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例行檢查

針打完後，老徐又將江澤一頭長髮給胡亂地剪了。

江澤反覆在鏡子前看着自己的樣貌，時而發笑時而嚴肅，那雙濃眉也跟着臉部的表情上下挑動。

通紅的臉上若有若無的灼燒感刺激着神經，江澤看得出來，只要這身潮紅褪去，這膚色肯定是白皙細膩的！

江澤扭動着腰肢，對着鏡子喃喃自語，“師弟，咱馬上也是個翩翩公子了，哈哈！”

鏡子裏那張樸實又略顯稚嫩的臉此時卻是藏不住那份得意。

望着馬桶裏細碎的黑髮，江澤一臉痛惜。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雖然不知道父母是誰，但這頭髮好歹續了十幾年了。

“別了，我的發！”江澤按動抽水鍵。

一股清水從馬桶裏的出水孔噴出，卷着頭髮呼嚕一聲吸了個乾淨。

江澤呆呆地蹲在馬桶邊，認認真真地觀察着馬桶的狀態，等馬桶蓄水完畢再次按下衝水鍵。

這玩意，可真有意思！

一連玩了一個小時，老徐從外面回來，氣沖沖地把江澤拎出來。

“真是個敗家玩意！我出去才一會，水錶都跳好幾個針了！！！”

江澤一身通紅的皮膚讓三人緊張不已，還好這身紅來得快去的也疾。

三天時間過去，四肢與臉部的已經褪去，最後只留下軀幹與脖頸處還有一些紅斑。

軀幹的部分衣服遮着也看不到，脖子的地方被文一禾戴上了圍巾。

這三天時間，三人又把萬修屋裏裏外來清掃了一番，換上了乾淨的傢俱。

一條八卦不斷在這地下城內擴散醞釀，說地表的城市維和警來地下是爲了尋找一個人。

這個人是超神公司拿人和猴子的基因拼湊出的怪物。

它力大無窮，一跳就是三十米。

一口能吞掉一個磁力懸浮車。

甚至連進鷹號射出來的導彈也給吃了。

傳到後面又變成毛臉人身的怪物。

專挑小孩子挖心掏腦的喫，不然地下城每年失蹤那麼多小孩去了哪裏？

外面談論的對象是誰，文一禾和老徐心裏早已有數。

“近日，城市維和警隊與地下警衛隊將進行一次聯合軍事演習，目的爲加深雙方的戰術合作能力···”

地下城的新聞頻道上是一個個裝甲車在街上駛過的畫面。

裝甲車上伸出長長的武器，車裏坐着的人穿着黑色的制服，腰上掛着閃亮的盒子。

“那是鐳射炮與鐳射槍！”

老徐見江澤一臉認真地看着那些武器上，走過來解釋道。

“這東西是激光武器，威力巨大，瞧見這樓沒有，一槍一個大洞！什麼聯合演習，雙方的武器都不是一個世代的，這代差比這地下城的高度都高！”

江澤不解地問道，“什麼是代差？”

“代差就是差距，地下城裏只有最原始的火藥熱武器，但也被地表管制的死死的！打起來的話，這地下的人變成屍體也是分分鐘的事！”

江澤暗暗咋舌，越來越覺得地表的強大可怕。

隨便拿出來的武器就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更別提那些隱藏起來的手段了，比如文一禾提到的核武器！

在這個元氣稀少的世界，等待自己的將是難以預料的困境。

文一禾突然外面興沖沖地跑進來，舉着一個盒子。

“江澤，看我給你帶了什麼過來？”

江澤已是有些疲了，這文一禾這兩天天搞些奇怪的東西過來。

昨天拿來一個東西要給江澤打耳洞穿鼻環。

驚的江澤一身冷汗。

這個世界真的是太奇怪了。

江澤心有餘悸道，“這又是什麼？要是古怪的東西可別再往我身上招呼了！”

文一禾把盒子遞過來，神祕兮兮道，“猜猜看？”

見江澤也不願理會自己，於是指了指江澤的臉。

“你這臉太乾淨了些，老徐一臉鬍鬚，你這扮兒子的差別太大了！你試試這個，能長髮須！”

老徐咬着菸頭走了過來。

“什麼能長髮須？”說罷伸手奪過盒子，拿在手裏看了一番。

“睾wan酮？這不是給變性人喫的藥嘛！”

江澤奇怪道，“變性人？這是什麼意思？”

文一禾撓了撓頭，“就是男人變成女人，女人變成男人！”

說罷像是想起什麼，拿眼睛瞟向江澤，眼睛裏竟然開始閃動着別樣的光彩。

老徐伸手一巴掌拍在文一禾的腦門，“狗東西，想什麼呢！”

······

江澤慵懶地靠在沙發上眼睛盯着電視上的畫面，看似無意，實則一直警惕地注視着門外街上的傳來的動靜。

突然間江澤收起那份懶散的神態，臉色嚴肅起來，伸出手指放在嘴邊比出了一個讓人噤聲的動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富有節奏撞擊聲由遠及近。

很快。

桌子上放的杯盤也跟着產生輕微地震動。

不到一分鐘。

一個嚴肅的聲音在門口喊道。

“裏邊的人出來，例行檢查！”

江澤看去，只見門口站着一個身穿着深色制服的男子，正伸手指了指着屋內的人，又把指頭了指外面。

老徐身體一震，拿着盒子的手不住地顫抖起來。

來了。

終於來了！

老徐緩緩地把手中的盒子放到了桌上。

文一禾把腦袋一縮，輕聲道，“地表的維和警來了···”

