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戰前

“咚咚咚。”

“進來。”

“部長。”

來人將一疊文件放到顏至的桌上。

“辛苦。來，坐。”顏至往沙發旁邊挪了挪位置，笑着招呼自己的心腹副官坐到自己邊上。

“好的部長。”副官坐了下來。

面前的褐色茶几上放着部長的通訊儀板，一幅直播畫面半透明地豎直立在半空之中，仔細看還可以看到畫面後的辦公室場景。

“部長，要不幫您拿個投屏板來？”副官貼心地問。

“應該不用，這樣就好，影響不大。讓你通知的都通知下去了吧？”

“嗯，已經通知全部門除了必要人手以外集體觀看對戰直播。不過，部長，讓指揮理論分支的人觀看直播我能理解，爲什麼連其他科研分支的也要來看？”

副官感到十分奇怪，比如說裝甲技術分支、物理理論分支，他們和指揮半點邊都沾不上，爲什麼也要來看這次對戰？

“科研的落腳點在於應用，對於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應用方向就是實戰。”顏至摩挲着杯沿，溫和一笑，“艦隊首位一級指揮官，他的對戰肯定會有很多能讓大家學習的地方。”

副官驚訝：“可他就算再強，也不過是在指揮上強啊，這讓指揮理論分支的研究人員學習一下就夠了吧？”

顏至搖搖頭：“不止，他對科技的理解同樣很深，我甚至想邀請他來科研部工作。”

副官心中驚詫異常，他還是第一次見部長對其他人做出這麼高的評價！

部長表面上看十分溫和，有人討教也從不會說重話，但相應的，副官也幾乎沒有見到部長這麼重視一個人！

要知道部長他本身就極爲天才，是百年來在艦隊指揮學上做出過最大貢獻的人，現在學校指揮系學習的最新教材都是由顏至一手編撰。

更別說他還涉獵極廣，對於科研部各個理論分支均有不小的研究，這才能夠坐上科研部部長的位置。

但聽部長對岑初的評價……

副官一驚，突然想到，難道、難道顏部長已經在挑選下任部長繼承人了？！

顏至不知道身邊的人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

他只是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岑初知道這次多人模擬對戰背後的意義。

對戰時機選取得很好，正好就在重審結果出來之後，又遇上棣棠榜初賽，正是“岑初”名字最熱的時間，不光吸引了全艦將刃兵的目光，同樣也引起了十一艦高層們的高度關注。

岑初不可能猜不到這個影響。·

如果他的追求夠大，不滿足於他們剛剛談成的初步合作，那就必然會用這次機會向全艦展示他的實力，擴大他的影響力。

至於這實力到底是想展示給艦內人看，還是展示給他們幾個人看，顏至不知道，他也不想管。這是元安、沙遙那些人事情。

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熱愛指揮的科研部部長而已。

“他們進模擬空間了！”

顏至顯得很期待，心情一好，語氣也輕快起來。他的嗓音很好聽，成熟而富有磁性，又不顯得與人疏離。

“來杯咖啡，三分糖多加冰，謝謝。”

副官的胡思亂想被打斷，他無奈起身：“好好好。”

咖啡端到顏至面前，半透明屏幕上正進行的是紅藍小隊各自的戰前隊伍會議。這一階段只能看到畫面，不會同步聲音，距離對戰正式開始也還有足足十五分鐘的時間。

顏至卻看得很認真。

顏至臉上的表情慢慢嚴肅下來，突然說：“投屏板。”

“好的部長。”副官沒有意外地笑笑，很快拿來投屏板，放在通訊儀板的後側，半透明屏幕消失，內容畫面直接顯示在了白色投屏板上。清晰異常。

副官坐到邊上，問：“部長，這戰前準備有什麼好看的？”

畫面上幾個人影張嘴閉嘴，卻聽不到他們在講什麼，副官不明白這種畫面有什麼值得一看的價值。

“你仔細看岑初小隊的附件裝載選擇。”

