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問神

利用路上的時間，時祈淵向隊長確認了通往三層的房間情況，如他所想，那條樓梯處於二層的同時又算作三層，華伊聽不到裏面的動靜。

“我允許你自由使用那間房。”

陸忘知道他要做什麼，以後也會經常用到，只是那間房的房門設有禁制，目前只有他跟莫老爺能自由出入，需要修改禁制加入時祁淵的名字。

兩人回到紅房子裏時，莫老爺正與三區的吉左坐在沙發上談話，佝僂背的年輕男子跟班站在他們身後一言不發。

陸忘進屋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等回到大廳，莫老爺立即起身向他報告了司英的問題。

“這麼久時間以來，出去都一定會跟我說，今天不知道爲什麼一大早就不見人影。”

“他有些事，”陸忘說着同時朝沙發上的人點頭打招呼，“王石回來了沒？”

莫老爺：“剛回來不久。”

“嗯，我來招待客人，你去打開門，讓時祈淵進去並在外面守着。”

莫老爺立即起身，與客人禮貌告別後，提起條文圓桌上的煤油燈，帶領時祁淵走到一層走道深處，那扇黑色的木門前。

“三層很危險。”老人囑咐道，“如果不趕時間，我去樓上給你拿一些有用的藥劑。”

“謝謝，我已經做好足夠的準備。”時祁淵早就迫不及待想與西魄沃溝通，他只是在樓道上蹲着，並不會真正到達三層，不用擔心老人口中的危險。

莫老爺遲疑地點點頭，解除木門上的禁制，將煤油燈遞給時祁淵。

“我會在外面守着，有什麼問題就往回跑，知道嗎？”

“知道了，您可以放心地搬個椅子睡個覺。”

門後依舊是漆黑一片，狹窄的樓梯筆直通向遠處，深不見底。

時祁淵關上門，提着燈，一階一階緩步跨下，腦中構思着等會要溝通的問題。

西魄沃大概也感受到接下來的溝通，傳遞出高興的情緒。

時祁淵默默接受，腦子裏卻不由得產生疑問，神明不都是高冷，缺乏人性的麼，西魄沃怎麼個情況？！

腳底的階梯朝向變得往上時，他背過身坐下，將煤油燈放到面前。

這裏應該就是三層和二層的交會處。

時祁淵正坐在三層最低的階梯上，而腳下踩着的是二層最低的階梯，因爲空間發生改變，腳底的畫面看上去模糊不清，燈光也照射不到。

他剛剛已經將裝有衣服和線香的袋子轉給華伊，現在身上只帶有玻璃彈珠、骰子和用於溝通的輔助材料。

使用骰子的話只需要神明同意即可，使用玻璃彈珠則需要多做一些準備。

他抽出一支小號玻璃管，裏面是黑色的液體。

矮個精靈老闆管它叫：“通靈液”，是購買水晶彈珠的贈品，由幾種空屬性植物的汁液與任一屬性污染物的骨灰的合成物，並且加入了詛咒的力量。

一般來說，神明只會迴應同屬性材料，所以老闆各屬性都給了一支，但西魄沃是與衆不太同的神明，所以時祁淵壓根沒看屬性。

他一擡頭，吞乾淨試管內的液體，口中瞬間充斥滿薄荷糖的清甜味。

很快，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微微透明，略帶混濁，身周像圍着一團黑色的霧。

據矮個老闆說，神明與使者或者信徒簽訂契約後，就相互綁定，通過介質可以實現順暢的溝通。

越是精確的介質溝通時越容易遭到深淵規則的屏蔽，所以探險者在溝通前喝下通靈液，身體體質會在短時間內接近深淵，並且含有詛咒，能一定程度避開屏蔽。

呵，跟神明說個話居然算詛咒……時祁淵無情冷哼一聲，靜下心後雙手捧住玻璃彈珠，心中默唸西魄沃的名字。

幾次呼喚結束，原本透明的玻璃珠裏面凝聚出黑色物質，旋轉游繞間行成一行深淵文符號：

“介質有些小。”

僅出現幾秒，符號散開，又凝聚成新的內容：

“還有些廉價。”

果然，一般神明都嫌棄玻璃彈珠！如果不是西魄沃，他恐怕根本得不到迴應！而且老闆應該沒想到，西魄沃會用圖案的方式顯示文字……

這樣的開頭一下令氣氛變得緩和，時祁淵緊繃的神經得到緩解，捧着彈珠問道：

“我以後都可以用這個，以及骰子發出祈求嗎？”

“大事用球，小事骰子。”

“您爲什麼接連回應我？您是哪一位神？”

“命運，時間。”

時間？！時祁淵想起自己的主屬性，看來是吞食了時屬性的晶石，才吸引到西魄沃關注。

“作爲時間屬性的神明，您是否能預知未來？”

“算是。”

西魄沃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時祁淵突然想知道深淵有沒有彩票？賭石也行！等會回去問問……

