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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等了差不多三十分鐘,還不見方墨林回來,汪直銘肚子裏憋足了尿水,去了趟廁所,回來時方墨林已經回來了,正裝模作樣把頭埋在了報紙中,直到一位警衛提醒了他才舉頭看向了汪直銘。他注意到了汪直銘看到警衛在清理他剛纔坐過的位子,擡手扶了扶眼鏡,輕蔑一笑;“哦,是我要求他們特意清理你坐過的位子,畢竟,我有潔癖。”

“這可不是好的習慣,我在想,如果接下來的日子我在這裏做事,讓你不舒心了,豈不是我的罪過?”汪直銘笑着與他爭鋒相對。

“方處長,汪副處長來了有一會了,他這次來是爲了和我們一起協調在十笏樓安排人手的事,只不過這麼大的事我做不了主,還需要你來決定。”唐冕不愧是聰明人,簡單的幾句話不但擡高了方墨林而且刻意疏遠了和汪直銘的關係。

方墨林不耐其煩地從汪直銘的手上拿過方案,只是簡單瞄了眼便將其甩在了桌子上,說;“這個方案簡直是狗屁不通,我不會同意這樣安排人手,另外,就算這份方案合情合理我也不會用。”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越俎代庖了,知不知道?”方墨林非常氣憤,就差拍桌子了。

“我什麼時候越俎代庖了?是濱崎領事安排我參與署理汝窯的拍賣以及參與制定調查鋤奸小組的方案,如果我這樣做你不樂意大可到濱崎領事那裏提意見,用不着對我擺領導範兒,甩臉子。”

“少拿濱崎領事來壓我!論對他的忠誠我比你強!”方墨林看向汪直銘的眼睛中的戾氣越來越重了,汪直銘是插在他心臟上的毛刺令他生不如死。他心愛的何苒苒被他蠻橫的奪走了,就連他背叛所有而獲得地位和金錢也要奪去!熊熊怒火在他的心中燃燒,如果不是一再剋制,他會當場宰了他。方墨林冷冷笑着,來到汪直銘面前,說;“奉勸你一句,別打偵查處處長這個位子的主意,不然,別怪我與你魚死網破。”

“方處長說的這話我聽不懂了,我能打你什麼主意了?”汪直銘一臉無辜地問他。

方墨林指着他的辦公椅,陰陽怪氣地說;“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坐這個位子了?我警告你,這裏不是十笏行,我也不是韓家兄弟之流的無腦莽夫,況且,你能重新坐上十笏行總掌櫃的位子無非是依仗濱崎領事,如果是你一個人,早被韓五爺扔到黃浦江中餵了魚蝦。”

“所以,我不敢忘記領事的大恩,決定爲皇軍效力。”汪直銘訕笑說;“反觀你,擔任偵查辦的處長不少時日了,領事交代的任務絲毫沒有進展,眼看着交差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你難道不着急嗎?”他看着方墨林嘴都氣歪了,接着添油加醋,“看在何醫生的面子上,我可以到領事那邊替你求求情別處罰你,畢竟,你對皇軍是衷心的只是腦子不聰明。”汪直銘一字一句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一次次狠狠刺穿着方墨林的皮肉。

在經受了汪直銘的一頓熱嘲冷諷,方墨林的臉色由赤紅驟變成了鐵青。他心胸本來狹小,加上現在手上的權利很大,出門在外誰不給他面子,如今怎麼忍受汪直銘這番的諷刺?他破口大罵了一聲,迅速從口袋中掏出手槍,指向了汪直銘。

汪直銘意識到他起了殺心,如不當機立斷反擊,小命就撂在這裏了。

說來也快,汪直銘一個高橫踢正中方墨林的手臂,方墨林喫痛,手槍脫了手,“啪嗒”掉在了地上。方墨林沒有去撿槍的準備,但也不會善罷甘休。他怒目瞪着汪直銘,雙手攥拳,砸向了汪直銘的側臉。

汪直銘舉起手臂擋下了方墨林的拳頭,令他頗爲好奇的是,他們距離上次交手時間並不長,方墨林的拳頭不但力道小了不少而且軟綿綿的,完全判若兩人了。看來,他當上處長後整日縱情酒色,身體被腐蝕了。

他們交手三分鐘後,方墨林明顯力不從心了,他大口喘着粗氣,紙白色的臉上掛上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反觀汪直銘這邊纔剛剛完成熱身,他不會對方墨林心慈手軟,瞄準了機會,一拳捶在方墨林鼻樑上。“咔嚓”鼻樑骨斷裂的清脆聲音響起後,他的金框眼睛也摔成了碎片。

方墨林咧嗆着身子後退到窗戶邊,鼻血從鼻孔中噴涌而出。此時他可沒有了剛纔那股凶神惡煞的狠勁,猶如喪家之犬,膽戰心驚地畏縮在牆角。汪直銘不打算善罷甘休,正要繼續補幾拳。這時,唐冕看不下去了,舉起槍對着屋頂開了一槍,並將槍口對準了汪直銘;“夠了!偵查處不是你汪直銘撒野的地方。”

