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陛下可真會爲難人

“阿離，今日在塵曦殿，朕與落塵真的沒有什麼。”

“嗯。”

獨孤離清冷月華般的眼睛裏積了霜，冷得讓身邊的人不好靠近。

他也沒有在意李青雲去哪裏，和誰一起。

獨孤離巴不得李青雲這雙眼睛盯着別人看。

但李青雲的愛，於他目前而言是最好可以利用的東西。

這位年輕的帝王簡直太好拿捏了。

獨孤離輕而易舉的便能控制李青雲的心，輕而易舉的一句話便能讓李青雲面色凝重的着急地和他解釋和別人沒有任何曖昧關係，輕而易舉便能讓李青雲的目光注視着他。

所以獨孤離從一開始的厭惡，再到後來的尚且能忍受，又到如今冷漠地旁觀着李青雲陷進去的樣子。

倒也是有趣。

“阿離，你怎麼不說話？你還在生氣麼？”李青雲轉過頭，丹鳳眸注視着獨孤離。獨孤離側顏也是那樣的精緻絕美。李青雲不由得唏噓。

好歹是原文裏的萬人迷主角受，這張臉能不好看嗎？

“陛下會寵幸他麼？”獨孤離淡淡地開口，語氣冷淡且疏離。

“不會。”李青雲說道。

其實他更想寵幸獨孤離。

但如今原文的攻們只出現了蘇鈺與蕭子義，加上一個他。

尚且未出現的攻們，還有好幾個。

晉國性情陰鷙狠毒的太子殿下赫連宸；苗疆性情古怪的雙生兄弟等等等。

在原文裏，晉國太子殿下赫連宸爲了得到主角受非常不擇手段，他發兵攻打雍國，與雍國爲敵，發起瘋來就像瘋狗一般。

李青雲死後，晉國太子強制將主角受囚禁了起來。

而苗疆，在九州更是一個神祕的地域，那裏的人皆會巫蠱之術，尤其以那對兄弟兩會使用的蠱毒更甚，是蠱毒箇中高手。

原文裏，那對兄弟兩也將會對主角受下那種春色蠱毒，逼得主角受不得不就範的那種。

李青雲一想到他將來要面對這麼多可怕的情敵，不由得頭疼。

到了瑤華宮，外面正飄起了雪。

“今天的冬天格外的冷。”

李青雲將手放在碳火上，一見到這個，他便解釋道：“阿離，今日是那宮女過於恃寵而驕，你也該管教管教。”

獨孤離面色微冷。

他不會永遠待在瑤華宮，這個賦予了恥辱意義的宮殿，那些宮女如何，又關他何事？

李青雲見獨孤離面色不愉，便不再多說了。

香薰嫋嫋升起，煙霧繚繞，帶起一陣陣暖意。

放置在桌案上的七絃琴漂亮且精緻。

“朕聽聞阿離彈得一手好琴。”李青雲將目光收回，狹長的丹鳳眸緩緩看向獨孤離，見他面容清冷，勾了勾獨孤離的衣角，語氣放軟，“阿離，彈給我聽一曲可好？”

獨孤離神色頓了頓，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李青雲一眼。

他會彈琴，手指靈活細長，在九州的琴藝也是響噹噹的天下第一名。

只是獨孤離的琴不輕易彈。能讓他真正爲之彈琴的人，到現在爲止還沒有。

他彈琴只爲殺人。

琴音出，必見血。

“阿離？可以嗎？”

李青雲狹長的丹鳳眸裏有過一絲絲期待，他側着臉，注視着獨孤離，嘴角噙笑，對於獨孤離的琴音期待萬分。

在原文裏，獨孤離的琴音被世人稱讚，造詣也是首屈一指，只是他從來沒有彈過，也不會爲誰而彈。

“難登大雅之堂，便不在陛下面前獻醜了。”

獨孤離淡淡地收回目光。

啊。果然被拒絕了。

李青雲有一些失望，卻也毫不意外是這樣的結果。因爲獨孤離從來都沒有爲誰彈奏過，如此一來，他的心態也平衡了許多。

“若陛下想聽，我可以小奏一曲。”

李青雲丹鳳眸微微一亮。

獨孤離眸光淡淡，見李青雲如此期待，便起身，洗了洗手。

李青雲全程注視着他。

獨孤離拿了古琴放在桌案上，盤腿坐在蒲團之上，修長的五指骨骼分明，細細長長的，試了幾個音，彈奏起來的五指卻賦予了一股可以稱得上瘋狂的力道，有一種萬里山河，千萬大軍，皆在彈指間湮滅的力量。

李青雲微微一怔。

阿離試的音裏，他聽出了運籌帷幄的軍師指點江山的味道。

“許久不彈，手有些生。”獨孤離擡起頭，見到李青雲正在怔怔地凝視着他，便淡淡問道，“陛下想聽什麼樣的？”

“阿離剛剛的曲是……”李青雲問道。

“隨便彈奏的樂譜罷了，沒有名氣。”獨孤離彈了一個音，這是宮商角徵羽中的羽。

李青雲忍下了心裏壓抑的澎湃，他淡淡笑道：“我想聽阿離彈奏《鳳求凰》，可以嗎？”

《鳳求凰》講述的是司馬相如與卓文君之間的愛情故事，琴曲樂譜千古吟唱，流傳至今，到現在都有人用來表達對思慕之人的喜愛之情。

獨孤離神色一頓，面容清冷：“陛下可真會爲難人。”

“阿離，朕想聽，聽完朕什麼都答應你。”李青雲已經不顧什麼帝王威嚴了，他倚靠在炕上的桌案上，丹鳳眸裏染上了點點期望。

活像個爲美色所誤的昏君。

“好。”獨孤離雖然遲疑，卻還是答應了下來。

獨孤離盤膝端坐，撫琴而奏，墨發垂落，十指在那琴絃上來回撥動，渾身一塵不染，風華絕世。

那飄下來的泛音猶如絕世天籟，手指下的吟猱餘韻、細微悠長，琴音低緩悠遠、縹緲入無。

崑山玉碎、香蘭泣露，不過如此。

瑤琴緩緩停了聲音。

“阿離，怎麼停了。”李青雲正聽得入神。

“教導我的琴師曾說，我的琴音雖已是出神入化，無論用再完美的技巧掩蓋，就是缺少情感，這一點是最大的敗筆。”

獨孤離已經收好七絃古琴，安放回了原處，神色淡淡：“讓陛下失望了，我的琴音缺少情感，無法彈奏出鳳求凰。”

李青雲哪裏懂這些？

他只知道獨孤離撫琴的時候，神情溫文、風采絕然。

獨孤離似是九天之上踏雲而來的無拘仙人。

一舉一動，遺世獨立。

“朕不懂那些，只是覺得阿離彈奏的很好。聽君一曲，如沐春風。”李青雲丹鳳眸裏染上點點笑意。

獨孤離擦拭了手，緩緩走來，見李青雲如此，覺得他倒也沒有從前那般令人厭惡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