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使團離京,自然是大事。
方正一覺着帕巴這人還行!能處!
準備了兩日弄了點小禮物,就趕到了鴻臚客館。
此時鴻臚客館的院子裏聚集了不少高官貴胄。
倒不是多重視北戎使團,只是象徵性的禮貌。
大多數人都是在此簡單寒暄一番後便徑直離去。
只有少部分人留了下來。
鴻臚寺卿陳宏跟戶部尚書張時就在其列,身邊還有一羣小官也不知說着什麼。
當方正一帶着幾名記者還有魯法跟太子趕到時,衆人立刻向李元照行禮。
就連帕巴也停止了寒暄。
張時眯着眼看向方正一恨得牙根直癢癢。
這個王八蛋!竟敢公然在考場上搞自己兒子!
卷面上竟然印了一枚屎戳子!
京城貢院裏唯一一張帶戳子的考卷就是他兒子的!
好在其他考官有眼色,猜了出來。
加上陛下有旨,所以這枚戳子並未生效。
張昌也還算爭氣,勉強上了榜,只不過他的實力根本不應該是倒數!
結果導致現在自家兒子到外面根本拿不出手!
外人嘴上沒說什麼,但是神態已經說明了一切。
一個戶部尚書,兒子竟然考的這樣差...難以想象。
在朝堂上這傢伙又跟個烏龜一樣找不出漏洞,實在有些難辦.....
帕巴一見方正一來了,立刻笑着迎了上去,熱情道:“方兄,好久不見。”
人這麼多你喊我方兄?
方正一皮笑肉不笑:“是啊,我這最近忙的很,沒想到大師這就離開了,也沒在京城多逗留一番,也可以多看看我大景的風光嘛!”
帕巴還保持着禮貌性的微笑:“我已經去過桃源縣了,方兄你治下的桃源縣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可惜,回去之後再也見不到那樣的好地方了。”
方正一心中開始警惕起來。
看來這老傢伙的功課做的不少,自己裏裏外外應該被調查過了。
那就不好糊弄了啊.....
“呵呵,大師說笑啦!你還記得請我喫過飯麼,這次本官給你帶了禮物,就算是還了你的飯錢。”
“方兄何必客氣呢!?”
方正一也不接他的話,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這裏面是二斤大品天仙茶!就送給大師啦!”
帕巴接過盒子掂量了兩下,笑道:“那方兄的一片美意,我就卻之不恭啦。”
“大師,我有個不情之請。”方正一道。
“請講。”
“在京這麼多日你應該知道,京城之內有報紙吧,所以...我想在你們使團裏找個人,去採訪一下,算是兩國進行一個簡單的文化交流,不知可否?”
帕巴直視着他,腦海中思索着。
這傢伙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調查,絕對特麼的不是什麼老實人!
自己竟然判斷失誤了,如今要搞這麼一手到底會不會背後有什麼陰招..?
“這等小事,當然可以,不知道方兄想找誰?”
方正一隨手一指:“就他吧,行麼?其實誰都可以!”
帕巴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是自己使團中一個不起眼的隨行人員,便點頭道:“可以。”
接着用北戎語朝那人喊道:“力罕!你隨方大人去一趟。”
“不必了!魯法,你帶着這位小兄弟跟記者們去外邊簡單採訪一下,我跟大師還有話要聊。”
見是這個架勢,帕巴也放下心來。
方正一淡淡一笑:“大師,他們忙他們的,我們接着說。”
“這次你回去,我也應當送你一些禮物纔是,所以我特地準備...”
帕巴一臉嚴肅:“方兄,既然你已經送了我茶,禮物就不必了!”
“茶是頂你的飯錢的,禮物是我要送的,大師千萬不能推辭!”
說着,方正一從懷裏掏出一顆碧綠碩大的玻璃珠子。
只不過這玻璃珠子上下各有一個小孔。
方正一將玻璃珠子湊到帕巴眼前,神神祕祕道:“大師,這珠子可非同尋常!”
“它外表看似普通,可內部卻是九曲十八彎!你可知道怎麼才能將一根細線穿過這顆珠子麼?”
帕巴接過珠子,仔細研究着,隱約能看見內部確實是九曲十八彎。
可是我爲什麼要穿線呢?這方正一思維怎麼這麼跳脫?
難道這裏面有什麼深層的寓意?
研究了一會兒,帕巴苦笑着搖了搖頭道:“不知,細線如果是硬的或許能穿過去吧。”
方正一得意的笑了。
這叫攻守倒轉!老子出題在先!
“錯!用把細線綁在螞蟻身上,讓螞蟻爬過去不就行了?”
“原來如此啊!”帕巴恍然大悟:“可是...這有什麼意義麼?”
方正一嘴角一撇:“大師出使別國的時候可以拿這個跟人比試嘛!炫耀一下才智!”
“.........”
