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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第6章

凌昭在書房裏坐定,翻閱着父親的手稿。

晨光照進房間裏,反射着映在他臉上,俊美的面龐彷彿會生出光輝。

桃子在彙報她一早上打聽來的那小姑娘的情況。

“……丈夫死了就投奔了孃家,孃家兄弟想將她再嫁,她不願,就帶着女兒來投奔堂妹,就是三房的杜姨娘。”她彙報說,“後來她也過身了,林姑娘就跟着杜姨娘過日子。但她現在不住在三房,跟着杜姨娘住在府裏西邊的排院裏。”

那一排院子凌昭知道,整齊低矮的一排院子,是給府裏有體面的僕婦住的。也住着一兩個來投奔的孤兒寡母。

聽到她是妾的親戚時,就大概猜到了。父母雙全怎麼會寄居在府裏。來投奔的大多是孤兒寡母,兒子大些的通常也都安排住在凌府後巷,不會安排在府裏。府裏的幾戶寄居的親戚,多是孀婦帶女兒,或者兒子還小,尚不需避嫌。

凌昭點點頭,道:“幼失怙恃,生存不易,倒也不必把旁人的路都堵死。”

“她老老實實,就隨她。她若生事,就攆她走。”

桃子鬆了口氣。

內心裏覺得凌昭今天的“好說話”都有了解釋——他雖是成年喪父,那也是失去至親,看到一個喪父又無母的孤女,自然而然地生出了憐憫之心,也很正常。

桃子平日裏並不多話的,但林嘉的確是個討人喜歡的漂亮小姑娘,讓人心軟,她也難得地幫她說了句話:“看着十分懂事的。對了,公子撫琴的時候,她還聽得掉眼淚了……”

凌昭翻頁的手指頓住,視線擡起,看了桃子一眼。

桃子的聲音就弱了下去,忙告退了。

凌昭喚了南燭進來:“把那張琴收起來。”

南燭有點困惑。那張琴是凌四爺的,昨晚上公子才從四爺的書房裏取出來,今晨撫了一曲便要收起來了?

他不敢多問,低頭應道:“是。”

飛蓬匆匆進來,垂手彙報:“夫人那邊有動靜了。”

凌昭放下手稿,起身往凌四夫人那裏去了。

他這母親實在嬌氣,他擔心她沒有恆心,還是得多看幾天。

不料去了,四夫人已經打理好了,見着這兒子來,也不意外。甚至隱約有點“我都料到了”的無奈,說:“你也不必日日都來的,我這就去給你祖母請安。”

凌昭點點頭:“母親純孝。”

四夫人嘴角抽了抽,對這兒子全無辦法。

凌昭來都來了,到底還是陪着一起去給老夫人請安。

在老夫人那裏與已經請完安的六夫人打了個照面。六夫人掌着府裏中饋,她每日來得最早,問完老太太安回去,整整一個上午都要忙碌。

老夫人唸叨凌昭:“你做你的事去。”

凌昭道:“我也沒什麼事,祖母和母親都安好,就是我最大的事了。”

老夫人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卻看了凌四夫人一眼。

待凌昭告退,老夫人對四夫人道:“熙臣是有大志向的人,我等後宅婦人,給不了他什麼助力,也不要拖他的後腿,讓他分心在後宅。我們呀,最好就是安安穩穩的,什麼事都沒有。”

熙臣是凌昭的字。

當年他點探花的時候還未及冠,還未有字,皇帝在御殿之上賜了他“熙臣”爲字。

凌四夫人滿面通紅。

因凌四爺就是出了名的操心後宅,有事全給她兜着。

只不過以前,有凌四爺擋着,老夫人這些話也說不到她臉上來。但以前在凌四爺那裏,她是妻子,在凌昭這裏,她卻是母親。老夫人可以容忍兒子的妻子嬌氣,卻不能容忍孫子的母親不成器。

說話間,婢女進來稟報三夫人也來請安了。四夫人鬆了口氣。

凌老爺已經去衙門了,並不在家裏。凌昭回了自己的書房。

而這時候,林嘉也從三房回來了。

她十分高興,拿了一匣子點心給杜姨娘:“三夫人賞的。”

杜姨娘問:“她今天怎麼這麼高興?你見着她了?”

