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雙打一的勝利最終由冰帝拿下。

和之前充滿意外的雙打二不同，這一場比賽的結果似乎並不存在什麼懸念。

且不說前段時間經歷了大起大落、煥然重生的宍戶亮，其心性和決意已非常人所能相比。其次，他和鳳長太郎配合已久，甚至還和立海的隊員對戰過，稱得上經驗頗豐……相較之下，代表青學出戰的乾和海棠就很不夠看了。

乾貞治其人，幸村很早就從柳那裏知道了。不是他要偏心自家隊友，真心實意地講，雖然同樣是打數據網球的——閱讀比賽的能力也好，控制賽場的能力也好，乾在各方面的能力並不能與柳相提並論。

數據網球是有侷限，但數據的世界是無限的。在這一點的認識上，柳已經摸到了一點數據世界的邊角，但乾貞治身上尚未出現進化的苗頭。

簡單來說，對數據的掌控，讓柳能在悄無聲息中影響自己的搭檔，甚至是同場的對手。

如果說，可以將一系列的數據比爲可視的線條，那麼，這些從對手和搭檔身上延伸出的數據鏈，其最後的末端，一定是牢牢把握在柳的手中的……

這般強悍的實力，讓柳贏得了其他人的尊重和信任，更導致了柳在隊伍裏可雙可單的‘萬金油’定位。

就拿眼前的這一場比賽來說，海棠毫無章法的打法，可是說是源自其心底對乾的不信任。很明顯，乾沒有能控制住場面，或許他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他是有心而無力。

可同樣的情況若放在柳身上，結果就會截然不同了。

要知道，就連被仁王戲稱爲‘紅眼小炸彈’的切原——其他人望之生怯的存在，在柳的場子裏，只會乖乖地聽話配合。故而，幾乎天生沒有雙打基因的切原，在和柳搭檔時，也可以配合地極爲完美。

對此，風華教練曾經有過很有趣的評價——

有道是上善若水……柳就很像水，無聲無息卻無處不在……有時候，他是溫潤無聲的溪流，令人如沐春風，但有些時候，他會是洶涌而來、能掀起巨浪的海水，讓人如墜海底、望而生畏。

然而……

賽後，若有所思的跡部，瞟了一眼青學的休息區，“那是數據網球吧？乾貞治就是柳之前的雙打搭檔？”

“是。”幸村無意隱瞞這一點，更何況，跡部若是想知道，也沒有什麼是可以瞞住他的。

“啊嗯……看起來，若是他們兩人來一場比賽，青學的那位很難抵擋得住。”兩個人中，跡部還是更看好柳蓮二的。

聽到跡部的讚賞，幸村沒有說話，他閉了閉眼，按捺住突然翻涌而來的憂慮之情。

旁人可能尚未知曉，但風華媽媽已經很鄭重地提醒過他。

也許看起來，柳是隊裏除真田之外最守規則的人。但其實不然。

柳蓮二其人，軍師也好，貴公子也罷，意外地有着和外表不相符合的內裏。他在對待其他人冷靜的同時，對待某些特定人物時會相當地不守規矩——或者說是情緒化。

……這當然也是幸村慣出來的。

立海的這羣正選，或多或少的都有一些小毛病，哪怕是在真田的鐵腕治理下，他們也明知故犯……歸根究底，這都是幸村的寬容導致的。畢竟，對於這種小問題，他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其中緣由，自知理虧的幸村自然不會說出來。於是，面對此時跡部有些拐彎抹角的關心，幸村只能不着痕跡地轉換話題。

“讓慈郎對不二，你是做好和手冢死磕的準備了？”

冰帝和青學的單打三，堪稱波動球的對決，在幾乎是兩敗俱傷的情形下，這場慘烈的比賽，最終以雙方平手落下了帷幕。

因爲無論是青學的河村隆，亦或是冰帝的樺地崇弘，兩人都已傷重，無法再揮動球拍。

遇上了這麼不怕死的青學，如果不是瞭解跡部的性格，幸村都想狠狠同情對方一把了。

“哼~”跡部撫過眼角的淚痣，因爲樺地的受傷，心情不好的跡部並沒有辯駁什麼。

他們兩個人都清楚，青學的天才，若不是手冢的名聲太響，不二週助本人的競爭欲又不是那麼強，那他絕不會僅僅是如今青學二把手的地位。和不二週助比起來，略有天賦的慈郎或許將會迎來一場苦戰。

看着好友變得凝重的表情，幸村善解人意地不再多說什麼。手冢國光，如今備受矚目的網球選手，和他對戰，即便是幸村自己，也要提起萬分的注意力。

而跡部今天不僅是要爲自己而戰，更重要的還要爲整支隊伍的勝利考慮……想來，跡部此時的心情，應當是格外複雜的吧。

球場外，龍崎教練帶着受傷的河村和樺地，準備帶他們倆去醫院治療傷口。

河村不是多話的人，再加上剛纔的比賽未能獲勝，讓他更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河村是如此，跡部不在就沒精神的樺地就更沉默了。

於是，一行三人，一路無話，直到他們迎面撞上了揹着網球包走來的一衆少年。一身極爲挑人的黃色制服，肩膀處的紋章倒是驕傲地展示出了他們的身份——王者立海大。

見到他們的龍崎教練驚疑不定。要知道立海的比賽，開始時間比他們還要晚，青學的比賽還在繼續，可他們就已經出現在這裏……

龍崎教練明白，這當然不可能是立海大失利了。立海的強大無人不曉，即便如此，他們今天的速度，還是令龍崎懷疑起人生。

難道，真的沒有人可以阻擊一下立海了嗎？

不論龍崎教練在心底如何地掙扎，很快，兩隊人馬狹路相逢。因爲幸村和風華都不在，負責帶隊的真田和柳便代替全員向偶遇的三人問好。

“puri~樺地，你這是怎麼了？”