不過先確定一下：“我是否所有事情都能找您？”

“任何。”符號出現後立即散開重聚，補充道，“但不一定回。”

還是不問有沒有那些玩意了，西魄沃九成不會給予迴應……

時祈淵繼續問：“爲什麼之前都直接回應我，現在卻要我使用介質？”

“要低調。”

“那我以後需要借用您的力量應對敵人也需要介質嗎？”

“近期是，你還太弱。”灰物質閃過，大概是覺得這樣說不精確，又換成，“你太弱，承受不了多次。”

時祈淵嘴角抽動，之前也沒覺得自己有承受什麼……

神明似乎感應到他的心聲，接連顯示：“之前回應消耗了你的變異時間。”

謝謝……我有同意麼，你怎麼不早點說要用介質！時祈淵憤憤不平，幾句話的對答間，因爲需要高度集中精神，他感到思緒漸漸不能集中，身體出現疲憊感，還是趕緊先問主要問題：

“您是否能告知我張淵祁的死因？”

黑色物質在球體中多繞了一段時間，形成一幅圖案，是好運娛樂室的招牌。

好運娛樂室？西魄沃這麼快就不願意正面迴應了麼……好運娛樂室的話，有他發佈的長期有效的需求，神明應該是預示下次過去會有收穫。

時祁淵想了想，開始問新的問題：“我要怎麼才能獲得下一塊時屬性晶石？”

玻璃彈珠裏的黑色物質散開，再次恢復成符號，並且組合速度很快：

“三層。”

“危險大麼？”

“放心。”

時祁淵點點頭，最後開始問司英的問題：

“您知不知道我的隊友，司英打算做什麼？”

“獻祭給神明。”

看着黑色物質凝結出的符號，時現瞳孔驟然放大，他要將自己獻祭給神明？先不說有沒有神明會答應，這麼做真的有用嗎？

“您能不能預知到後果？”

西魄沃又讓他等了一會，才慢慢給出回覆：

“正確的儀式在四樓，指向改爲刀汀魯，空屬性。”

“您是說，我讓他改爲獻祭給刀汀魯？那不還是獻祭嗎？！”

“是與神明成婚。”

“那也還是讓他與不認識的人結婚啊！”

“被迫，跟主動不一樣，會有好結果。”

看着密密麻麻擠在小玻璃球裏的字，時祁淵終於理解到西魄沃最開始的抱怨，確實，空間太小了，想多說點詞都很難。

神明表示司英手上的儀式有錯誤，會招來不知道什麼的存在，但只要去四樓找到正確儀式，然後將在好運娛樂室撞見的那位拉下水就行了。

西魄沃能直接指出刀汀魯的名字，說明他一定會同意。不知道中間有沒有涵蓋神明之間的等級壓迫……可憐的刀汀魯，剛被趕出二層，又被包辦婚姻。

神明不會太在乎凡人，又不能直接干涉深淵，與神明結婚可能跟空氣結婚沒有區別，相比起被迫與陌生人成婚，以及獻祭給神明這兩條，可以算得上是更好的選擇，總之，先問問司英吧。

玻璃彈珠裏的黑色物質散開後繼續遊繞幾圈，沒有等時祁淵問就主動發來消息。

“累了，走了。”

“？？？”

時祁淵一下不知道如何評價，他一直覺得神明大人前面簡潔的發言是出於不屑，高冷，孤傲。現在看來，那邊從頭到尾都像個被迫跟他發消息的，極不耐煩的人？！

再想想之前的態度，西魄沃甚至有一種乙方面對甲方的感覺……所以溝通前傳達過來的高興感是快要下班了，快點哄完甲方就能走的意思？

不對……神明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更應該看成老父親的感覺！極力滿足兒子，又培養不成器的兒子面對和挑戰困難。而開始溝通之前傳來的開心感大概就是“父親”想着，快點哄完孩子就能去睡覺了！

這麼說，我可能是神明的親兒子？！時祁淵趕緊搖搖頭，嘴角不自覺的勾起，瞎想什麼呢！

他起身抖抖蹲麻的雙腿，彎腰提起煤油燈，朝二層的方向回去。

……

黑色木門前，莫老爺還真搬過來一張椅子，抱着枸杞茶坐在裏面等着。

年紀大了容易想事，一下就陷入到過去的回憶中，直到華伊的影子出現。

“莫老爺，司英回來了哦。”

老人回過神，杯子在手中晃盪幾下，裏面的茶灑出，還好已經變涼了沒有燙到。

“知不知道他出去做什麼了？”

“應該是從一層回來的哦，買了不少東西呢，他也要去三層，但是被隊長拒絕了，隊長讓我來轉告，以後時祁淵可以自由進入三層，您記得修改禁制哦！”

“知道了。”莫老爺揮揮手，打發影子離開，茫然地看着木門，隨後又看透地發出笑意，陸忘這小子，對新人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