汪直銘停下手,轉頭看向了唐冕,看着她手中的槍以及寫在臉上的怒氣,知道如果再繼續修理方墨林,她一定會毫不留情的開槍。站在她的角度來想,如果上司被人打她作爲下屬卻袖手旁觀,日後,她怎麼可能繼續在偵查處安安心心的做事?何況方墨林是個睚眥必報的東西。但汪直銘卻不能馬上收手,只要他和唐冕鬧的越掰,她接下來的工作會越順利。

“你還真是護主心切呀。”汪直銘輕蔑一笑,一步步向唐冕咄咄逼近,完全無視了她手中的槍;“我倒要看看,曾經百樂門的花瓶現在有沒有勇氣向我開槍。”他看到她嘴脣輕微上劃,手指毫不猶豫扣下板機,在危機時刻,汪直銘慌忙側身躲開了一顆子彈。“碰!”子彈在汪直銘身後牆面上的掛畫上留下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小洞,回頭看着她手槍口冒着的白煙,心臟砰砰跳動着,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她這哪是逢場作戲?分明是要他命啊。

此時,外面的守衛聽到了槍聲,聞訊衝進了房間,紛紛將槍口對準了汪直銘。唐冕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狠狠地呵斥;“偵查處的規定你們不知道嗎?沒有命令誰讓你們隨意闖進來的?”

“可是,方處長他……”爲首闖進來的人話還沒講完,腦門被子彈打穿了,他癱倒在地上,到死也不明白到底犯了什麼錯。

唐冕看着衝進來的守衛像一個個鵪鶉一樣退了出去,心滿意足地放下槍,再次將目光看向了汪直銘,說;“汪副處長,你瞭解我的爲人,所以,千萬不要挑釁我的底線,否則後果將非常嚴重。”她非常欣賞他此刻表現出來的驚愕,說,“另外,你要認清自己的定位,這是在偵查處不是十笏行,容不得你對方處長大打出手。”

汪直銘清楚這場戲該結束了,再繼續下去就成了假戲真做了;“這麼快就穿一條褲子了?很好……”給自己找了個不算臺階的臺階,趕緊匆匆離開了這裏。

下了樓,他擡了擡帽檐,仰頭注視着偵查處二樓辦事處窗戶的位置,臉色越加凝重了,他和唐冕的開場戲算告一段落了,而他和方墨林的生死博弈拉開了序幕。

一直以來,他們之間間隔的不過是一層透明的玻璃,彼此拿着匕首卻無法穿過玻璃刺穿對方的胸膛。他們之間的博弈無非是誰率先解決玻璃的桎梏,刺穿對手的心臟。而現在,他有了唐冕的支持,在這場博弈中無疑勝券在握了。

收回目光,汪直銘嘴角多了幾分藐視,是的,他在發自內心的嘲笑方墨林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

唐冕先將方墨林攙扶到了沙發上,獨自站在窗臺邊,伸手掀開了窗簾,俯視着汪直銘離去的背景,此刻,她露出了任何人都察覺不到的陰險狡詐的笑容;汪直銘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剩下的只是繁華的建築以及人來人往的街道,剎那間,她有種“一覽衆山小”的感觸,這種感覺很奇妙,很享受。

不知不覺,唐冕回想起了在百樂門時的那段光鮮亮麗的時光。她總會被男人們的驚呼喝彩包圍,無論他們的身份有多高,褲兜裏多有錢,在那一刻全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她自大的認爲,方墨林和汪直銘這兩個男人一定也會被她玩弄於鼓掌之間。

“被人騎在頭上拉屎的感受不好受吧?”唐冕回過頭,看着方墨林正在用紙巾擦拭着臉上的血漬,開口說,“想要報復他嗎?”

“你有辦法?”

“有,但你清楚我的做事風格,替人辦事需要酬勞。”

“多少錢?”看着唐冕豎起的一根手指,方墨林說,“一萬大洋?”

“不,你答應我一件事。”

“別說是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應你,你有什麼辦法?”

唐冕蹲下身,在他耳邊輕輕叮嚀;“實話告訴你吧,知道黑百合下落的人是……汪閔君。”

“你有證據?”

“你在質疑我的工作能力嗎?”

方墨林血紅的雙眼中突然了有了陰森恐怖的光芒,他說;“好,就讓他先看着親愛的妹妹下地獄吧。”

“不不不,現在還不是亮牌的時機,我們接下來需要的是耐心等待,知道嗎?”唐冕會心一笑,勸他不要輕舉妄動,說;“知道我剛纔爲什麼不直接開槍斃了他嗎,那是因爲,他對我們來說還有很大利用價值,並且,濱崎領事也不允許我們殺了他,因爲他們汪家和十笏行纔是黑百合的核心。”

因爲擔心辦公室有竊聽器,所以,唐冕並未將話挑開說,但方墨林是聰明人,明白了唐冕的條件是虎口奪食,得到黑百合,而他早就萌生了得到那批價值連城的寶貝的想法了?但話又說來,在日本人頭上動土他沒那個膽量,更沒有全身而退的計劃,剛纔經過唐冕的提醒,他終於找到了一個替罪羊了。方墨林情不自禁的呲着大牙,心情預約了許多,在看向唐冕的眼神中又摻雜着不易察覺的陰狠,他不是與人共享美食的性格,既然選擇替罪羊,一個也是,兩個也是。