顏至的目光盯在屏幕上，身體微微前傾，右手往桌邊一摸，拿過草稿本，上面放了一支筆，在本子拉到面前停下時順着慣性滾了半圈。

副官湊近去看。

顏至的字體龍飛鳳舞，連筆接着連筆，氣勢磅礴，只是可讀性太差。好在副官跟了顏至很多年，能夠勉強識別出上司的筆跡。

“表層3D塑形技術、簡單場扭曲裝置器、偏導磁場……”

副官對照着屏幕，發現岑初小隊每選擇一項裝載附件，部長都會提筆將它記下來。

這些附件都是裝載在外骨骼裝甲以及出任務乘坐的快速艦艇上，就拿外骨骼裝甲舉例，不同型號的裝甲有着不同的屬性和側重方向，例如說紅蛇裝甲重計算，青翼裝甲重機動。裝甲上攜帶有一定的基礎功能，例如說掃描、外壁滅殺等，但更多的功能都得依靠附件來完成。

附件的選擇多種多樣，可以添加某個計算模塊，比如很多指揮就喜歡往裝甲上增添一個廣域快掃描模塊附件，也可以添加某類武器裝備，例如說單兵們喜愛選擇的網形激光束。

由於存在着能量與重量等現實問題，一件裝備或一艘艦艇上裝載的附件也是有限的。

如何根據不同人的擅長能力附件搭配是個技術活，應對不同類型的任務使用的附件也不盡相同，而這一般都由小隊指揮在出任務前進行安排。

不過副官沒有上過前線，一直留在科研部裏進行理論研究，研究方向也與此無關，看不出這名一級指揮官的附件搭配到底有些什麼問題。

好在上司是個好說話的人，他不明白可以直接問出來：“部長，他這附件選擇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不是不對。”顏至眼睛不離屏幕，一邊將新的一條記在本子上，一邊抽空解釋說，“我們可供選擇的附件有很多，不同類型加起來足有上萬，但大家最常用的頂多只有幾百項，更多的附件就連我們都還沒研究明白。”

“但你看他們隊，四名單兵的裝甲都裝載了至少三個罕見附件，這個，還有這個，甚至連我們科研部都還沒進行過研究。如果不是要給單兵留下慣用附件的位置，這一列表的附件裝載恐怕都會是極少見的名字。”

副官聽着很奇怪。

爲什麼這話說得好像這名指揮官所知道的東西竟比十一艦的知識中心科研部還要多呢？

還是說，岑初自己對於這些罕見附件研究很深，甚至就是憑藉這個考得的一級？

他猶豫了下，沒有直接問出這個問題，而是問：“那岑初自己呢，我看他還給自己配了一套裝甲，但他……穿不上裝甲吧？”

“裝甲又不是隻能拿來穿，”顏至終於分出神瞥了一眼副官，拿筆敲了敲他的頭，笑道，“抱着裝甲當個武器或通訊器用都行啊。而且這次對戰的主戰場在星球地面上，不論他出不出艦艇，都不一定非得穿上外骨骼裝甲。”

副官懵懵地點頭。

“總而言之，這場對戰主要關注的就是岑初。他和我們……不太一樣，說不定能從他的指揮裏獲得全新的思路。”

“對了，通知下去，指揮研究分支的所有人在直播結束之後，三天之內上交一份對戰分析報告書，直接交給我。”

副官：“……是。”

戰前會議的地點是在快速艦艇內。岑初坐在控制檯邊，將所有附件配置好後，點擊確認，五個外骨骼裝甲啓動匣便刷新在控制檯邊上。

岑初將匣子分給對應的隊員。

“你們的情況我基本清楚了。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岑初，你們這場模擬的隊長與指揮。我對你們的唯一條件就是聽話，配合，遇敵期間不要提問，接到命令立馬執行，有問題嗎？”

“沒問題。”

