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5章文化課

“此乃我一生之敵！”

最開始，夏油傑聽到這句話時，還會擡頭看一眼，好奇一下櫻的敵人是誰。

結果等三天課程上完以後，在聽到相同一句話，他已經可以頭也不擡。

沒辦法。

櫻的一生之敵實在有點多。

上至天文物理下至世界地理，從日本史到國文再到數學，就沒有她不敵的。

偏偏五條櫻不是自己不想學，而是真的學不會！

明明上課聽得很認真，下課也很努力，但交的作業……

“慘不忍睹啊。”五條悟懶洋洋地趴在課桌上，半側着臉，正對右手邊的同族，“五條之恥啊。”

換到平時，櫻早就撲上去跟他幹架了。

但現在，她只是咬緊下脣，憋出一句“可惡”就再無動靜。

夏油傑沒忍住，扭頭一看，只見少女低頭似是盯着她面前的課本，一動不動。

如雪長髮從她耳後滑落，遮住側臉。

隱綽髮絲間，少女朦朧之美愈發凸顯。

夏油傑垂眸看了眼自己桌面上的筆記本，猶豫一秒，還是起身繞過擋在兩人中間的五條悟，將寫滿清秀字跡的本子遞了出去。

頂着旁邊硝子打趣的目光還有身後側方某人的灼灼視線，夏油傑硬着頭皮道：“能麻煩櫻同學幫我一個忙嗎？”

少女擡頭。

眼裏沒有想象中的淚光。

但表情也算不上明朗。

夏油傑輕吐一口氣，聲音越發輕柔：“這裏有幾個知識點，雖然記下了課堂上老師的講解，但我還是不太能理解。課後能跟櫻你討論一番嗎？”

五條櫻愣愣望着面前少年，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視線在人臉上和筆記本上來回划動幾輪，最後定在白紙黑字完整清楚的清秀字跡上：“……這裏你也不懂嗎？”

“是啊。”

五條悟發出很大一聲嗤笑。

他還想說什麼，卻被家入硝子搶了先——

短髮少女越過兩人課桌之間的過道，一隻手伸過來按在夏油傑的筆記本上，指着其中某一行笑眯眯：“這裏我也不懂哦，我能加入你們嗎？”

夏油傑：“……”

五條櫻：“好啊好啊！”

“原來大家都不懂啊。”少女晃了一下腦袋，柔軟的白色髮絲輕輕掃過她的肩膀，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明亮起來，“這樣我就放心了。”

夏油傑&家入硝子：“……”

“你們好惡心啊。”火上澆油的是五條悟。

他也不趴課桌了，直起身，晃過來，側身坐在五條櫻的桌面一角，用兩根手指拎起五條櫻之前盯着發愁的書本，掃了一眼：“這麼簡單的題，你們三個都‘不會’，嘖嘖嘖。”

夏油傑&家入硝子：“…………”

好氣，想打人。

但又怕這傢伙口無遮攔，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兩個心知肚明的人不敢輕舉妄動，唯有剩下真·什麼都不懂的人拍桌而起，搶回自己課本，大聲噴了回去：“要你管！”

五條悟一手托住下巴：“如果你好好拜託老子，老子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幫你補課的事。”

五條櫻一臉被噎住的表情，卻奇異地沒有繼續反駁。

她這麼異常的反應，自然引起另兩人的注意——

夏油傑拍拍五條悟肩膀，語氣清淡：“不要太過分啊，悟。”

家入硝子摟過五條櫻的肩膀，同樣氣勢萬鈞地警告：“五條悟，你當個人吧。”

“切，你們知道老子在五條家偷偷幫這傢伙做過多少題補過多少課嗎？！”五條悟瞅準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之間的空當，擡手迅疾狠準地戳中五條櫻腦門，後者被他戳得腦袋一晃，“老子寫自己作業都沒那麼認真過！結果她還是不會！你們跟這種笨蛋，能‘討論’出個屁！”

五條櫻還是沒有動手打回去，只是縮頭躲過五條悟的後續攻擊，底氣不足地反駁：“那是你教得太爛了。”

“？？？你再跟老子說一遍？”

夏油傑趕緊站直身體擋在兩人中間，尤其是擋住五條悟：“算了算了。那就拜託悟你了，我、硝子還有櫻，都需要你的‘補習’輔導。”

五條悟挑挑眉，墨鏡後的視線如有實質地從三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重新落回到夏油傑臉上。

後者身體越發緊繃，直到五條悟輕笑一聲，伸出張開的一隻手掌：“這個數。”

