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3.15

短暫的打量後血族作出了刻薄的評價：“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雖然頂着同一張臉，但你比你的信徒看起來面目可憎得多。”

他血色的眼睛冰冷又危險，整個人的姿態一掃之前的放鬆和慵懶，看起來像一把出鞘的利劍。

“我並不經常神降。”光明神流露出一點感到趣味的表情，“看來，相比於我，你更喜歡我的神子。”

對方沒有給出回答：“廢話還是少說兩句吧，或者說你有特殊的癖好，喜歡在祂的注視下敘舊？”

“我沒想到你會來。”光明神從善如流地揭過話題。

“我又不是你。”

“我不會在這裏給你正面幫助。”

“我也沒指望過。”

光明神頓了頓，得出結論：“你很自信。”

血族不屑地嗤笑一聲，“你以爲我是做什麼的？”

“但你仍然有死亡的風險。”

對方嘲弄的神色更甚：“需要我提醒你嗎，在溫室裏長大的神明冕下，我是踩着屍山血海走到這一步的，當然不會懼怕死亡。”

光明神看了他一會兒，像是明白了什麼：“你累了。”

“生物都是會累的。”

“這不一樣。”光明神頓了一下，選擇放過這一條，“你需要什麼嗎？”

“把主大陸的爛攤子收拾乾淨。我的繼任者還很脆弱，我不希望他面對一羣發瘋的自然生物。”

光明神點點頭：“可以。”

“你的神格已經不適合現在的你了，不想它碎掉的話，趁早找個下家吧。”

這次光明神眯起了眼。“這是建議？”

“這是警告，建議是選擇你神降的這具身體繼任。”

現在光明神是真的感到好奇了：“我的神子有什麼特別之處，值得你這樣在意？他可是自然生物。”

血族冷冷地回答：“工作失誤到需要我動手的人無權過問我的選擇。”

光明神無奈地笑了一聲：“……好，我會考慮的。”

淺淡的金光從格蘭姆身上散去，霍遠及時接住了失去意識倒下的神子。

“真是叫我意想不到的信息量啊。”他一邊把神子放在地上擺出一個安詳的屍體姿勢一邊在腦海裏對系統說，然後才站起身，捂住自己自從回到身體裏就開始刺痛的右眼。

霍遠從一開始就沒準備自己和光明神交流。系統商城不販賣原主的記憶，而他自己探索到的信息太少，應付屬下還行，想和天知道跟原主是什麼關係的神明交流遠遠不夠，萬一露出馬腳被神明懷疑，那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好在他還有一個選項，花100積分兌換原主意識接管身體，由原主交涉，換取他需要的條件。

霍遠要求了三項，速戰速決，保證格蘭姆存活，最大程度提高格蘭姆的實力。

剛纔的交涉中，霍遠一直在以第三方視角觀看“自己”和光明神對話。他發現原主是個比他想象中更有趣的存在，如果有機會，霍遠挺想見見他的。

【這個世界不適合探索，您最好謹慎一點。】系統很高興霍遠沒有問他的眼睛發生了什麼事，因爲系統自己也不知道。

“啊，知道了。”霍遠懶洋洋地回答。

他知道自己接下來會迎來一段暴風雨前的寧靜，決定找個地方歇一會。不遠處的御用靠椅黑龍早在光明神神降的時候就失去意識死屍一樣癱倒了，霍遠習慣性地往那邊掃了一眼，然後視線一凝。

他緩緩放下捂着右眼的手，若有所思地說：“哦，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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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溫興致缺缺地戳了戳盤子裏的麪包：“真是叫人毫無食慾的午飯。”

他身邊的混血魅魔咯咯地笑着：“或許你可以勸勸那些人把送飯的小傢伙交給你做午飯……而他身邊那個看起來很美味的騎士，可以做我的‘加餐’。”

格溫幾乎是□□了一聲：“他恐懼的氣息令我作嘔，即使來了主大陸就要放棄一些對美食的堅持，也不意味着我會接受這種噁心的食品。”

魅魔聳聳肩：“不懂你們血族。”

“我也不懂你們魅魔，”格溫回答，“但是這無關緊要，哈珀。重要的是，你最好少給我惹點事。”

哈珀就是那位本該和格蘭姆同行卻因爲神子在路上直接被擄走完全喪失工作的有魅魔血統的惡魔公爵。

這位公爵的形象可以滿足自然生物對魅魔的一切幻想，妖冶到一個媚眼就足以攝魂奪魄的容貌，幾乎完□□露的蜂腰長腿，還有一根柔韌的，有心形尾尖的長尾。

但能混成公爵的存在決不會是單純的魅魔，這位公爵有一座著名的玫瑰花園——儘管那種危險的地方絕對不能被稱爲花園，種植的植物也絕不是玫瑰——那裏的土地裏埋滿了她的裙下臣，累累屍骨上綻放出瑰麗的泣着血的詛咒植物。它們不但好看，而且好用，可以把任何一個強壯的成年火魔在一分鐘之內吸成一具白骨，再用荊棘覆蓋它將其隱埋進花叢底部。

哈珀眨眨眼：“怎麼會呢，格溫？這裏的屍體又不能帶回去種花，我是真的在尋找加餐呢。”

格溫咧嘴笑道：“好理由，但我不信。”

“安分點，哈珀。我們都等待着他的隕落，但是這不代表我會看着你在這個時候爲王的死亡推波助瀾。”他輕輕撫摸哈珀纖細的脖子，動作調情似的曖昧，“……你以爲，在我分到一杯羹之前，會給你留下機會？”

哈珀那雙好看的紫色眼睛看了他片刻，也笑了起來。

“真是自信啊，親王殿下。”