段劍烽將匣子掛在腰上，輕點啓動，青黑色的裝甲從匣子裏向外鋪展，瞬間就將他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勾勒出單兵健壯的身軀。他左右活動兩下，與此同時，岑初也戴上一側耳麥，段劍烽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新添的三項附件從沒用過，也沒見過，如果在戰鬥裏使用會很生疏，需不需要提前找個地方先試試？”

其餘三名單兵也都穿上裝甲，在並不大的艦艇中活動熱身。

“不用，涉及到陌生附件的時候，我說什麼你們跟着做就可以。”

他將目光又投到四人之中安靜藏在最後面的那人身上。這名單兵名叫諸禪，話很少，一般情況下很難察覺到他的存在。

如果不將注意力特別投於他身上，諸禪是不會插嘴、也不會迴應的。

面對岑初平靜但極具力量的目光，諸禪有些不適應地向旁邊挪了挪，整個身影都被肖見傑和蘇楊遮住。

兩個人影間露出的碎髮輕輕聳動，諸禪點了點頭以做迴應。

肖見傑轉身揉了揉隊友的腦袋，這個行爲讓諸禪抿着脣又向後退了一步。

肖見傑笑笑，向岑初說道：“別介意，他性格就這樣，不過實力不用懷疑，任務中很可靠。”

“嗯，沒事。”

岑初用腳尖輕點艦板，椅子轉動，將他轉向控制檯一側。他在模擬任務能量限額的範圍內給這艘快速艦艇添加了相應的附件，留下的能量則將四名單兵剛剛特長介紹時提到的擅長武器各換一把，交給他們。

肖見傑要的是一把輕型的相位裂解槍，具有高穿透、高射速的特點，缺點在於應對羣體目標時會顯乏力。

他從岑初手上接過武器，不知爲何從剛纔起就顯得有些緊張，通過透明頭罩可以發現他眨眼頻率比一般要高，一副想說什麼又不敢說的樣子。

“怎麼了？”岑初主動問。

“那個，”肖見傑握着槍柄，槍口向下抵着，有些猶豫地說，“我聽阿譚說起過那次任務你給他下的兩條命令。”

蘇楊停下熱身活動，轉過頭來。

“但那種風格的指揮……咳，可能不太適合我們。”

肖見傑的目光不自覺地停在岑初臉上，好在有着裝甲的遮掩，這才讓他的眼神不是太過明顯。

他確實希望岑初可以進入隊伍，但出於對生命和任務負責的現實原因，他又不敢讓岑初成爲指揮。這場模擬對戰是因爲他的擔憂才變得這麼聲勢浩大的，原本譚栩陽根本沒想搞什麼多人對戰。

他認爲自己該把顧慮先對岑初說出來，就算對戰輸了，至少不要輸得太過丟人。

只是肖見傑與岑初的實際接觸並不多，關於岑初的信息大多都來自於譚栩陽，例如說“那指揮脾氣壞得很”之類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坦白會不會惹怒對方。

肖見傑說得很委婉，岑初卻一下就聽懂了他的意思。

“那並不是一種指揮風格。”

岑初糾正他：“準確來說，那是出於有限條件和特定對象情況下的一種命令簡潔化選擇。現在情況不同，對象不同，當然不用再用那麼簡潔的命令。”

岑初並沒有生氣，整個人在掩下尖刺外殼之後顯得格外柔和，缺了血色的薄脣更是讓他看上去沒有什麼攻擊性，給人產生一種溫柔的錯覺。

聽到這話，肖見傑稍稍放心了點。

他笑了笑，說：“那……期待一會兒的合作，岑指揮。”

蘇楊這時走到身邊。

“岑指揮，對戰開始後怎麼行動？如果和譚栩陽小隊正面對上，我們肯定沒有勝算。他們隊裏有三名一級，段前輩可以對上一個，我和諸禪或肖見傑聯手可以拖住一個，再多就沒有辦法。”

