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召回

“你們也是剛剛接到召回通知？”

“對啊，本來我們那任務都執行一半了，就差收個尾，硬是被這緊急召回給打斷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本來覺得是艦隊受襲要我們回來緊急支援的，可我看現在周邊啥艦也沒有啊，安全得很嘛不是！”

“嘖，這也說不好，指不定是總指揮部發現有外艦想對我們下手，提前把我們叫回來準備防禦呢。不過爲什麼只要我們這些綜合評級不到二級的小隊回來，真要準備對敵的話，一二級小隊也應該一起召回纔對啊！”

“我也納悶呢……哎，你有沒有發現今天這入艦審查的隊伍動得好快啊，應該再排個五六分鐘就能到我們了誒!”

一艘又一艘的快速艦艇與十一艦主艦相接，一隊又一隊的將刃兵們回到艦內。

他們在歸艦審查的隊伍間小聲地吵吵嚷嚷，猜測着總指揮部究竟爲什麼要忽然將他們召回來。

隊伍前端，有人通過檢測準備離開，想了想又折回了頭，向着入艦審查員問道：“誒兄弟，艦內是出啥大事了嗎？”

審查員正忙着給下一位歸艦人進行檢測，聞言頓了下手，回頭苦笑：“你自己上艦網看看吧，要讓我來說的話你肯定是不會信的。”

問話人心中疑惑更甚，感謝過後在離開路上掏出儀板，連入艦網。隊伍中其他聽到審查員話語的人們也紛紛拿出自己的儀板。

不一會兒，掏出儀板查看艦網消息的人們目瞪口呆地瞪着屏幕。

“？？？！！！”

“……我草？？！”

“我、我這纔剛離艦兩天啊？？！！怎、怎麼感覺整個艦隊我都不認識了？？”

“這都是什麼魔幻新聞，外艦人？？換司令？？”

檢查口一片沸騰。

但他們的情緒沒來得及激動上多久，同樣的事情發生了——

工作調動，任務調動，一件件事情都給他們安排得明明白白。

輿論、鬧事？

那也得先有那閒心纔行。

被強制召回艦內的只有小隊綜合等級未達二級的小隊們，其餘一、二級隊伍並不在召回列表內。

但是他們都收到了另一條指令。

姜懷小隊此時就正在前往任務目的座標的路途上。

“‘如遇微型無人艦機攔截或偷襲，請依照以下處理方式進行應對……，二級小隊儘快與自己距離最近的任務小隊建立聯繫，有需要時聯手禦敵，危急時刻可以放棄二級及以下任務直接歸艦……，一級小隊在有餘力的情況下請儘可能向周圍小隊提供幫助……’”

姜懷目光一凝，看向小隊指揮說：“阿言，看看我們身後一直跟蹤的那些傢伙是不是和總指揮部給的這份樣例數據一樣。”

阿言馬上應下：“好的隊長！”

指揮官嫺熟地進行一番操作之後，向着姜懷報告道：“隊長，確定了，就是它們！”

“全隊注意，準備接敵！”姜懷冷靜地將手上的集束槍槍桿一擰，組裝成型，語速極快地說，“檢查周邊是否有其他任務小隊，儘快向他們發送我們的座標，如果遇到危險讓他們及時向我們靠攏。”

他頓了一下，想到剛剛廣播消息解析出的簽名印章，補充說道：“還有，現在司令部在負責這事的人是岑指揮，你立馬向他補充發送一條我們現在的情況報告，順便詢問艦隊是否遇到危機，需不需要我們完成任務後全速趕回提供支援。”

小隊指揮應聲：“是，隊長！”

“岑司令，您要的名單已經整理完畢了。”

“好。”

賀渚看着新任司令有條不紊地忙碌着手中事務，這一天內積攢下的所有事情早就已經被清空，現在正在忙碌佈置的東西賀渚看不是太懂，但他能夠確定這與前任司令遺留下的工作計劃有着很大差別。

不過賀渚很有自知之明，他從來不會仗着自己能夠跟在司令身邊而嘗試對具體事務指手畫腳。更多時候他都是安安靜靜地做一個鬧鐘、快遞或是傳聲器之類的便攜玩意兒，司令喜歡，他也樂得安全。

他看岑初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不由得小聲提醒道：“岑司令，現在已經十點半了。”

“嗯？這麼快？”