“見着了。”林嘉道,“我瞧着像是歇過來了,臉色很好。見我送了新鮮的梅露過去,就賞了我一匣點心。”

杜姨娘這裏也有茶,三夫人倒也不克扣她,該有的都有。

兩個人也煮了茶,開心在晨光裏喫起點心果子來了。

“三夫人還說,其實陳記的點心喫得多了,也膩了,總覺得還沒有咱們做得合口味。”林嘉道。

杜姨娘微微一笑:“那就做。”

杜姨娘做得一手好點心,以前頗得三爺青睞。三夫人也是愛喫的,只總端着架子不肯表現出來。

杜姨娘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做點心這手壓箱底的好活自然是要用來討好三夫人的,但喫食這種東西又不同於別的,喫得多了就不稀罕了。故杜姨娘並不常做,總是等到三夫人又想吃了,才做一回。

這樣三夫人喫完纔會總念着。

林嘉又道:“今天見到了四房的九公子呢。”

杜姨娘一驚:“九公子?”

九公子如今二十有三,府裏傳說他半年前剛剛推掉了他老師鄭大學士遞過來的姻緣枝,至今還未訂親。所以他雖然年紀老大了,依然在杜姨娘給林嘉列出來的“不可靠近,遇見繞着走”的名單上。

林嘉忙解釋:“湖邊的水榭又重開啓了,九公子清晨去梅林裏練劍,就遇上了。”

又將桃子先開始不許她再去梅林,凌昭又出來許了的事都告訴了杜姨娘,道:“我害怕桃子姐姐因爲這個不高興,可桃子姐姐也並沒有給我臉子看,實是個可親的人呢。”

杜姨娘見她神色一如往常,才放下心來,道:“那以後就小心點,不要去驚擾九公子。”

說完,到底是好奇,忍不住問:“九公子生得什麼模樣?”

林嘉說:“姨娘以前沒見過九公子嗎?”

“見過,”杜姨娘說,“只隔了好些年了,不知道他現在什麼模樣。”

“可好看呢。”因爲凌昭很寬容地允許她繼續使用梅林,她對凌昭的印象好得不得了,“他穿着一身素服,比穿錦衣還讓人覺得光華耀人的。我都沒敢多看,趕緊低頭。說話也好聽,聲音不大,也不急,可是聽着很有威嚴,跟府裏別的公子們都不太一樣。”

還留在府裏的公子都是凌十二郎這樣年紀小、還在讀書的,除了凌十二之外,都是五房、六房的孩子。

他們的父親本身也不是什麼很有才學的人。凌五爺只有舉人的功名,以舉人出仕,在應天府轄下的一個縣裏做官;凌六爺更不濟,只是個秀才。

但凌六爺十分精於庶務,凌老爺把凌府的庶務都交給他打理。

不僅如此,因爲凌家長媳在京城,二夫人也隨凌二爺在外,五夫人跟着凌五爺,雖離得近但老夫人也許她跟着五爺身邊,夫妻不分離,所以留在金陵老宅的媳婦只有三夫人、四夫人和六夫人。

三夫人孀居已經數年,按理該四夫人掌中饋。但四夫人天生性格便不喜這些,她嫁妝又厚,並不看重掌中饋撈的那點油水,凌府的中饋便落到了六夫人的手中。

“別看四爺是個閒雲野鶴的性子,”杜姨娘唸叨,“可他是實打實的兩榜進士出身,就是不一樣。”

“唉,我們三爺要不是去得早,說不定也能中個進士的。畢竟和大爺、四爺都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差不了的。”

這卻是三夫人的心頭憾了。杜姨娘也只是唸叨一下而已,其實三爺就算中了進士那誥命也落不到杜姨娘身上。

“六個兒子,三個進士。”林嘉讚歎道,“真是了不起。”