段劍烽搖了搖頭，插話說：“不能這樣算。這種算法對上明煥枝還可以，如果是姜懷，他的戰鬥風格完全就是不要命的自損打法，能打，不能拖。要是對上譚栩陽，我們四人合力都最多隻能做到暫時拖住他。”

“而且以我對譚哥的瞭解，”肖見傑看了眼岑初，乾咳一聲，“他的佈局十有八.九會直接衝你來。”

段劍烽笑了笑：“這確實是他的風格。”

蘇楊皺眉：“如果是在保人的情況下進行戰鬥，那我們的劣勢更大，必須得主動出擊。更何況岑指揮不能穿裝甲，最好留在艦艇內，但是艦艇一動就會泄露信號，暴露位置。可以想辦法將他們分散開來，逐個擊破？”

段劍烽說：“你別忘了時間問題，有星球的地方意味着能量可以獲得補充，那麼探測器的掃描範圍可以隨着時間推移越來越廣，越來越精確。如果戰線拉長，我們雙方的位置都會完全暴露。”

岑初也有着需要思考的問題，只是困擾的方向與隊友們完全相反。

看他們越聊越覺得對戰勝利希望渺茫的樣子，他嘆了口氣，中斷了自己的思緒。

岑初將一隻手搭在控制檯上，明晰的指關節敲了敲檯面。聲音不大，但足以吸引來所有隊員的目光。

“怎麼可能讓你們正面對打，這又不是決鬥場。”

長髮指揮官平靜得很，完全見不到面對強隊戰前的緊張，與四周的氛圍格格不入，“再說了，我是指揮，爲什麼要和你們一起落地星球？”

藍隊落地的地方植被旺盛，蒼天大樹遮天蔽日，綠色叢中有蛇發出“嘶——嘶——”的叫聲，叫不出名字的四腳動物從一棵古樹後面出現，貼着堅硬光滑的外骨骼裝甲擦邊竄過，一頭扎入半人高的草叢裏，不見蹤影。

黑色的鳥類張着翅膀滑翔而過，經過四人身邊時十多公分長的鳥喙張開嘶啞地喊叫一聲。

這裏擡頭是看不到天的。昏暗的光線從難得漏縫的寬大葉面間艱難地擠出來，空氣中帶有相當重的潮溼味道，可惜站在這裏的人們從頭到腳都包裹在外骨骼裝甲之中，除了視覺之外再無法直接接收環境中的信息，例如這泥土的味道，全都化作一行行的情報顯示在面罩內側的透明數據屏上。

肖見傑撥開一株高大的蕨類植物，領頭向前走去。在他身後左右依次跟着蘇楊和諸禪，段劍烽走在最後進行壓陣。

“嘿，星球地圖是真的神奇，明明咱們艦隊兩百多年都沒落過地吧，這構建起星球模型來還真是有一套……草，這掉我面罩上的是什麼東西！”

小隊語音內傳來肖見傑抱怨的聲音，他伸手將面罩上的“東西”抓了下來，露出滿臉嫌棄的年輕面龐。

蘇楊警戒四周的同時分去一眼，肖見傑手上抓的是一直青黃色大型爬蟲，全身狹長，幾乎等長的尾巴足有腰身一半粗，她回憶腦海中記得的知識，說：“古地球歷史科普手冊上好像記載過，應該是叫……蜥蜴？”

青黃爬蟲在肖見傑的手裏不停扭動，肖見傑將它四面翻轉着觀察片刻，覺得沒意思，重新把它扔回灌木叢間。爬蟲剛一落地，尾巴左右一擺，轉眼間就消失在了視野裏。

不過在四名單兵的數據面板中，它的能量移動路徑清晰可見。

“你還喜歡看這些？”段劍烽問。

“以前有段時間想去報名尖鋒兵，特意瞭解過一些常見的星球知識。”蘇楊回答。

尖鋒兵是十一艦內除去將刃兵外的另一兵種，人數非常稀少，任務使命也與將刃兵區別很大。

將刃兵主要生活在十一艦主艦中，也就是岑初等人現在所處的地方，只有進行任務時領命出艦，任務時間一半在幾天到幾個月之間。從任務性質上來看，他們進行的都是近艦探測或保衛類任務。