岑初挑眉，當即給手上工作快速結尾，“我知道了。”

長出一口氣，岑初松下力氣，靠在轉椅的椅背上。現在他獲得了核心權限，有資格翻閱十一艦的任何情報與資料。時間有限，他在處理完一天堆積下的日常工作之後，便依照工作的緊急性與重要性一一補起相關資料與報告。十一艦的情況跟他所預料的差不太多，不算好也不算差，雖然擁有着不少超出他們能力範圍的武器裝備，但是因爲被放置的時間太久，十一艦也缺乏相應的維護與修復技術，許多武器都出了些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不大，他已經從中挑出了最重要的幾項，從主旋體中找出相應的維修方案交由顏至去安排相關人員連夜修復。顏至從代理司令回到科研部部長的位置上，這對他來說是相當值得高興的事情，岑初安排的這項任務也正好踩在他的興致點上，半秒鐘都沒有拖沓，很快就安排得妥妥當當。

除此之外，岑初還將各個領域的基本問題全都過了一遍，心中對於十一艦的基本情況已經有了基本把握。

閉目思酌片刻，岑初睜開眼，將手撐在椅把手上準備起身。他決定在休息之前先回一趟主旋體。

賀渚一直安靜地候在旁邊，見岑初起身過程中整個身影晃了一下，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他。

岑初很快克服忽然起身帶來的暈眩感，穩住了身子。他輕瞥一眼高個助手，神色自若地收回手，說：“謝謝，不用扶。”

賀渚聞言，只好無奈地收回手。但他盯着岑初，生怕出現其他問題。

司令工作的地方在指揮室的最內側，進出途中必回經過其他副手工作的地方。目前工作的副手們比起先前已經換了一批，紛紛與新任上司頷首打招呼。

在十一艦中，除了像是司令、艦長、部長之類只有一個人的職位之外，其他工作崗位都會實行兩班倒或三班倒，以實現24小時無弱點、不停歇。但對於岑初等人來說就會稍微比較累，一旦在休息時間裏發生什麼急需處理的意外事件，他們就得從牀上爬起來，當即回到崗位上去。

走了幾步，岑初忽然頓下腳步。

“還跟着我幹什麼？”

他看着身後跟着自己走出來的高個助手，問道。

賀渚早就料到他會有這個問題。

青年嘆了口氣，說：“岑司令，照顧您的生活起居和基本安全也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

岑初：“……”

“這就不用了，謝謝，”他說，“這項工作內容可以去掉，自己回去休息吧。”

“至少得讓我把您送回家，”賀渚望着新任司令，眉眼間有些無奈地說，“艦長特別跟我交代過您的身體情況。”

提到身體問題，岑初就沒有辦法再辯駁什麼。他有些難辦地按了按太陽穴。

“也可以，但話少點。我先去趟封禁區。”最後他說。

賀渚張了張口，本想說有什麼工作等明天再說，但他忽然意識到上司第一句話好像就是在堵他的勸說，只好苦笑着應道：“好的，司令。”

岑初輕車熟路地回到主旋體。

盞盞燈光自外而內層層亮起，整個冰晶般的棱形立方體瑩白光華炫目流轉，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祕與縹緲，似是謫仙天宮一樣與這塵世完全隔離。

賀渚這是第一次見到主旋體，一時間震驚地雙眼大瞪說不出話來。

岑初並沒有打算理會助手的震撼，他將賀渚留在主旋體外，自己隻身走了進去。

接手司令核心權限，這意味着主旋體從此沒有了能量限制。

或者說，任何限制都不再有。

如果岑初願意的話，甚至現在就能調用十一艦的材料物資徑直往主旋體裏搬。

這也是他在接手之前多問伏翎那一嘴的原因。

伏翎邁出這一步，相當於是將十一艦的後背完完全全展示在了岑初面前。

不得不說，伏翎確實膽魄夠大。

他們的信任能夠到達這種地步嗎？或許是能的。但這並不能抹平主動邁步者的勇氣。

雙方第一次的深入合作是由岑初主動伸手，那次他願意做出這個決定，是因爲他確定了十一艦的背景與自己並無衝突。

這一次由十一艦主動邁開步子加深合作，其中肯定也有他們確定了岑初某方面信息的因素在裏面。岑初沒有去問伏翎，因爲這個信息知道與否對他而言沒有區別，他本來就不會主動對一支人類艦隊抱有惡意。

