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炒米花糖

顧九笙辭別李婆子回到家快申時了。

呂氏已經煮了兩大鍋的紅薯片，正在照她說的用紗布正在院子裏瀝汁水，見她姐弟倆拖着一大車東西回來眼睛都瞪直了。

“閨女，你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

顧九笙一邊吩咐小十一往屋裏撿東西，一邊用餘光往竈房瞥：“都是有用的，阿孃鍋裏還煮着嗎？”

呂氏擦了擦手，上前幫她拿東西，一面回答她的話：“鍋裏剛空下，我估摸着兩大鍋應該夠用就沒再煮，你又沒說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弄什麼。”

“那成，您幫我把竈上的鍋端出來，咱們換成大號的。”顧九笙點點頭，心裏估算了一下天色，今天能夠把這點熬出來已是萬幸了。

“那我把這點兒活幹完就去。”

呂氏應了一聲，又仔細瞧了閨女買回來的東西。

細看之後，她卻是滿心疑惑：“你買這麼多幹糧做什麼？”

顧九笙笑笑，這才向她解釋：“我之前說要炒年貨，咱們先熬些番薯糖出來，然後把這些黑米花生啥的倒在大米里面一起炒，再一起倒進米糖裏。做些米花糖什麼的出來，明天一早咱拿到集市去叫賣，眼下年關了，想必家家戶戶都會備點年貨的。”

“要是生意好，咱們還能大賺一筆。”

聽到這裏呂氏眼前一亮，她之前以爲魚被人撈了，閨女這是要煮紅薯給他們當米飯喫呢！

原來閨女是想炒年貨去賣，她不上街也知道，年貨可比賣臘魚賺多了。

每逢年關，大大小小的人家都是要準備年貨的，這年頭誰家還沒幾個孩子？再說大過年的走親訪友，總要拿點好東西出來招待客人吧？

大人還好說，主要就是還不成事兒的孩子不好哄。

集市上買的那些糕點小喫啥的，漲的老貴不說，喫來喫去也就那麼幾個味兒，誰年年喫着還不膩的？

眼下她閨女說的這幾種米花糖她就從沒見人賣過，到時候拿到集市上去，不知道得多搶手呢！

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呂氏轉身就要又去洗手瀝汁，驀地她想起什麼又問道：“那我趕緊去熬糖，這麼多水應該不容易出糖吧？”

“可不是嗎，這糖估計得熬一兩個時辰，不知道今天咱能不能弄出來呢？”

呂氏一拍雙手，下定決心道：“那我加把勁兒，爭取今晚一定炒出來！”

顧九笙看着她娘認真的模樣，只是笑笑也不反駁，畢竟她也是這個意思。

把帶回來的花生什麼的拿到炕頭給老爹瞧了瞧，顧九笙才轉身去竈房生火開鍋。

新買回來的鐵鍋最好先用熱水洗幾遍，再用豬油擦拭一番。這樣以後用起來纔不容易粘鍋，也不容易燒糊，這個時代沒有不粘鍋的技術，鐵鍋也得好生保養，不然以後還得經常換鍋。

待她把新鍋開完洗好，呂氏那邊也提了大半桶汁水進來。母女倆合力擡起來倒進鍋裏，呂氏就自覺攬下了看火的活兒。

顧九笙也不跟她爭，只說水汽煮幹要不停攪拌，讓它把氣泡出完纔會出糖。

呂氏聽了一一應下，饒是對閨女怎麼知曉這些懷疑疑惑她也沒問。

因爲她知道，閨女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今晚怕是真的要弄到很晚了，可她不想閨女又熬夜，所以纔沒拉着她問東問西，這樣只會拖慢閨女的節奏，對大家誰都沒好處。

也幸虧她是這麼個想法，在接下來顧九笙一心想要發家致富的過程中才省下不少麻煩。

呂氏猜的也沒錯，顧九笙把竈房裏的事情交代完以後，就去了院子裏捯飭那天她娘臨時搭建的簡易竈臺來。

然而，她娘匆匆搭建的竈臺太矮，達不到她的要求，就只能重搭。

“我要去後山搬石塊，你想幫阿姐嗎？”