尖鋒兵則完全不同，他們人數稀少，一生可能只會接取一項任務。這項任務往往都是遠艦探測，一旦離艦，極大可能再也不會回到主艦，永生永世在外漂泊，只有廣播的加密信息帶着情報連同思念一起傳回艦內。他們的任務內容往往也帶有很大自由度，這意味着當他們遇到生命星球時，如果判斷能有所獲，那麼落地探測甚至居住一段時間都是沒有問題的。

“尖鋒兵？如果不是在艦內呆不下去或者真對出艦有熱情，最好還是謹慎考慮。”肖見傑說。

“嗯，放心，現在已經不想了。”蘇楊笑笑。

肖見傑扒拉開幾條藤蔓，底身穿過，腳步落在厚厚的層疊落葉之上，發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這玩意兒真煩，以前的人類都是住在這種環境下的嗎？這也太慘了吧，對比起來還是艦內的環境好，如果不需要擔心使用能量泄露信號，那我肯定全程開着推動器在天上飛着，絕不落下來半步！”

段劍烽笑了一聲：“想什麼呢，一看就是文化課沒學好的人。”

“嘿嘿，還真沒怎麼學，反正隊裏有人學得好。”

“這倒也是，譚栩陽某些方面來說確實是個全才。”

段劍烽頓了頓，突然問：“岑指揮，真不想下來試試？艦艇滯留在大氣層外的話，後續一旦發生戰鬥，能量層面會有很大劣勢。”

小隊通訊系統中一直沉默的指揮官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會被突然叫到，反應了一下。

“不用，謝謝，我對生命星球興趣不大，能量問題也不用擔心。順帶一問，對戰直播會把小隊通訊一起同步上去嗎？”

“會的。公共區域內的轉播沒有聲音，但如果是在艦網上的直播頻道里看，那就可以聽到我們的對話。”肖見傑說。

他們到達一處較爲開闊的地帶停下腳步，地面上有一灘小湖泊。

“到了，座標點就是這吧？”蘇楊問。

“嗯。”岑初說：“肖見傑使用二號位附件，其他人使用三號位，按我之前交代的進行佈置。”

肖見傑四人速度很快，他們生疏地使用着陌生附件，根據岑初的指令，在湖泊邊緣搭建了一個半球型的金屬體，精準衡量座標之後將它固定在淺淺的湖面底下。

“這個到底是做什麼用的？”肖見傑走上岸，原地跳了兩下，將附着在外骨骼裝甲上的水珠都抖了下去。

“按命令行動就好。”岑初沒有解釋。

現在的對戰進行着全程直播，解釋計劃無疑是一種變相的教導，對象還是全艦人員，岑初不認爲自己和十一艦的關係已經好到了這種地步。

實力展示嘛，那隻需要讓他們看見結果就夠了。

控制檯上，一道程序進程終於走到了盡頭，畫面上顯示出深淺不一的能量勢圖。

上面並沒有直接探測到譚栩陽小隊所在地點。但岑初估摸一算，就將位置圈定得八.九不離十。

就在這時，兩個清晰的能量點在星圖之上亮起，位置與能量強度明確無比。從能量強度上判斷，這是一名一級單兵與一名二級單兵。

對方在引誘他們。

真狂。岑初斂下眼瞼。

“對方兩人信號暴露，準備接觸。檢查各自通訊系統收到的具體座標，即刻以最快速度，分頭靜默行進。”

“是！”

“收到！”

“1號位遇襲，只有肖見傑一人。”

“3號位遇襲，只有諸禪一人。”