站在主控臺前，看着終於不再閃有紅色警報的能量額度，岑初綻開笑顏，好看的眉眼間也不由自主地帶上笑意。

不過他很快從歡喜中脫離出來。

他在這時回到這裏，除去執行部分與十一艦有關的工作之外，還有另外一件對他而言尤爲重要的事情。

他需要確認一件事。

修長的五指落於玉白色流光的控制球上，岑初的目光極其沉靜。

【執行命令：查詢功能封禁情況。】

在他第一次回到主旋體內確認情況的時候，便發現主旋體內許多關鍵的模塊與信息都被手動封禁了。

例如說零維儲芯、主旋體航行記錄、主旋體日誌記錄、人員生命特徵記錄等等等等，都無法被調出查看。

這個問題岑初想了很久也研究了很久，始終沒有找到封禁解除的條件。他進行過一個又一個的嘗試，一直都沒能成功。

這樣的失敗積累起來，反而反向幫他將猜想縮小到了一個極小的範圍之內。

而現在，正是他來嘗試證明猜想的時候。

他目前手上有兩個有可能觸發封禁解除的條件：不受限的能量額度以及外聯的他艦核心權限。

這兩條都是岑初認爲有可能被設置爲解除條件的情況。

很快，藍流文字在覆及全牆的巨大屏幕上浮現——

【查詢結果：暫無功能處於封禁狀態中。】

一行簡簡單、與往常差異極大的文字顯示在了岑初面前。

出乎意料，卻同樣又在意料之中。

岑初靜靜地望着這行文字，嘴角的笑意漸漸斂了起來。

這是他幾個月來一直想要做成的事情。

但當核心功能真的在他嘗試下靜默解封的時候，他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能夠擁有封禁功能權限的人，僅僅只有他與三艦艦長兩人。

留在這裏的，是他。

所以採取封禁選擇的，想來應該也是他。

是什麼能讓他選擇將這些重要功能全部封禁？

斂下眉眼。半響，他又操縱起控制球。

【執行命令：智能檢查緊急事項。】

很快，屏幕上給出檢查結果。

【檢查結果：暫無緊急事項。】

【是否執行下一步操作？】

緊急事項查詢之後的下一步操作，大抵就是查看日誌記錄、事項通知之類的事情。

岑初這次沉默了很久。

他的手掌放置於控制球之上，先是移動在“是”的上面，又有些猶疑地改爲“否”，頓了許久，掙扎着重新更改爲“是”，最後又回到“否”的上面。

如果選擇“是”，那他很快就能通過查看零維儲芯與人員生命特徵記錄等功能確定族人的狀態，通過主旋體航行記錄與日誌記錄確定三艦發生的事情。

很大可能，他也能找回自己缺失的那一小段記憶。

他想知道嗎？

當然是想的。

但……

他閉上眼。

控制球最終選擇了“否”。

長髮青年隻身立於主控室內，這是承載了自己大半歲月的地方。

他安靜地想，等手頭上十一艦的事情穩定下來再說吧。

重新睜開眼，岑初面上平靜至極，熟練地操作起主旋體，將今日工作中遺留下的一些不便遠程操控主旋體進行處理的問題解決完畢。

岑初用儀板聯繫利嶸，發現他尚未休息之後，便順便將他喊了過來同步事項。

利嶸對於這個時間加班工作並沒有任何的抗拒，當然，也可以說是他早就習慣這樣的節奏。

兩人小小地進行了一番討論，利嶸在心中記下岑初的安排。

軍長的工作向來與司令有着非常緊密的關係，因此短短一天的時間裏，利嶸就能明很顯地察覺到面前這名新任司令與沙遙之間的差異。

至少從風格上來說完全就是天差地別，毫無一點相似之處。

利嶸微微鎖眉，問：“其他佈置我都可以理解，但關於最後一條……現在我們隨時都有可能遭受襲擊，爲什麼不盡快將一二級小隊召回艦內組織防禦？”

“遭受襲擊？”岑初看他一眼，平靜地問，“誰會給他們襲擊的機會？”

利嶸眼瞳一縮，鋒利而堅毅的面龐因岑初的話語有所波動。

“你想主動攻擊它們？八級艦隊？”他的話語間帶上了一絲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