出賣汪直銘,唐冕是由自己的算盤的。無論曾經在某個時刻對汪直銘萌生了微妙的情感,但她自始至終在乎的只是那批古董,如果她此次站在了汪直銘一旁,很可能失去了得到古董的絕佳機會。因爲,想要達成目的必須操縱整個局勢,所以她需要的僅僅是位狂妄自大,可以擺佈的傻子,方墨林恰恰勝任這個角色;反觀汪直銘,他太聰明瞭,什麼事都瞞不了他,她擔心有朝一日他會成爲最大的一塊絆腳石。

汪直銘尚不清楚唐冕已經背叛了,他着急回到家中,向何苒苒說這個好消息;推開門的瞬間,他看到了一位陌生卻又頗爲面熟的面孔。

“龍川一郎?”他默唸出了來人的名字,並且想到他是上海日本憲兵隊的頭頭

“汪老闆,別來無恙……咳咳咳……”龍川用生硬的中文說道。龍川個子很矮,臉頰消瘦,精神也不太好。

“龍川隊長登臨寒舍有何貴幹?”汪直銘問他。

不等龍川開口,何苒苒踩着樓梯下樓;“龍川先生來拜託我替他做一次手術。”

“手術?”汪直銘上下打量了一遍他,並未在他身上發現傷口。

龍川似乎察覺到汪直銘的疑問,脫下白手套指着右胸,說;“我參加了淞滬會戰,被中國人中了左腿,子彈一直沒有取出來……軍部建議我回日本做手術,但我拒絕了,在大東亞戰爭結束前我不會離開戰場……但這個冬天我的左腿傷越來越嚴重了,行走完全靠支架。”他用刀敲了着左腿,頓時發出了金屬的閌閬聲。說完病情,他笑着對何苒苒說,“聽我的軍醫說,何醫生曾留學日本,醫術精湛,此次來是爲讓你爲我治腿。”

“只要手術器材齊全,我有信心幫你取出子彈。”

龍川激動的站起身,向她深深一鞠躬,報以謝意,“手術什麼時間可以開始?”

“我需要和共濟醫院的同事們做術前準備,不過花費不了太長時間。”唐冕信誓旦旦地說。

“太好了。”

結束了話題,龍川沒有多逗留的意思,一瘸一拐地動身離開。出於客套,汪直銘極爲不情願地送他出了門。這時,一輛摩的停在了大門前。龍川在上車前稍加駐足,回頭看着汪直銘,說;“你在濱崎大夫手下做事?”

“是的。”汪直銘看着龍川整張臉繃到了一塊,很明顯不太高興,於是開口試探,“你和他是好朋友,我在爲領事館做事難道你不知道嗎?”

龍川冷哼一聲,頗爲不屑地說;“他是個自視清高的傢伙,做什麼決定從來不與我商量,甚至多次瞞着特高課,他這樣做會誤了大事,有負天皇陛下厚望。”

“不對吧,我覺得濱崎領事並非像你說的那樣不堪。”

“瞞着特高課去重用國黨間諜本就是錯誤。”龍川憤憤地說,“他錯誤的決定導致皇軍無法將潛伏在上海的國民黨間諜一網打盡,而且,幾個月下來,特高課交代尋找那批文物的任務遲遲不能完成。”

“在我看來,濱崎領事的做法是正確的,重用方墨林只是因爲他是老貓得意門生,掌握軍統的情報,只要順着方墨林這根藤摸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摸到瓜。”汪直銘接着說,“至於爲什麼兩件事遲遲推不動,我是理解濱崎領事的難處的,畢竟,這兩件任務相當艱鉅,並非一朝一夕能順利完成的……”

“難辦?天底下沒有難辦的事!如果他當時同意把方墨林交給我審訊?我保證能在一個禮拜內讓他將肚子中的情報一字不落的說出來。如果他抗拒不交代,我讓他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龍川笑起來陰森恐怖,猶如噬人的惡魔,“你覺得,我的辦法是不是更加乾淨利落?”

“怎麼掰開方墨林的嘴巴,是龍川先生和濱崎領事間的事,我不方便開口吧。”汪直銘推辭說。

龍川的笑容中帶着蔑視以及冰冷的殺意,他坐上了摩的副駕駛座,對汪直銘說;“濱崎是個自作聰明而且優柔寡斷的懦夫,我和他完全不一樣,如果我想見到某個間諜肚子中的祕密,最直接的做法是用刀剖開他的肚子,情報不就一目瞭然了嗎?”

汪直銘尷尬地笑着,脊樑卻一陣發涼,龍川剛纔是在“項莊舞劍,志在沛公”,威脅他老實交代黑百合的隱情。龍川和濱崎的性格截然不同,如果說濱崎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那麼龍川就是個崇尚暴力的變態。

招惹這樣的怪胎一點也不併不明智,但汪直銘也明白,在不久的將來,他們肯定會站在對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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