“接敵，和預期的一樣。能判斷出他們意圖嗎？”

通訊系統中傳來冷兵器相接的摩擦聲與炮火轟擊的轟隆聲，明煥枝的聲音響起，他是1號位，作爲實力強勁的一級單兵，對抗起二級單兵肖見傑並沒有多大的壓力。

“看樣子是想把我引走，”他笑了一聲，“和你猜的一樣。話說你這發小實力真挺不錯，距離突破應該也快了吧。”

三號位是一名二級單兵，他那邊幾乎聽不到什麼戰鬥聲音，他開口回答，語氣之間十分謹慎：“我這邊也是。不過諸禪的戰鬥風格太過詭譎，以前我從沒和他交手過，把握不大。”

“追，單兵實力上我們有着絕對優勢，注意沿途有沒有佈置重火力或科技類陷阱。”

透明面板上代表隊友的兩個黃色亮點朝着不同的方向快速前行，敵方隊伍主動暴露的兩個紅色座標則在黃色亮點前方不遠處，始終保持着穩定距離。

和岑初小隊的儘量避戰策略不同，紅隊在武力值上擁有絕對碾壓般的優勢，因此他們的行動方針就是儘量將對面拉入正面戰場中。

既然岑初想將他們引入陷阱，那他們正好也能將計就計。

譚栩陽屈着單腿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他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在泥土上隨手劃了幾道。

“三號位預計會在五分鐘後經過（8546，1874）座標點，姜懷現在過去進行隱蔽，中途換入三號位，儘量不要驚動對方。”

明煥枝嘖了一聲：“暗度陳倉，妙啊。他們估計只想引去一個一級和一個二級，畢竟如果是我和姜哥兩人去踩陷阱，嘿，那就算全隊埋伏，準備地再多，那也拿我們沒辦法啊。不過也要看段前輩到底埋伏在哪邊了。如果是我這邊遇上他，可能還是有些麻煩。”

“沒事，如果你真遇上他，拖住就好，我這邊解決之後立馬過去幫你。”姜懷語說。

“嘖，慌什麼，我還在你後面呢。”井嵐松的聲音在通訊系統裏傳出。

明煥枝：“你在我後邊那我豈不是還得保護你，玉骨弟弟的盛世美顏可不能被隨意破壞！”

井嵐松：“？？明煥枝，你找死！！”

“別輕敵，路上你們先拖拖時間，至少拖過1分27秒之後。”譚栩陽說。

明煥枝：“要開遠程偏導護盾？也是，這麼明顯的座標引誘，很有可能兩邊都提前佈置了定向高能導彈。”

“除了段劍烽之外的對手，你們一對三都沒問題吧？”譚栩陽問。

姜懷：“我沒問題。”

明煥枝：“我有問題。如果另外兩人的水平都和肖見傑差不多，我對兩個還行，三個肯定沒辦法。”

“嗯，我會時刻注意你們的情況，自己也要小心點。”

“那當然，畢竟對面可是傳聞中的一級指揮官。嘿嘿，說實話要是一會兒能遇到岑初，忍不忍心下手都不一定。”

“那你呢，譚指揮，你什麼打算？算了，這叫法果然彆扭，還是叫你全名吧。”

“將對將，王對王。”譚栩陽漫不經心地說，“要是能夠抓住他，那這場對戰就結束了。”

他悠然坐在大石頭上，斑斕光影打在腳邊，身邊停着快速艦艇。艦艇內部一刻不停地在進行計算，同時並行能量採集，在他的面罩內側，數不盡的數據流同樣不停歇地向上滾動。

彎折不平的細嫩樹枝點在泥土上，在幾個地方打上叉。

“我總覺得他採取的策略應該會和其他指揮不一樣。我看看，如果這幾個座標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對戰不長，大概明後天就能結束的樣子！

謝謝寶貝們，給寶貝們狠狠鞠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