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不正常的是你們

雲非再次上路。

已經變成全屬性水桶號的他，信心格外充足。

開車行駛在路上，他沒有先去電視臺找周藍。一是想自己單獨先去探探路，看看市立圖書館那邊是什麼情況。二嘛……去了鼎泰公園那麼多次，他並沒有找到還存活着的正常人類。

這自然意味着，周藍的父母恐怕已經不在了。

雲非不擅長面對傷心的人……所以還是想把這件事壓後一些。

去往市立圖書館有幾條路，雲非選擇最近的，從高架橋上過去。結果，他開上高架橋後不久，便發現上面堵車極其嚴重，就是用撞的也撞不開。

無奈之下，他只得選擇下車步行，打算穿過橋後再找輛車開走。

眼下是秋末，橋上寒風凜冽，雲非緊了緊衣領，擡頭望望天空。

依然是一層薄膜般的紅色光幕籠罩在天穹之上，穿過光幕再向外眺望，隱約能看到，連懸在高空中那顆太陽，都是鮮紅顏色……

“不，那好像不叫太陽，叫……聖星？”

雲非記憶中，這個星球的叫法是這樣。本身這又不是地球，是天水星，那提供照明的星球，自然也不是太陽。

這紅色光幕從早到晚一直存在，雲非推演了這麼多次，哪怕是到凌晨，天空依然是這般顏色。如果不靠鐘錶，已經很難分辨出現在是什麼時間，古代一些“擡頭看看太陽就知道時間”的方法，在這個世界已經完全沒用。

那顆“聖星”，就像固定靶一樣，懸在頭頂一動不動。

這讓雲非忍不住想：“那這顆星球的另外一面，豈不會是永夜？”

這麼想着，不時有衝出的紅毛怪打斷思路，發起襲擊。

雲非一邊走，一邊隨手料理。很快，他腳步停下，驚詫地望着前方。

堅實厚重的高架橋，在前面不遠處陡然斷裂，一分爲二。看那裸露而出的石材鋼筋，以及斷裂邊緣的巨大劃痕，完全不像是承重過量導致壓斷。更像是……

雲非走到斷裂邊緣，看着那又粗又長的劃痕：“怎麼像是……被某種外力硬生生拍斷、抓斷的？”

這個想法讓雲非感到有些恐怖。

能承重數十噸的高架橋被拍斷，抓斷……這可能嗎？如果可能，那造成這破壞的怪物，該有多可怕？

雲非朝斷面下方望去，下面的馬路上滿是碎石，但並沒有什麼怪物的蹤跡。

算算時間，現在是推演世界裏的中午，也就是說，從早上九點到中午這短短几個小時裏，這裏發出過什麼鉅變。

“下次推演要不要先來看看呢……”

雲非想着，還是先操縱枝條，把它們射到對面的橋面上，然後發力一拉，把自己從空中蕩過去。

穩穩落下後，雲非又扭頭朝下面看了一眼，這才繼續前行。

而在他離開後不久，高架橋的斷面處忽然響起悉悉索索的砂石聲，一隻眼睛從下方升起，默默注視着雲非離開的方向。

……

下了高架橋，雲非又找了輛汽車，開往圖書館。

這次路上倒是很順利，大約十分鐘後，他來到圖書館所在的街道，遙遙一看，就發現圖書館門口堆了數百本書！

“這是……戰壕……？”

雲非看那些書堆積的造型，儼然是當沙袋用，堆積出了一條戰壕，或者說是一條阻斷帶。這樣紅毛怪們如果想從外面衝進圖書館，就必然要先推開這些書籍的阻擋，很是費力。

“看來裏面一定有專業人士了。”

雲非猜測着，起碼要換做是他，恐怕擺不出看起來這麼專業的“書陣”來。

他朝着圖書館走去，距離還有二三十米的時候，就看到門口方向有一個男人出來，明顯是看到了他，對他招手，無聲喊道：“快過來！”

雲非於是小跑過去，到“書陣”前，門口那人給他指了指一個缺口，雲非心領神會，從缺口進去，來到大門前。

“你可真行啊。”門口男人皺着眉頭說道，“不快點跑過來，還在那慢悠悠散步呢！”

“呃……”

雲非有點尷尬。他能理解其他人的緊張，但他不一樣，推演了這麼多次，緊張感基本都用完了。現在的他，老實說看到紅毛怪都覺得很親切，害怕的感覺是一點沒有。

“行了，進來吧。”

那人沒再多說，轉身走進圖書館。

雲非在他轉身的時候朝他腰間看了一眼，掛在其上的，是一個裝有手槍的槍套。

治安官？

他跟在男人後面，進入圖書館。

進去後發現，一樓裏的貨架櫃檯全部都清空，堵在各窗戶處。另外還有幾個男人，都穿着治安隊的制服，腰間佩戴有手槍。

“又來了一個命大的？”一人走過來打量雲非幾眼，“你就住在附近吧？不然怎麼連個武器都不帶就跑過來。”

“嗯……”雲非還不清楚這裏是什麼情況，沒有立刻暴露自己的能力。

“你們是治安官嗎？”他問。

“是啊……整個治安隊，就剩下我們幾個了。”

“……”

“行了，汪山，先帶他上去。”先前帶雲非進門的男人道。

“知道了隊長。”

叫汪山的治安官帶着雲非上樓，到了二樓，雲非才發現大量倖存人類都待在這裏，乍一看得有四五十人。其中不少都在低聲啜泣，每個人都面帶悲愴之色。

雲非還注意到，每個人的眼睛都是紅色的。

汪山大概是之前被問煩了，直接說：“你先在這待會兒吧，也別問我到底怎麼回事，有沒有救援什麼的，這些我也不知道。現在根本聯絡不到上面。”

“哦。”雲非本來也沒想問，他看看衆人，這時衆人見有新的倖存者來，也都看過來。

一個女人注意到雲非眼睛顏色，立刻驚聲道：“你，你眼睛沒變成紅色？”

“什麼？”

她這話一出，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汪山也是，他拉過雲非肩膀，仔細一看雲非瞳孔，還真是黑色！

“怎麼回事？！你先給我下來！”

汪山緊張地說，一手拉着雲非，一手去摸腰間的槍套。

雲非無奈道：“你別緊張好吧，我跟你下去就是了。”

剛上二樓，雲非又下去一樓，汪山把情況和隊長一彙報，那男人也才意識到這一點，仔細看看雲非。

“你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

隊長皺着眉頭，這時另外一個治安官低聲道：“隊長，我們眼睛都變紅了，這小子還是黑的。搞不好有問題，我建議先隔離一下，省得出現什麼特殊情況！”

隊長點點頭，對雲非鄭重道：“我們要先隔離你一段時間，請你理解一下。”

“我很正常好吧，不正常的是……”

雲非本來想說不正常的是你們，但轉念一想，當所有人都不正常的時候，你自己正常，反而變成了不正常。

“算了。”他搖搖頭，“下次再隔離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下次？

幾個治安官還愣着呢，雲非已經推開大門出去了。

“站住！”有人反應過來，衝上去要把他截住。然而看到的，卻是雲非袖子裏射出什麼東西，帶着他幾個起落間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