聽到文一禾的話，江澤臉上平靜，但全身的肌肉暗暗繃緊，起身之時伸手拿過鴨舌帽戴到了頭上。

文一禾小聲道，“江澤，你現在是徐徠，待會別露出馬腳了！”

江澤聞言點了點頭，跟着老徐和文一禾向門外走去。

門外站着三個人。

一個是剛剛喊話的那人，腰上別了一把銀色的鐳射槍。

另外一人全身嵌在一個人形機器裏邊，機器裏時不時地閃爍着橙色的光芒。

最後一人也是身着深色的制服，腰配鐳射槍，只是長相奇特。

額頭正中是兩個尖角上下相交的等邊三角形圖形。

兩個臉頰兩側各一條黑線延伸到脖頸處。

脖頸正中，一層層黑色的金屬片堆疊到下顎，消失在麪皮之下。

這是一個生化機器人。

裝束正常的維和警開口道，“去查看屋內！”

話剛說完，生化機器人進了屋去，身形協調，腳步平穩，每一步跨出的距離都是等長。

在經過屋門時，一股輕微又熟悉的波動引起了江澤的注意。

這種熟悉的感覺是什麼？

江澤心中詫異，看向生化機器人的目光漸漸變得有些好奇。

門口的這個維和警打量了三人一番，看到至少一米八的身高的江澤，又多瞟了兩眼問道。

“你叫什麼？”

江澤看向維和警，聲音平穩，吐字清晰，“徐徠”

維和警皺着眉頭問道，“你，長得很高，是地表人嗎？”

老徐趕緊跳過來解釋道，“這是我兒子徐徠，他媽媽是地表人，哈哈，不知各位警長是要檢查什麼，我們全力配合！”

維和警瞪了老徐一眼，語氣冷厲。

“檢查什麼是你能管的嗎？”

維和警伸手舉起一個圓棍，對着三人一掃，又看向袖口。

只見袖口突然亮起一小片光亮，上面顯示着三個人的名字信息。

“徐仁，徐徠，文一禾？”

老徐賠笑道，“是是，沒錯！”

維和警又伸手點擊徐徠母親一欄時，卻被系統提示：

權限不足！

這是什麼情況？！

維和警眉頭一皺，又擡頭仔細打量起江澤來。

一時間地下室裏變得無比的安靜。

文一禾雙手不安地在背後交叉地撮着，老徐額頭上冒出了些冷汗。

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維和警又把目光投向了江澤繫着圍巾的脖子。

“爲什麼帶着圍巾？”

文一禾渾身一顫，不安地看向老徐。

老徐又看向江澤。

江澤咧開微厚的嘴脣，樸實的臉上露出一絲懷念，“這是母親留下的東西，自然要常戴着它！”

江澤臉上的表情誠懇而又直白，任誰看來這都是一個質樸少年真實的答案，連維和警不覺得這個答案有什麼問題。

但老徐和文一禾卻知道，這只是江澤臨時想出來的藉口。

兩人不禁爲江澤捏了把汗，這種冷靜的確超出了兩人的期待。

維和警點了點頭，歪着腦袋看向圍巾的縫隙。

那裏隱約一抹紅色的痕跡。

維和警於是伸出圓棍指向了江澤脖子上的圍巾。

“解下來！”

老徐嘴裏有些發乾，看着目光冷峻的維和警，大腿開始輕微地顫抖。

江澤緩緩低下頭，目光不着痕跡地掃視着周圍。

眼前這個維和警離自己半米，自己瞬間就能制伏。

對面那個身體埋在鐵甲的人，機械手臂裏兩支武器正指着三人。

自己有信心躲過這種武器，但老徐和文一禾可能會命喪這種可怕的武器之下。

再加上屋裏那個不清楚力量的生化機器人···

江澤有些泄氣。

爲什麼這個世界，偏偏沒有元氣？！

在維和警的注視下，江澤緩緩地擡起了手···

老徐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文一禾悄悄地吞着口水。

“王警督，屋裏找到這個！“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

屋內的那個生化機器人走出來，手上捏了個盒子。

被稱作王警督的維和警接過盒子後，拿在手中翻看了一會，又看向三人，“這是你們誰的？”

三人面面相覷，老徐偷偷地瞪了一眼文一禾，嘻笑道，“我的，我的！”

王警督皺着眉頭打量着老徐，“你用這個？”

老徐面上一紅，一臉羞澀。

“最近我這功能有些衰退，喫別的藥沒什麼用，就想嘗試下這玩意！”

王警督一臉古怪，伸手拍了拍老徐。

“都一把年紀了，還是省着點玩吧，是藥三分毒！”說罷便轉身離去。

“收隊，樓上看看去！”

直到三人消失在地下室的入口處，老徐才啐了一口罵道。

“你纔要省着點玩，你全家都要省着點玩！”說罷伸手在文一禾腦門扇一巴掌。

“你這狗東西，淨整些這奇怪的玩意！”

文一禾揉了揉腦袋嘟囔道，“幸好我把美白激光儀處理掉了，要不然···”

看到老徐雙駭人的目光，文一禾嚥下了到嘴邊的話。

三人回到了屋內，心有餘悸地坐靠在了沙發上。

老徐點了支菸抽了一口緩緩道，“江澤，你這身高是個麻煩，地下城的人像你這麼高的沒多少，其中大半還都是被趕下來的地表人，你平日出門還是儘量把背彎下來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