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霍相思向前走了兩步。

卻是硬生生的停住了。

因爲哥哥沒有跟上來。

哥哥給的驚喜，哥哥怎麼能不跟上來呢？

她憤怒的轉過身，大聲說道，“哥哥，你快跟上來呀，你快點跟上來——”

說第一句的時候還壓着自己的情緒。

說道第二句的時候已經徹底崩潰了。

那撕心裂肺的叫聲，將別墅牆根裏的蟈蟈和蛐蛐，都嚇得不敢吱聲了。

就連天上的月亮，都被嚇得拉過了旁邊的雲彩，擋住了自己的臉。

老霍終於忍不住心疼，走上前去。

一隻手拉着妹妹的胳膊，“你聽我說……”

還沒說完。

霍相思甩開了哥哥的手，“我不要聽你說，我不要跟你說任何話，我自己去找……”

她轉過去。

義無反顧的朝着外面跑。

可剛跑兩步，腳上的拖鞋彷彿也在嘲笑，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老霍趕緊衝過去，“沒事吧？和哥哥說摔到哪裏了？”

霍相思一動不動。

緩緩的坐在地上，揉了揉被摔的很疼很疼的胳膊，木訥的看了一眼老霍，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大門口。

小姑娘忽然放聲大哭。

老霍心疼的不得了，可此時此刻語言什麼的顯得十分的蒼白，只能抱着妹妹，讓妹妹肆無忌憚的在自己肩膀上哭。

其實。

周山出事這件事情，老霍早在五天前就知道了。

原本計劃異常的順利，但中間忽然出了個插曲，根據後面的情景重現，老霍基本上可以猜得出那個小小的插曲應該是楊柳——沒有死的楊柳。

楊柳應該是看出了周山和霍相思之間的關係。

所以楊柳的出現，打破了周山原有的計劃，讓所有的計劃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最後的結果就是，在他們趕去之前，船隻提前一步離港口，載着那滿滿當當的貨物和槍支彈藥，即將要駛向不同的國家。

如果他們得逞了了，周山這麼長時間的臥底和埋伏，全部前功盡棄。

所以。

周山選擇了，在老霍他們到達之前，同歸於盡。

老霍他們還沒有到達港口。

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炮聲，爆炸的聲音，以及碼頭上竄升出來的熊熊烈火。

等到他們趕去的時候。

基本上全部已經燒成了灰燼。

那黑色的煙霧遮雲蔽日，熊熊的烈火照亮了大半個海洋！

悲壯。

有劇烈。

而接下來的這幾天，老霍帶着所有的人在碼頭上打撈……

老霍把妹妹抱去了客廳。

兄妹兩人一人坐在一張沙發上，相顧無言。

霍相思蜷縮着，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膝蓋，聲音沙啞，“所以……”

老霍半蹲在妹妹的面前，“對不起。”

霍相思搖了搖頭，慢慢的起身，像一隻孤魂野鬼，一步一步的，往樓上飄去。

瘦弱的小身子搖搖欲墜。

老霍甚至看得出妹妹最近因爲瘦，而暴露出來的蝴蝶骨。

真的好像給瘦弱的小姑娘插上了兩隻隨時可以飛走的翅膀。

在這一瞬間。

老霍心裏是真的有些怕。

怕小姑娘真的會被肩膀上的那一對翅膀給帶走了。

可是……

——

第二天。

周小小醒過來之後，沒有在客廳裏看到姐姐。

就去敲了敲霍相思的房門。

霍相思很快出來了。

眼睛下面一片烏黑，一夜未眠的標誌，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整個人好像更瘦了，就連頭髮都變得乾枯起來，明明只是過了一晚上，霍相思卻好像熬過了無數個難以入睡的夜晚，被噩夢折磨了無數次。

周小小輕輕地拉住了霍相思的手，關心的問道，“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霍相思看着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眼淚瞬間瀰漫了眼睛，一層一層的淚水，讓眼前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

要……

要怎麼和小朋友說呀？

六七歲的小朋友。

如何才能接受……如何才能接受和自己相依爲命的唯一的親人……

霍相思哽咽着摸了摸小朋友的後腦勺，“沒事兒。”

下樓之後。

老霍從餐廳裏走出來，“我做了點早餐，先來喫飯吧。”

周小小看見老霍很開心，“霍叔叔，你也回來了呀，你有沒有把我哥哥帶回來？”

老霍沉默了一下，“先喫飯，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周小小屁顛屁顛的跟着老霍進去了廚房，還幫老霍端出來了煎蛋，“霍叔叔，看起來還挺好喫的呢。”

端上餐桌之後。

霍相思沒胃口，“你們先喫，我不餓。”

周小小擔心的看着霍相思，“姐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陪你去醫院看醫生吧！”

霍相思搖了搖頭，“乖乖，你先喫飯。”

一頓飯。

老霍總共接了有四五個電話。

周小小看着姐姐不舒服，自己也喫不下，吃了一個煎蛋之後，就跑去客廳，乖乖的坐在了姐姐旁邊。

老霍看着餐桌上的飯菜，也始終沒有動筷子。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

走到了客廳裏。

把小小拉過來，抓了一下小朋友的馬尾辮，說道，“叔叔要和你說一件事情，小小，你哥哥他可能……近一段時間，沒有辦法回來了。”

小朋友愣了一下，“那哥哥會什麼時候回來？還要再過半年，還是一年呀？”

老霍鼻子一酸，“大概要很久很久。”

周小小想了想，“那我哥哥安全嗎？”

“……嗯。”

“安全的話就好了，只要哥哥安全就好，但是也不能讓哥哥太久不回來，姐姐會想哥哥。”

霍相思猛地站起來。

頭也不回的，朝着門外走去。

周小小看着霍相思的背影，“姐姐是因爲哥哥不回來難過了嗎？我要不要去安慰安慰姐姐？”

老霍搖了搖頭，“沒關係，不用過去，讓你姐姐一個人靜一靜。”

周小小哦了一聲。

小朋友也沒有什麼心思，大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過一會兒，看姐姐還沒有回來，霍叔叔就不讓自己出去，就乾脆支起小畫板開始畫畫了。

老霍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去。

還沒有轉到妹妹面前。

相思就已經知道是哥哥了，“哥，他現在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