“可不是。”杜姨娘也道,“這到了孫輩裏,又好幾個,這最出色的啊,就是九公子了。要服二十五個月,九公子這婚事一下子就得耽擱兩年,也不知道要落到哪家閨秀的頭上。”

林嘉道:“不管哪家,肯定也得是祖上出過閣老、學士的人家。”

杜姨娘:“那是肯定的。”

兩個人不過是喫着點心閒話而已,這些事與她們都不相干的。待收拾了榻幾,便取出了繡活,一起坐在院子裏樹蔭下做活。

這院子不僅沒法跟三房的正房比,甚至也沒法跟杜姨娘以前住的跨院比。院子扁而長,不是個正經院子,其實是幾進院子的後罩房改的。封了通往前面院子的角門,單獨開了朝外的門,就成了獨立的院子。

但這裏是真放鬆。對杜姨娘和林嘉這樣不想生事就想安靜生活的人來說,反而比從前住在三房跨院裏,活在三夫人這樣細膩敏感的人眼皮子底下的時候還自在呢。

畢竟那時候,杜姨娘見天地要在三夫人跟前伺候。反而是搬出來之後,三夫人就免了她這些,對她說:“好好把你甥女養大送嫁就是了。也是咱們凌家做的一件善事。”

當然她是不想讓杜姨娘帶着林嘉在她的嗣子面前晃。後來林嘉來送梅露她還提防着,待見林嘉十分有心,都是揀着十二郎去書院的日子纔過來,刻意地避開,才漸漸放了心,對她又有了笑臉。

林嘉手上的繡活分爲三種。

一種是孝敬給三夫人的,用的是上好的料子,最好的線。

一種是放到外面鋪子裏寄賣,攢些銀錢的。

還有一種是繡得最慢,但是慢工出細活的。杜姨娘雖沒明說,林嘉也明白這是讓她給自己攢嫁妝呢。

女孩子到這個年紀,就是該慢慢給自己繡嫁妝了。

只不知道將來自己又會落到哪家?

婚姻之事講究個門當戶對,如自己這般的孤女,又能匹配什麼樣的人家呢?

第二天又是個好天氣,林嘉起來洗漱過了,便揣了瓷瓶去梅林。這時候天還沒亮呢,走到梅林的時候,天才剛亮。

林嘉很規矩地,只在梅林南邊活動。

倒沒看見那位桃子姐姐,她今日只在外緣走動,沒有進到梅林深處,隔着許多高大虯結的老梅樹,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不知道四房的九公子今天有沒有在那邊練劍?

凌九郎那樣的文曲星,林嘉想象不出來他練劍是什麼模樣。

但林嘉的內心裏還挺期盼着凌昭練完劍之後再撫琴一曲的,他的琴音實是動人。

林嘉的日常生活實在是沒什麼樂趣,凌府有什麼喜事唱個堂會她也不敢往前湊。前面都是衣衫華麗的貴客,她往前湊很容易被人當成丫鬟使喚。

她自己其實並不介意,凌府的管事媽媽卻不許。

因她到底不是真正的丫鬟,沒有受過丫鬟的訓練,忙碌起來做錯事,旁人哪知道她是誰,只會留下凌府下人管教得不好的壞印象。

她便只能遠遠地,隔着一兩進院子聽個餘音。

府裏的幾個沒出閣的閨秀日常裏調琴弄香地小聚,倒是會喊她一聲,讓她做個評判。

她們與她倒是認識的。因凌府裏有有家學教小姐們讀書識字,以前杜姨娘求了三夫人把她塞進去一起蹭着學了。曾與幾個未嫁的小姐們做過兩三年同窗。

除了讀書識字,琴也碰過,香也知道。只是都學得淺。因她自己沒有琴,杜姨娘那裏也只有日常的普通薰香。那些課上學的特別的香方子自然沒處練習去。

“不實用。”杜姨娘說,“於她們,或許是有用的。於咱們,以後也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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