格溫用拇指揉揉她的嘴脣：“當然，我可是王注視你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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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格溫住處的哈珀找了個安全的地方，掏出灰黑色的玉石接通通訊。

“吾神，他們懷疑我了。”

“嗯，格溫想迷惑我，他透露出的意思是王仍然存活，想要竊取他的力量只能在他身上下手，但我傾向這是假消息。在我最後一次傳送時，王身上仍然有着您的詛咒，這種衰弱太異乎尋常了，他恐怕已經放棄了自己，把力量給予了繼任者。”

“非常抱歉，我還沒有找出繼任者是誰……猜測嗎，也許有幾個。”

“艾希裏傳訊的對象多半還在黑暗山脈，而現在留在黑暗山脈裏，足夠成爲繼任者的強大存在並不多。新的惡魔之主還沒有繼任，王的時間緊迫，他有可能會讓下一任惡魔之主直接接受他的傳承，這樣不但能增加對方的力量，還可以防止新王一誕生就有一個強大的對手，因此我傾向於新的惡魔之主就算不是繼任者，也會和繼任者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是的，我會繼續跟進。”

通訊被截斷，另一端的存在若有所思地輕輕擡手揮了一下，展開一片幻境。

祂注視着灰暗天地裏那抹血色：“這也是你的計劃嗎？”

他的眼睛在灰綠和灰黑之間翻涌，最後定格在灰黑，嘴角扯出一抹古怪的，僵硬的笑容。

“既然那個貪生怕死的傢伙已經去過了……我就來會會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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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習慣了在各種奇怪的地方遇到各種奇怪的被砍成屍塊都會死而復生的怪物的瑞亞略微有點疲憊地給面前千瘡百孔的怪物眉心補了一劍，確認它再也不會詐屍後，總算放下心來。

“瑞亞，快過來！有人要見你！”牧師塞拉從不遠處跑過來，瑞亞看着對方手裏尺寸巨大的十字架，又看了看自己的劍，震撼地發現對方十字架上的血跡比自己劍上還多。

……雖然這也有有她的劍鋒銳光滑不易沾血的原因，但是無論如何作爲一個牧師輪着十字架物理超度怪物這種場面還是太怪了啊！

“怎麼了？”瑞亞問，“什麼人？”

“那個倒黴蛋倖存者。”塞拉頓了頓，“我賭他是前學識教信徒，那傢伙從氣質看就把‘我是學識教人’寫在臉上了。”

瑞亞沉默片刻。

塞拉總在奇怪的地方異乎尋常地敏感，她在第一次見到瑞亞和艾登並肩行走後就問：“你們倆以前訓練的時候是同學嗎？”

瑞亞有點驚奇地問：“是，你怎麼知道？”她和艾登當時好像除了一點任務相關什麼都沒說吧？

“看出來的啊。”塞拉用那種理所應當的語氣回答，“你們倆那種氣場簡直要把‘我們是老同學’寫在臉上啦。”

……不，絕對沒有這種事吧，明明很多人都覺得她和艾登很不對付的。

總之，塞拉就是有一種離奇的能力，能從人臉上讀到正常人絕對不能看出來的信息。

——而這次塞拉也沒用猜錯，這位倒黴的，在荒郊野外一個人碰到最近忽然出現的會死而復生的恐怖怪物，如果不是正好有光明教人經過恐怕會死在這裏的體弱法師，確實是學識教前教徒。

並且還是老熟人。

“凱莫侖？”瑞亞語氣詭異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你之前是不是遇見過一個名叫艾登的聖騎士？”

“誒？”神色凝重的中年男人忽然表情空白了一下，“是的，他之前救過我……您認識他？”

“認識。”瑞亞輕飄飄地說。

——豈止認識，在救完你一覺醒來發現神子不辭而別又從主教口中得到原因後，那傢伙可是絮絮叨叨地跟我通訊了整整半個小時，一邊乒乒乓乓地練劍一邊抱怨：嗚哇神子怎麼能揹着我去執行任務，明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居然只告訴你不告訴我，他心裏是不是根本沒有我這個同學，爲什麼不跟我道別……

所以神子纔不想和你告別啊，耳朵都要聾了的瑞亞面無表情地想。萬一被你吵死了怎麼辦？

罵完孤立他的兩位同學，艾登又講了一些和神子一些救下學識教主教的事，並特意叮囑如果凱莫侖在他回去之前去了光明教，記得幫他把書還掉。沒想到凱莫侖還沒到，艾登先因爲調令提前回去了，而揹着同學偷偷跑出去做任務的瑞亞先在荒郊野嶺遇到了對方。

“塞拉說你要告訴我們一些事。”瑞亞轉移了話題。

凱莫侖於是端正神色，認真地說：“沒錯，我發現了一些和這種怪物有關的事情……如果我的推測沒有出錯，這次危機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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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姆一睜開眼就看到王正靠在黑身上閉目養神。

……真虧他靠得下去，那隻可憐的黑龍已經被各種畸變得奇形怪狀的骨刺和異化鱗片弄得千瘡百孔了，看起來就嚇人，格蘭姆懷疑他稍微動一動就會被扎到。

“醒了？”王睜開眼看向他，有點倦怠似的擡起手揉了揉右邊的太陽穴。

“醒了就來聽我說兩句，祂要來了，你要做好準備。”

格蘭姆：啊？

祂？是那個祂嗎？

啊？

神子能猜出自己剛纔是被神降了，也猜出光明神來過後王和混沌之神肯定會有動作……但是這個劇情也跳得太快了吧！

我昏迷的時候錯過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