“？”

“五千円？”黑髮少年遲疑。

“誰跟你說這個。老子要昨晚跟你說的新宿那家甜品店當季新品，五份！”

“……你不是昨晚還在跟我吐槽，說那家新品味道一般，每次出售還要排長隊非常難買，性價比很差麼。”

“對啊。不然老子幹嘛要你買。”

“……”

夏油傑臉頰上的咬肌抽搐一瞬。

他幾乎是咬着牙，眯起眼，慢慢笑起來：“好啊，就這麼說定了。你幫櫻補習到下個月小測合格，我就幫你買。”

“……連續五週，每週五份。”

“成交。”

五條悟“嘖”了一聲，推推下滑的墨鏡，突然露出一臉“我虧了”的表情。

看得五條櫻差點氣炸。

她跟五條悟互相懟慣了，如果這次是她自己被這麼爲難還不會有什麼感覺，可眼下被爲難的人換成了夏油傑，她就不由覺得好氣啊。

被這種激烈情感驅使，她伸手拉了拉夏油傑衣襬。

“怎麼了？”扎着丸子頭徒留一縷奇怪劉海的少年低下頭，表情已重新變得平和，氣息也恢復了以往的溫潤。

五條櫻掃了眼對面垮下臉的五條悟，仰頭湊到夏油傑耳邊，用在場幾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小聲”道：“不要緊！到時候我帶你去買，保證你不用排隊也能買到！”

“五條櫻！不帶你這樣的！你這是作弊！”夏油傑還沒說什麼，五條悟反而先嚷嚷起來。

他這個反應，倒是讓夏油傑好奇起來。

悟曾說過，櫻的術式是中止他人術式。

所以，櫻這個方法應該跟她本人術式無關。

那就是其他方面？比如金錢攻勢？

話說回來，五週五份當季限量甜品，還要不排隊立刻買到手，這樣換算下來，可是一筆不小支出。

就算櫻是五條家的人，也不能這麼浪費吧？

於是，在五條悟的瞪視下，夏油傑表面上笑着答應了，實際心底已經打定主意，不打算讓女孩子出這份錢。

只是慶幸自己花銷甚少，以往除了遊戲機外沒有其他大頭支出因此攢下不少零花錢，十幾年的積蓄加在一起估計勉強夠用。

就是這樣一來，大概下個月以及下下個月的新遊戲，就和他暫時無緣了。

掃了眼和五條悟互作鬼臉的女孩，夏油傑嘆了口氣，心底那點失望遺憾卻不自主地煙消雲散。

由於有約定在先，今天一下課，五條悟老師的專屬補習班就開班了。

四人去男子宿舍一樓挑了間無人的休息室，準備好零食飲料、紙筆白板，再將休息室中央礙事的沙發茶几推到一邊，五條悟就推着臉上的小圓墨鏡，敲着寫字板：“好了好了，上課了，各位同學快坐好。櫻同學，禁止對老師做鬼臉。夏油同學，你個子太高，給老子坐後面去。硝子同學，課堂上禁止喝酒！”

“啤酒不是酒！”硝子第一個抗議。

“少廢話！你是老師還是老子是老師？！”五條悟隱形的貓尾巴幾乎快翹上天，他搶過硝子手裏的啤酒瓶扔到一邊，順手翻開旁邊的教科書從上而下一掃而過，“聽好了，今天的課程非常簡單！要是誰不會，就是天下第一個大笨蛋！”

五條櫻：“……”

夏油傑：“有你這麼當老師的嗎？”

“夏油同學！藐視課堂紀律！公然嘲諷老師！再有下次，五條老師我可就要罰你抄寫課文三百遍了！”

饒是好脾氣如夏油傑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五條櫻更是直接撕下一張草稿紙，揉成團當暗器發射出去：“少廢話！快點說正事！”

五條悟頭一側，躲開紙團，衝五條櫻翻白眼：“看好了，櫻同學！你最危險，好好看清老師的解題步驟！”

說完，他就拿起黑色簽字筆，在白板上從上而下寫下不超過兩位數的數字字符。

寫完他就把筆蓋重新蓋上，裝模作樣拍拍手：“看懂了嗎？是不是非常簡單呢？不會有人看不懂學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五條櫻：“……”

夏油傑：“……”

家入硝子：“……”

三秒以後，無數白紙團如槍林彈雨般砸向某個白毛——

“太爛了！”

“櫻說得沒錯！你教得太爛了！”

“五條悟老師，不合格！下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