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未雨綢繆

從馬老師的尚島公寓下來後，江澤在附近搜尋良久纔在硬質鋪裝上找到一塊合適的磚石，趁着人不注意一把摳了出來。

這個磚石表面砂礫細膩，是個磨刀的好材料。

回到了萬修屋，江澤找到了上次聶清晨用來屠狗用的菜刀，菜刀上襲擊斑斑，上面甚至還有許多豁口，但這不妨礙它成爲一件趁手的兵器。

江澤舔了舔嘴脣，想起來自己的劍。

自己的劍也是這般面目狼狽，但他卻是自己最強大的武器。

江澤蹲在了衛生間的地上，給刀上蘸了一些水，放在那塊磚上磨了起來。

很快，紅褐色的鏽鐵隨着水漬滑了下來，一股金屬自身的銀白色透了出來。

江澤神情專注手上的動作飛快，漸漸地額頭上有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武者，大家，宗師，這幾個詞在江澤腦海中反覆交替。

如果侯博的能力到了武者的程度，那麼大家和宗師該強到什麼樣的地步呢？

聽侯博的說法，一些力量強大的家族裏有這樣的高手，江澤不相信龐然大物的黑鐵只有侯博一個武者，也就是說，很有可能遇到比侯博還要強大的人，這種人還不止一個！

這就意味着能威脅到自己的不只是可怕的武器，還有一堆可怕的人！

“嚯嚯，嚯嚯，嚯嚯！”

打磨武器容易讓人心靜，世間一切的繁雜又混亂的糾葛都將付諸於手中的武器，勝則晴空萬里，敗則萬劫不復。

很樸素的道理，並沒有那麼複雜到要輾轉反側坐立不安的程度。

江澤樸實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絲紅潤，刀在那雙熟練的手上鋥明瓦亮，寒光閃閃。

“江澤，你在幹什麼？”文一禾揉着眼睛站在衛生間的門口，“我等你了老半天你都不來，我快要困死了！”

江澤開口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從今天開始，不用輔導我學習了！”

“爲什麼？”

江澤舉起手上的菜刀，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站直了身體走出了衛生間，“把老徐叫起來吧！”

沙發上，三人相對而坐。

江澤神情平靜，文一禾一頭霧水，老徐則睡眼惺忪地打着瞌睡。

“說吧，什麼事情？”

江澤看着兩人，臉上露出一絲歉意，“之前燒了製藥廠，現在看來惹了天大的麻煩···我今天被黑鐵的人邀請，他們想要我加入但被我拒絕了，我想他們已經摸清楚了萬修屋的情況，所以，一旦製藥廠的事敗露，我們怕是要迎來猛烈的報復了！”

話聽到一半老徐的瞌睡便被嚇醒，直到江澤說完，老徐已是汗水雨下，“那，那怎麼辦？要不我們躲起來？！或者我們報告給警衛隊？！”

文一禾也是小臉煞白，“不能報告給警衛隊，他們是一丘之貉，再說事發前去報警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老徐身上從頭涼到了腳，“那，那怎麼辦？！”

江澤伸了個懶腰靠在沙發上，“逃恐怕是逃不掉了，製藥廠是我端的，與你們沒什麼關係，所以趁現在他們還不知道我是真兇，也沒來得及封鎖追捕，你們兩個躲起來吧，嗯，就躲到文一個的膠囊房吧，平時儘量不要出門，也不要和別人接觸，等過了這段時間你們再出來！”

文一禾急了，“那怎麼行，我們躲起來了，你怎麼辦？”

江澤認真道，“我當然是要和他們拼命了！”

老徐臉上一片鐵青，“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說笑？！都怪你這傢伙，非要燒掉製藥廠！這製藥廠是汪會長的命根zi，你這不是找死嗎？早知道這樣···”

話還沒說完老徐喉嚨卡着說不下去了。

製藥廠是江澤燒的，因爲要救文一禾，文一個被抓了，因爲自己多管閒事，根源在自己，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中午，在那條小巷，在那份惻隱之心。

“沒有什麼早知道，這世間一切都是因果，連我出現在這個世界也是，這是你沒辦法主導和控制的！所有不要去在懊惱什麼了，什麼事情發生就去解決什麼事情好了！”江澤憨厚的面龐蕩起一絲笑意，“而我，最不怕的就是解決事情！”

文一禾眼中帶淚，“江澤，你也躲起來好不好，不要和他們拼命！”

江澤手放在文一禾肩膀上拍了拍，“其實我也想躲起來，只是和黑鐵接觸後我發現他們確實很強大，什麼狗屁地五分之一，聽上去很可怕的樣子，我覺得藏起來的話肯定會被找出來，而且會連累更多的人！”

文一禾破涕爲笑，“那是GDP，國民生產總值！”

“好了，不管什麼狗屁地了，你們倆現在就收拾東西吧，趁着夜色搬過去住，多帶些食物，如果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給你們送一點！記住，千萬不要露面！”

江澤的面色從容又鎮定，彷彿這般突發的變故並不能改變他的心境，語氣平穩的就像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着眼前這個面容尚還稚嫩的年輕人發號施令，老徐啞然失笑，自己送徐徠上地表本來就是一件異想天開又石破天驚的事情，遇到眼前這樣的事情就六神無主了，那還怎麼去應對以後的事情？