“來人吶!把我的棋盤拿來!”方正一朝身後招呼道。
有記者上前遞過來一個棋盤,方正一接過棋盤拿到帕巴面前:“這是送給大師的第二件禮物。”
帕巴皺着眉,心裏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了,不過還是禮貌回道:“方兄,如果我沒看錯,這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棋盤吧。”
“不錯!確實只是棋盤而已,但是如果我在棋盤第一個格子裏放一粒麥粒,第二個格子放兩粒,第三格放四粒,以此類推一共要放多少粒麥粒呢?”
帕巴眼角狠狠抽了兩下。
他到底想說什麼?完全看不透啊!
“我覺着..怎麼着也得上萬粒吧。”帕巴悶聲道。
“錯!全世界的糧食都不夠放啊!”
帕巴繃不住了,哭笑不得的道:“方兄,你這又是想說明什麼呢?我完全不懂啊!”
方正一笑着將棋盤交給他,扭頭對身後的記者道:“都記下來了嗎?”
記者悶頭寫着,頭也不擡的回道:“記下來了。”
隨後方正一看向帕巴:“大師不要誤會,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我們兩國難得相聚,總得留下一些美好的故事!”
“我送你禮物,讓記者記錄下來,傳頌天下,就是這麼簡單。”
我就是想當未來意林、知音、故事會,xxx雜誌的主角!就這麼簡單!
帕巴無奈的搖了搖頭:“方兄一片美意,我心領了。”
“聽說最近你在京城內搞了紡織廠,還招募了大批女工,可有此事?”
方正一撇了他一眼:“大師消息真是靈通!說到這紡織廠未來還說不定與你我息息相關呢?”
“以後說不定我們會再造新廠用羊毛製衣,到時候我們兩國商路打通,你們有多少羊毛,我們高價收多少羊毛!”
帕巴眼睛一亮:“此言當真?”
“當真!必須當真!”
帕巴笑了笑:“好!那我就期待着方兄來收我國的羊毛了。”
“現在時間也不早,我該走了,就此別過吧!”
方正一拱了拱手。
帕巴轉頭離去,對院子的官員一一告別。
召回了所有人後便登上了回程的車隊.....
........
路上,赤烈騎在馬上,一如鐵塔一般給人雄壯無比的感覺。
但是此刻卻少了兩分精氣神。
看向馬車上閉眼假寐的帕巴,略帶怒氣道:“國師,爲何不讓我去找張彪!”
“沒必要,輸了就是輸了,不丟人。”帕巴緩緩睜開眼:“一個下三濫而已,何至於讓你放在心上。”
“通商纔是大事,汗王急需鐵器,如果未來十年能再打造出幾支銀狼騎,那時景國就如待宰羔羊,你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張彪不算什麼,方正一纔是大敵!”
“建江水患,糧災,殺貪官,桃源縣,半山坊...此人算得上肱骨之臣了。”
經他這麼一說,赤烈注意力立刻被轉移:“我記得你說過,此人在官場中是個異類,既然能力這樣強爲何還要受到排擠?”
帕巴哈哈一笑:“這就是大景官場啊!內鬥!”
“你不懂!他做出再多成績也沒有用,只要身在這個朝廷之中,其餘同僚都會認爲他做出的功績是背靠朝廷而成就的。”
“換言之,在他的同僚眼裏,沒有朝廷,他什麼都不是。縱然方正一做成一些事,他們內心深處也會認爲是運氣使然罷了,就這麼簡單。”
赤烈眉頭皺起:“怎麼可能,難道景國大臣都是瞎的麼?”
“當局者迷!當然,他們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有眼無珠。”
赤烈思索片刻:“那....你留在客館的東西還能有用麼?”
“景國人狡詐的很,他們一定會看的,尤其張時在場,他與方正一不合已經不是什麼祕密了。”
“過半日,記得去找人把咱們遺落的東西取回來,至於能鬧到什麼地步...看天意吧。”帕巴淡淡道,突然似想起了什麼,朝着前面的車隊喊道:“力罕!過來!”
在前方車隊隨行的力罕立刻小跑到帕巴身邊。
“國師,有何吩咐?”
“剛纔方正一讓你跟記者出去,你跟他們說什麼了,原原本本的跟我學一遍!”
“也沒說什麼,就是先讓我用家鄉話說對京城百姓說幾句祝福語,讓後讓我用大景話再說一遍。”力罕歪着頭,回憶着之前的採訪。
隨後他脖子一伸,眼一瞪,豎起大拇指高聲道:“我↑們↓大→景↑真↑的→是↑太↑厲↑害↑了↑,北戎的燒烤不好喫!加大景的料,好喫!我下輩子也要做大景人!”
“啪!!”一道迅猛無匹的巴掌朝着力罕的臉飛了過去。
力罕只覺得眼冒金星,一時間他的世界裏只有蜂鳴聲....
視覺緩緩恢復,就見帕巴面色鐵青的看着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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