僅接得住，甚至在他說出口前已經做好了一切。

他手緊緊抓着，好像抓住了那股沒有方向的力量。

當母親用自由之名將他像風箏般放飛時，城胤野拿着誘餌與鎖鏈牢牢地捆住他。

以後不用再與東西南北風拼出一個爲了反抗而反抗的方向，不用在被一根浮線拽着假裝自由。

城胤野給出的誘惑讓他不想抗拒，他想去他建出來的未來。

安全地被綁在他身邊，也許這是他想要的自由。

“少帥真有錢。”嚴贐輕聲說。

城胤野窩在他的肩頭，打趣道，“省喫儉用還湊活。”

嚴贐抿笑，“馬上就有九千萬進賬了。”

嚴贐自己的三千萬，還有從白委員那裏騙來的六千萬。

“等到武器到位之後，我先去一趟威瑜吞下些周邊的星盜團，”城胤野毫不客氣地笑納，收攏手臂暢聊未來，“等E31給我們母艦就可以招安毒龍的禮帽軍團和深淵星盜，到時候就有能力與希德一戰。”

他要打就打希德主星，趕走個附屬星政權算什麼？

“你…”嚴贐舔脣，聲音放低，“狂得讓我想□□。”

這個人的邏輯裏依舊沒有合作這根經，無論是野區還是威瑜，城胤野的字典裏只有征服。

城胤野聞言低笑不止，側過臉順勢吻了吻嚴贐的側頸，“寶兒兒，你有沒有發現漏了點什麼？”

“嗯？”

“E31老師好像還沒有答應與我們交易。”城胤野提醒他。

嚴贐嘖了聲，拉着人往回走。

——

等他們哄着E31協商完後已經將近五點多，城胤野僞裝成警衛員陪嚴贐赴約杭康。

杭康早早地就等在包廂內點了一桌的菜，他穿了一身定製的西裝，扎着馬尾辮，在嚴贐進來時激動地站起來迎接，“嚴長官！您來了！坐，先喫飯吧，要是菜不合口味我現在就加，這是菜單您看看？”

嚴贐客套致謝，打量着杭康紅撲撲的臉蛋和一身裝扮有些意外。

杭康不好意思的咳了聲，“嚴長官，其實我特別喜歡您！”

嚴贐挑眉。

杭康又連忙補充，“崇拜，崇拜！我真的特別崇拜您，我從小就聽說您的事情，不是那些…您知道，我覺得那些都是無稽之談，嚴院長是爲希德做大貢獻的英雄，您年紀那麼輕又能在政府部門兼任兩廳廳長，我真的特別特別崇拜您！”

杭康說着舉起一杯酒自己灌了自己一杯，“我們本來就是受希德庇護的人，希德人又沒有讓我們當牛做馬，就算是以前，不還有別的領導者嗎？爲什麼別人行，希德人不行？我聽外面那些人罵希德有時候還會覺得特別生氣，真的，沒有希德人他們現在都說不準還活不活着！”

嚴贐聽出了意思，杭康是一個希德派，新時代教育下的產物，他笑着附和，“人要懂得感恩。”

“沒錯！”杭康說，“我就知道您一定能理解我！”

杭康滔滔不絕地發表見地，對革命區的反感，對民生學校的讚頌，甚至有對黑色荊棘的辯護，“希德人又不會隨便殺我們，只要不犯法這個黑色荊棘不就和裝飾一樣？我覺得還挺好看的。”

嚴贐夾菜時藉着低頭的瞬間眉眼下垂，再擡頭還是剛纔淡然的樣子，他看了眼站在一邊的城胤野，主動轉了話題指向正事，“杭出納這次找我時想要知道哪些採購款的波動原因？”

杭康將真實來意說明，併發出詢問，“威瑜那事嚴長官喫肉是不是願意讓新地組也喝口湯呢？”

“不是我藏私，聽說那個人的異能已經所剩不多，”嚴贐壓低聲音，“他一次複製的數量無論多少，異能使用次數都在那裏擺着，所以他現在的情況，你們想要用，最好最大化，至少這個數。”

嚴贐用手比了一個五，“只是試探的金額話威瑜人不會接單，他們抽成10%。”

“但是我們確實拿不出來那麼多……”

“我能說的也就是這麼多。”嚴贐擱下筷子，不多時便起身告辭。

出門之後城胤野嘖了兩聲，“手真黑，你今天好像談的很急。”

今天嚴贐大多單刀直入，就連報數時都直接放出底數。

嚴贐撇他，“去喫飯，想喫什麼？”

城胤野難道愣怔，藏不住地提起嘴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