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殘存之人

從上往下看，不難看出這裏曾經是繁華的城市。城池的龐大到無法想象，風沙之中依然可以看到雄偉的城牆，隱隱約約似乎還有流光散發。內部的宏偉自然也令人咋舌，東街西巷，北區南市，模模糊糊倒也看的出這裏的繁榮。可如今都變天了，曾經滄海難爲水大抵說的就是這般景象。

如今一個穿着樸素的老人走到這座城池旁邊，只聽到了鴉聲繞耳，屍骨纏綿。城牆早就已經破爛不堪，根本看不出一點富貴安詳的氣派。

“太倔了，其實我早該知道你的脾氣。只不過沒想到你會搞得連家都沒了。何必和天帝說一些那樣的話，他即使做的不對，但終究是王。如今像少拓那樣敢於納諫的王又能有多少呢。”老人拄着柺杖頓了頓地面，想象着別人和他訴說當時的情景。

“我決定討伐山族，今年他們的供奉太不達標了。我覺得有必要樹立一下我人族的威嚴，諸位愛卿可有異議嗎？”少斯坐在龍椅上向下問道。

大家都知道這個王只喜歡奉承，況且樹立人族的威嚴並非什麼錯事。大部分的人都表示支持，只有一小部分人默不作聲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少斯看到衆臣的反應自然是心滿意足，畢竟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本來這件事情就要翻篇了，但這個時候陳石坐不住。而這個也自然是導火索的開始。

“臣認爲不妥。”

“什麼？”少斯很享受被人奉承的感覺，這一個突兀的反對讓他感覺到了極大的侮辱，自然而然的就壓低了聲音。

但顯然陳石聽不出語氣的不對勁，自顧自的說起了自己的看法，“臣以爲山族並不是刁難我人族。山族今年大旱連綿，糧食的收成確實不如以往。人家已經用武器來代替糧食的供奉來表明自己的心意。我認爲應該選擇寬容來表示我族的大國風範。”說到此處，那些原本默不作聲的臣子在下面紛紛議論起來，而一部分支持少斯的臣子臉上似乎也有一些動搖。

少斯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顯然認爲陳石這樣的做法極大的影響到他的威嚴了。一些底下與陳石交好的臣子發現了氣氛的不對，趕忙拉動陳石的衣角想讓他少說兩句。可陳石向來就是倔驢，而這一次也徹底將少斯惹怒了。

“皇帝，你覺得我說的可有問題。”

少斯冷着臉看着陳石，他倒是沒覺得陳石說的不對，但是他一向我行我素，極其自負，非常討厭別人在當面對他持出不一樣的看法。“陳石你可以回去休息幾天了。”

這句話是個明白人都知道是警示了，告訴陳石再問下去就不是回家這麼簡單了，可能面臨的是死亡。但是陳石沒有聽出來，就算聽出來他也絕對不會反悔。“皇帝……”話還沒有說完，少斯終於忍不住了，“來人，打入大牢。”

被關押的路上，陳石還在訴說自己的觀點，但是少斯卻不再理會，“衆愛卿還有什麼異議嗎？”此時朝廷本是鴉雀無聲，然後隨着一聲支持，所有人都表示了支持。因爲他們都看到了如果不支持會帶來什麼後果，而且有可能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可能連累家人。於是乎對陳石的行刑和對山族的討伐一齊展開了。

走在陳城的老人突然被眼前的動靜打斷了思緒，一個巨石下面居然有東西在翻騰。老人很震驚，居然有活物可以在人族的鐵騎下活下來。老頭向那塊石頭走去，然後將這塊重達一噸的巨石輕輕掀開，而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隻貓。老人將貓抱起，起初貓的本能是反抗的，但是身體的虛弱和感覺到了老人的善意，這才平靜下來，蜷縮成一團。

“實乃奇蹟，全城都被鐵騎覆滅了，居然還有一隻貓。既然你我相遇一場，我便帶你在身邊罷了。”很難聽出老人的語氣有什麼，但是淡淡的憂傷卻還是溢了出來，“小石子，難道陳氏的命脈一條都沒有留下來嗎？”說完這話老人又重新陷進了思緒。

在人族鐵騎的蹂躪下山族一下子就被覆滅了，只有一些在外地經商的山族人活了下來。在他們回到家鄉看到滿目蒼夷的那一刻，內心應是絕望的。因爲家沒了，他們如今以後只剩下自己了。不久的將來人族也會搬遷一部分人馬來這個曾經是山族的地方居住，山族也就徹底失去了自己的家園。但山族活下來的那些人也祕密的聚集在一起，他們勢必要讓人族付出代價，他們是山之子，有屬於他們的驕傲。

陳石自然沒有逃過一劫，在監獄中本就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但始終沒有向少斯低頭，堅持着自己的原則。其實是有人勸過少斯饒陳石一命，少斯本來也有這個打算，畢竟陳石對人族貢獻也不少，而且單論陳石的戰力來說，未來晉升到人族前三綽綽有餘。但是誰又能想到陳石沒有低頭，於是在獄中被折磨了五六天的陳石被送上了斷頭臺。

斷頭臺上陳石說出了自己最後的遺言，“這次我若冷眼旁觀，他日禍臨己身，則無人爲我搖旗吶喊。我陳石雖死，但我身後千千萬萬的陳家人都不會倒下，他們終有一天會爲我伸張大義。”

少斯也是憋不住自己的怒火了，“那就把陳氏滿門抄斬好了，我倒要看看你陳石還能折騰出什麼風浪哈哈哈哈。”

一直沒有爆發實力的陳石聽到這句話徹底怒了，對他而言那些折磨和斷頭臺不過是區區擺設，但家人對他來說可不一樣。他掙脫了束縛，手中竟然出現一柄長矛，然後直挺挺的向少斯刺去。少斯蒙了，他的實力都是靠藥物堆積，在這血淋淋的殺氣面前，他害怕得不敢動彈。就當那長矛要刺穿少斯的身體時，陳石卻突然跪倒在地，血從腹部流淌出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逆賊陳石已被我斬殺，皇帝日後多加小心纔是。”聲音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大家都知道這是人族第一高手出面了。劍出則人滅，好像很少有人可以逃出他的劍。

全場寂靜，沒有人看到少斯腿下的一灘液體。半晌過後少斯的恐懼轉而成爲憤怒，“屠陳氏滿門！絕不留一個活口！”

十日過後，老人來到這座曾經繁華的城市，看着滿目殘缺回想着前幾日發生的種種。

“難道真的沒有火種嗎？”老頭倚着柺杖抱着貓緩緩的走向遠方，一陣風吹來似乎還混合着血腥的氣味。突然老頭想到，或許他們去了那裏。

但是故事沒有結束，我們只知道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