老徐掏出香菸塞到了嘴裏，點燃後深深地抽了一口，一股青煙冒了出來。

“我不走，我要陪着江澤！嗚嗚嗚！”，文一禾拉江澤的手哭道。

老徐伸手就往文一禾頭上扇了一巴掌，“讓你走你就走，哪那麼多廢話，你留在這裏是想拖累江澤？”

文一禾揉了揉頭，“我擔心江澤！”

“他還用你擔心？上次燒了製藥廠，這次搞不好要把黑鐵端了！”

文一禾眼中冒出了星星，“真的？！”

“走吧你！”

······

黑鐵工會的大樓。

侯博站在汪會長面前總結着今天與江澤見面的見聞。

“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個徐徠對我們黑鐵有些排斥甚至我認爲那是一種敵意！”

汪會長柳葉眉高高擰起，“哦？那倒是奇怪了，我們黑鐵雖然名聲不大好，但總不至於讓這種非同尋常之人產生敵意，名聲這玩意是那些愚蠢的民衆纔在意的東西，除非，我們之前和他有什麼過節！”

“那倒沒有，我仔細查了下，他和我們黑鐵沒什麼交集···這個徐徠十年前得了腦癌，他父親帶着他求醫問藥，之後沒了消息···十年後這傢伙憑空出現，而且成了武者。我接觸謝家時，謝家的人也對他很感興趣！”

“這倒是奇怪了，不是謝家培養的，難不成是和呂弋一樣的自學成才的怪物？或者···他背後是我們不瞭解的武道勢力？”

侯博搖了搖頭，“我試探過他，但是他沒有迴應，這少年氣度非凡，心裏的想法隱藏的緊···不過，從目前彙總的資料來看他背後大抵應該沒什麼勢力，估計還需要多接觸一下才能瞭解一些東西···”

“你也說了，他對我們很排斥！”

“有一個人···”侯博低下了頭看起了地上的地板。

如侯博的預料，汪會長臉上露出了一絲慍怒，“不行，小雨不能再同這樣的人接觸了，這件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不然不要怪我翻臉！這樣吧，我現在顧不上這件事情，以後有機會再說！”

······

送走了老徐與文一禾，江澤將磨好的菜刀擦了點油，又找了個塑料紙包了起來，然後環顧屋內一番將刀藏在了沙發的下面。

這個沙發是自己最長待的地方。

打開遙控器，電視畫面上是一些衣着暴露的女人拍着v型陣列扭動腰肢的畫面。

江澤臉上一紅，下意識地想要調走畫面，但仔細一想屋裏沒人，這才羞澀地瞥着那些柔軟的身體。

看了一會，又覺得這樣的畫面太過無聊，按動按鈕將電視切換到別的頻道。

一個綠樹芳草的畫面跳了出來，上面有着不知名的鳥在枝頭輕跳鳴叫，不遠處一隻梅花鹿在陽光下抖動着身上的皮毛···

富有生命氣息的畫面讓江澤漸漸有些出神，來到地下城這將近一個月來，每天面臨的都是幽暗的空間內的鋼鐵森林，唯一有些綠意的是中央公園。

而中央公園雖然龐大，卻依然處在一片晦暗中，而且那裏充斥着憤怒與悔恨，熱切與渴望···

江澤終於有些理解爲什麼文一禾會渴望着地表，深深地喜歡着地表上的山川菏澤，花鳥蟲魚，因爲那裏有着可以大口呼吸的新鮮空氣，那裏有夢寐以求的自由！

關了電視，江澤點亮了手中的大屏終端顯示器，將初學的機械知識翻了出來，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這些知識在馬老師高屋建瓴的講解與文一禾貼近生活的指點下，江澤漸漸理解了七八成。

江澤不是個聰明的人，但是絕對是最勤奮的那個，一旦下定決心做的，從來都是認認真真地去做，哪怕要付出極大的專注與耐心。

幸運的是，這兩樣，江澤從不缺乏。

早上七點鐘，江澤洗漱完畢，關好了萬修屋的鐵門，從彎曲的小巷弄堂向烏金大學跑去。

穿過漸漸人流擁擠的飛鳥街，又跑過百米寬的中央公園，江澤到了烏金大學。

空氣中的元氣在體內經脈氣旋的牽引下，不斷地向着身體內流淌而去，然後經過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循環同化成了身體內元氣的一部分。

這叫粹氣，也就是熟化元氣歸爲己用。

境界越高，粹氣的速度越快。只是現在這個世界上元氣太少了些，實在是有些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不過，江澤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哎呦，又這麼早來學校，你這年輕人的作息和我這老頭倒是很像！”，趙瘸子站在前方，臉上冒起一股青色的煙霧。

“我起來早是因爲我年輕有精力，而你起來早是因爲工作！”江澤一語戳破趙瘸子話裏的漏洞。

趙瘸子咳了兩聲，“你這傢伙怎麼老是嗆我？！”

“因爲您之前說我不是什麼老實人，不要裝上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江澤認真地回答道。

“唉，我說你這小傢伙，怎麼這麼記仇呢？！”

江澤厚脣一咧，“因爲我是個比較較真的人！”

“哼，睚眥必報被你說的這麼委婉！”

“色膽包天被您表現的這麼坦然！”

“我擦類，你還給我壓上韻了！”

三年級一班的教室裏，江澤端坐在第一排，將馬老師昨天講的氣壓泵的內容打開來複習了起來。

雖然還是看的不是太懂，但上面敘述的文字好歹都能讀懂了，相信不久之後自己一定能弄懂上面的東西！

烏金大學的校門口人流漸漸多了起來，一條小道消息隨着這些上學的學生迅速的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