擦肩而過的時候，估計是注意到了樺地的存在，因爲喫飽而有些睏倦的白毛狐狸擡了擡眼，難得有些良心地問道。

莫名和仁王關係不錯的樺地停下了腳步，雖然他沒有開口說什麼，但也乖乖擡起了簡單包紮過的手，說真的，殷紅的血透過紗布，看起來還是很嚇人的。

“嚯！”緊跟上來的文太就被樺地嚇了一跳，“趕緊去醫院吧樺地！我們風華教練回去了，但是你們的榊教練還在門口，現在過去，你們應該能碰上。”

“這樣也好。”龍崎教練聞言鬆了口氣，就算已經和跡部君說過，但有關學生的身體健康，她還是很想和負責的老師交接一下。既然榊教練還沒有走，這件事就好辦了。

……

在目睹瞭如此殘酷的一場單打比賽後，顧及到參賽隊員和觀衆的情緒，比賽組織方格外人性化地宣佈，比賽暫停十五分鐘。這樣，不僅可以讓即將參賽的選手有足夠的的心理準備，也可以讓圍觀的人們平復下心緒。

對於這樣的安排，青學方面自然並無異議。不過，他們看着即將上場的不二，幾度欲言又止。

尤其是大石，見一向隨性的夥伴撤去了笑容、始終握着河村留下的球拍靜靜纏着膠帶，他的憂慮溢於言表。好一番猶豫後，最終，出於對不二的信任，大石還是沒有說什麼。

比起青學這邊的凝重氣氛，冰帝這邊的氛圍就很是不同尋常了——

本應該最着急的芥川慈郎，完全沒有即將上場的意識，顧自仰躺在席位上，抱着網球包睡得香甜。衆人只見一張還帶着稚氣的圓臉泛起薄紅，或許是做了什麼美夢，他砸吧了下嘴，然後又彎起嘴角，似乎要馬上笑出聲來。

“嚯啦~慈郎！醒一醒！！”

“慈郎！到你上場了啊！”

頂着跡部越發凌厲的目光，帶娃組的嶽人和忍足齊上陣，試圖晃醒他。然而……他們什麼招數都用了，沉睡中的小綿羊卻只是翻了個身，任你揪他耳朵、撓他腰間都不爲所動。

“哈~”見此情景，跡部是直接氣笑了，周圍的冰帝隊員都噤若寒蟬。

在場的幸村無奈地笑了笑，看來樺地不在，旁人都拿慈郎沒辦法呢。看在好友心情不好的份上，他這一次還是不看熱鬧了。

“吶，芥川君你看，文太可是來看你比賽了哦？”

幸村的話音剛落下，跡部還沒來得及投出懷疑的目光，他們就見到，原來睡得死沉的慈郎瞬間坐起身，那雙睜大的眼睛裏哪裏還看得出絲毫的倦意。

跡部：努力心平氣和jpg

似乎是沒看見跡部那快要扭曲的笑意，慈郎向左右轉了轉腦袋，目光繞過一衆散發着擔憂情緒的隊友，像雷達一樣掃過了全場，結果，並沒有發現他想看到的紅髮身影。

慈郎抿起嘴，很是委屈地看向剛纔出聲的幸村，明晃晃的眼神裏就透出一句話：騙了我的話，就算你是丸井君的部長也不可原諒！

忍足見狀，連忙按住慈郎的肩膀，示意他擡頭看。

開玩笑，慈郎惹了跡部還好說，若是再惹到立海的大魔王，就是他的偶像丸井也救不了他了。

爲了保住他們的小綿羊，情急之下，忍足的力道其實是很大的，但是慈郎並沒有在意，因爲他已經看到了那個期待已久的身影。

“丸井君！看這裏~~”

瞧瞧這話裏頭的開心勁兒，好傢伙，粉紅色的泡泡幾乎要具象化了啊！

“嗨嗨~我看到啦，快點準備你的比賽吧！”文太一邊隨着隊伍往下走，一邊大聲地迴應着。

慈郎是沒看見，但是站在高處的文太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冰帝部長的臉色啊～黑得簡直可以蘸着寫字了。

“這傢伙的膽子真大，我都不敢這麼惹部長。”切原砸了咂嘴，頗爲真情實感地說道。

聽他這麼說，走在他身邊的東堂和神谷紛紛側目，負責背攝像機的田沼看着切原欲言又止，在他看來，這完全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行爲啊。

慈郎看着向自己走來的文太喜不自勝，而經此一出，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注意到了突然到來的隊伍。

“是立海大。”乾貞治望着走在真田身側的柳，不由推了推眼鏡，掩去眼底涌起的異樣情緒。

“立海大來了！難道他們的比賽已經結束了？！”

“這怎麼可能？那他們豈不是又破了賽會記錄？”

“不愧是王者立海大啊！”

……

被突然出現的嘈雜聲吸引，原本躺在樹蔭下喝汽水的越前龍馬擡頭望向冰帝的席位。

幸村最先察覺了他的目光，他擡起眼，在和越前簡單的對視過後，向越前送去了一個略顯溫和的笑容。

接着，在幸村將注意力放回隊友們身上後，越前卻並沒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盯着被黃色隊服包圍的少年，面上不動聲色，但手中的汽水罐卻被按出了不太和諧的聲響，沒多久，沒有喝完的飲料就順着歪斜的直飲口淌入了他的掌心。

‘那就是幸村精市。’他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越前站起身，邊走邊將剩餘的汽水一飲而盡。空了的飲料罐隨即被他扔出，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後，墜入垃圾桶叮噹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