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再一次路過，婆媳兩人下意識閉嘴，保持安靜。
護士往裏面瞄了一眼。
兩人下意識屏住呼吸。
等護士走遠了，兩人同時呼出一口氣，然後對視一眼，同時肩膀有些耷拉。
老太太：“燉都燉了，給我放涼了，我得喝光。”
舅媽：“你咋要喝呢，你應該拒絕不喝，我就能喝了。”
老太太：“我不想便宜你。”
舅媽：“都說我是村裏最小氣的婆娘，我可不比不上婆婆。”
老太太斜了她一眼：“你，是我挑的，就看中你摳搜。”
舅媽：“當年就不該貪你們家那口肉。”
婆媳兩個互相數落着，莫名的，老太太沉悶的心情好了一些。
老太太喝下雞湯，呼出一口氣，臉上也有了些血色，“下葬了嗎？”
“沒呢，屍體都沒送回來。”
“怎麼回事！”
“你可別激動，這也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兇手沒抓到，要破案肯定要驗屍的。”
“什麼！驗屍！”老太太一個激動，差點回不過氣來。
“你冷靜點，我可沒第二個三百了！”
老太太用力推開她，紅着眼質問：“誰允許了，誰允許驗屍了！人都死了，爲什麼還要折磨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同意驗屍的！我就知道你沒按好心的，當年他被送過來，你就各種嫌棄，還說要把他送人，就是你，你一直要害他！”
舅媽冤枉極了，梗着脖子：“我可不是傻子，這種事情輪得到我做決定嗎，就算我能做決定，我也不會做這種決定的！當年他被送回來，身體不好，老是生病，我們傢什麼條件，哪能養得起病秧子，讓他在你手底下病死，還不如送給有錢人去養，說不定還能養成金貴的小少爺，我這不是爲他着想嗎？”
“爲他着想？你就是不願意養他，你就是貪人家的錢，你說，當年你叫回來想要臨走孩子的那家人給了你多少好處，要不是我把人趕走了，你現在是不是已經發財了？”
“天地良心，我真沒想過發這種缺德財！他們都是支教老師，不孕不育，又特別喜歡孩子，家裏條件挺好的，我都打聽清楚的，要不是看他們真的人好真的喜歡孩子，我會答應嗎？我也是爲了他好，他那時候生病了，你都沒錢送醫院，拖着不是等死嗎，還不如讓人收養去！後來你把人趕走了，人家是真的好心人，還給了孩子一個紅包，要不是那個紅包，你能送孩子去醫院，孩子能活下來？”
老太太張張嘴，愣是反駁不出一句，最後悶聲悶氣：“反正我家的孩子，不能送人。”
舅媽撇嘴：“知道了，後來不是再也沒提過嗎。”
老太太悶聲：“是誰答應驗屍的？”
舅媽嘆口氣：“你那窩囊兒子。”
老太太捏起拳頭：“你平時打得太輕了。”
舅媽：“他也是爲了抓到兇手，人都死了，難道白死不成，還讓那兇手逍遙法外不成？”
“兇手抓到了？”
“不知道，警察局那邊說落網了，但具體是誰，還沒告訴我們。”
“不是你們就成。”老太太平躺了。
見老太太閉上眼睛，舅媽撇嘴：“我們是對他不上心，但從沒想過害他，畢竟是一家人。”
“知道了，你早點回去吧。”
“我想要陪夜的，夜裏你不怕？醫院裏，總是不太乾淨的。”
“怕什麼？我都這歲數了。”
“歲數大不代表膽子大。”
老太太擺擺手：“我不怕，要是真有不乾淨的東西，倒是好了，我也想見見他，哪怕變成了鬼，也想見一面。”
舅媽顫抖了一下：“您老膽子是真大。”
最後舅媽還是強行留下了，老太太沒把人趕走，有些生氣，背過身對着她。
深夜，老太太迷迷糊糊睡過去了，但隱約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是清醒的。
煙霧圍繞崇山峻嶺，山頂處，似有一個人，很眼熟。
她伸手用力去揮開眼前的煙霧，看清楚了那人。
“孫！是你嗎？”
“外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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