這次她是主動邀請小十一的，因爲等會兒她要搬的石頭自己一個人可能搞不定。

她雖然不會讓年幼的弟弟幫忙搬石頭，可叫他幫襯着穩住小推車啥的還是可以的，所以她也沒想跟小傢伙客氣。

“去去去！阿姐，我要幫你搬石頭，你放心我不會砸到自己的。”他姐第一次主動叫他，小十一自然興奮得不得了。

顧九笙催他：“那去把手套拿上，我們這就上山去。”

“好耶！”小傢伙興奮一拍手，就蹦着跳着去自己屋裏拿東西。

姐弟倆在後山轉了好大一圈，才找到幾塊方正整齊的石頭，只是那塊頭根本無法挪動半分。

顧九笙試了試，連她在孃胎裏喫飯的力氣都使上，實在是有心無力，最後也只得放棄。

大的不成，她就只能撿小塊的回去。

挑模樣整齊大小又差不多的，回去仔細碼起來也差不多，只是這樣比較費時間，還得來回跑好幾趟。

撿到最後就成了小十一拖着推車一趟一趟往家運，她在後山石頭堆裏不停翻找。

小十一大概運了十幾塊回去，顧九笙在心裏估摸着大概能碼個半腰的高度才收手工回去。

回到自家院裏天色已經快要黑了，她又去屋檐後面抱了一堆柴火過來。

幸好老爹之前撿了很多幹柴回來，還是那種用斧砍好的幹木頭棍子，不然她和她娘還得天天去山上撿柴。

先不說上山撿柴有多辛苦，光是每天都要浪費好長一段時間就很勸退。

現在嘛，她只一心感激她爹有先見之明。

想到這裏，她又擡頭往旁邊一看，石缸裏水是滿的，竹筏上的流水也止住了，她爹做的水閥門還是有用。

心裏讚賞了一句，就開始哼哧哼哧碼起石竈來。

整齊的石塊她就沒再用泥巴鑲嵌，只簡單的碼上去，又按照鍋圍調整了一番便就成了。

呂氏在竈房見她院子竈房滿地跑，很是好奇，出門一看她居然自己搭起一個石竈，差點沒驚呆過去。

驚奇之後，她又忍不住責備她：“傻閨女，這麼重的石頭你怎麼不喊娘？”

顧九笙失笑，打趣她：“喊不喊都要做的，難不成喊娘你來不用動手，只動動腦子這就好了？”

呂氏被她一噎，心裏對這閨女越發心疼了，偏生她說的也沒錯，只嘆道：“都怪爹孃沒本事，讓你跟着我們受苦了。”

“我不覺得苦啊，反而能幫上你們才更充實，您看誰家父母閨女處得像咱們家這般和諧？據我所知，家裏有活兒都是一個喊一喊，再一個推一個呢！”

呂氏一聽這話就不由想起了顧三裏家，他家可不就是閨女說的這樣嗎？

不止如此，別的人家裏還有比這更過分的，一個沒忍住她就笑出了聲。

她一笑顧九笙就催她：“別愣着了，阿孃快進去看火，不然咱們今晚連晚飯都喫不成了。”

呂氏正要進去看火，顧老爹此時聽到院外的動靜，又喚她進去扶自己下牀。

老爹一出來，小十一就給他搬了個椅子坐在石竈旁，顧九笙先是生了個火堆，又給他拿了棉衣蓋上腿，纔去竈房端她家那小鍋出來試竈。

爲免老爹無聊，她便讓他給自己指揮，父女倆一問一答很快把石竈弄好了。

鍋是自家用的那口現成的，她把木柴往竈坑下一丟就開始燒鍋炒米。

先是自家喫的大米，顧九笙見裝米的桶已不足半就只舀了五碗，再把自己拿回來的五斤黑米倒下去使勁兒翻炒，不一會兒天然純淨的米香味兒就出來了。

把米炒好，又是花生仁和核桃仁，同樣炒出香味、放涼用牙咬起來又嘎嘣脆就出鍋了。

老爹坐在石竈旁不時指揮小兒子添把柴，小傢伙則邊添柴邊對着鍋裏流口水，還不停問他姐啥時候能喫上香噴噴的米花糖。

惹得他姐和他爹又是一陣揶揄和取笑，他也不惱，反而高興得滿院子撒起歡來。

呂氏此時也不停攪拌着熬煮中的糖漿，手上一刻也不敢鬆懈，聽見外面的歡笑聲也時不時插上一句，

一家人邊幹活兒邊說說笑笑，很是歡愉。

而這一幕落在隔壁朱家人耳朵裏，卻是平添了幾分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