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云云的送命題

紀寧朗用一種極度審視的、嚴肅的目光，細細的觀察着眼前的白衣身長玉立的，可稱得上絕美的男子。毫無疑問，獨孤離的美是九州公認的，除此之外，他也是九州人人欽佩的文壇上腹有詩書的學者，更是一位高潔如梅花堅韌不屈的能人。紀寧朗在這一天前，對於獨孤離還存留着一份欣賞。哪怕在得知獨孤離是他的情敵時，他也沒有生出一絲一毫的憤怒念頭。但是在晏都城傳來的那一戰後，紀寧朗驟然生出了一份震驚與不可思議，隨之而來便是憤怒與怨懟。他認爲獨孤離這樣滿身傲骨之人，不會與李青雲那種殘暴不仁的君王爲伍，更不會爲他賣命，也絕對不可能臣服於他。

可是晏都城這一戰，是獨孤離劍下斬殺輸千戰士的亡魂，是獨孤離爲了李青雲而戰，爲他成爲了新的天下百姓口誅筆伐的人。

“你，當真是獨孤離嗎”紀寧朗握緊拳頭，嗓音低沉。獨孤離淡然地收回了目光，擡起腳，緩緩走至主座一旁的位置上，白衣明鏡如塵，眉眼間絕色清雅間更添一筆不易察覺的狠。他以主人家的身份待客，伸手請紀寧朗坐下。而後才慢條斯理地回答道:紀寧朗陰沉的望着一襲白衣墨發的人，皺眉低罵:“你爲何要爲李青雲那昏君賣命爲何要與他狼狽爲奸你可知這場戰爭毫無意義，你爲何要助紂爲虐!”獨孤離琉璃色的眸子含笑:“我爲我的陛下戰場殺敵，與閣下有什麼關係”紀寧朗怒道:

“那是你的事。”獨孤離淡淡道。紀寧朗瞳孔微縮，睜大了眼睛，用一種看窮兇惡徒的眸光望着獨孤離。他咬牙切齒道:“我一直以爲你是一個知善惡、明事理、辨是非的人。昔日雪國被滅亡，你的親人是怎樣死在雍國官兵手下的，這些你都忘記了。李青雲不顧你的意願，拘你於後宮，滿身才華無處施展他，他辱你至此，你怎麼還能爲他賣命的”

“如果陛下他要我入後宮，我想，我並非不樂意。我甚至非常急切迫切的回到那裏，只要陛下想要的，我都會不顧一切爲他得到獨孤離擡頭望着紀寧朗，淡淡笑道，""赫連宸擋了他的路，那就除掉這個絆腳石。他想要什麼，我都無條件支持他，並且爲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哪怕是雙手沾滿鮮血!”紀寧朗震驚，他反問道。

“哪怕是雙手沾滿鮮血。”獨孤離語氣很淡，1旦是旁人能聽得出，他話語裏的決然。

“你!”紀寧朗面色鐵青，他實在無法接受獨孤離這樣淡泊名利之人會爲了李青雲入九州的戰局，甚至眼裏心裏都鐵了心要給李青雲殺出一條血路。

“李青雲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值得你這麼爲他賣命!“紀寧朗臉色難看的望着他。什麼迷魂湯嗎，獨孤離想起了昨天夜裏的纏綿，想起了李青雲身體的柔軟與銷魂，想起了他眼角區紅，眸中含淚，被欺負得嘶啞着哭出來的模樣。他見過李青雲全部的模樣，坐在帝座上指點江山生殺予奪的樣子，躺在牀上哭得可憐又可愛的模樣。他都癡迷的不行。他要李青雲像從前一樣從心到眼裏只有他，要李青雲的心臟與靈魂都裝滿他，要李青雲的身旁只有他，獨一無二，不可替代。什麼淡泊名利、無慾無求，都隨他去吧。他貪婪的想要李青雲，想要佔據他的一切，無論是眼裏的心裏的地位，還是站在他身邊唯一可以與他並肩的位置，比如皇后的位置。他就是貪心，有了一點小的，他就想要更多，食髓知味，甘之如飴。

“陸公子來到這裏，說了這麼多，就是來罵我的麼”獨孤離眸光慢慢地冷下來，含笑的黑色眼眸夾雜着銳利的刀鋒。貌美無雙的面容瞬間猶如修羅面一樣令人膽寒。紀寧朗拳頭握緊又握，他胸膛起伏，最終呼了一口氣，冷冷道:“既然你要爲李青雲賣命，那你就不能耽誤九兒，我要帶九兒走

“不可能。”獨孤離嗓音極冷。紀寧朗嗓音慍怒:“你不能耽誤九兒!“

“你若想帶走九兒，獨孤離緩緩起身，他很高，面容神情很冷，美得出塵的樣貌，在此刻也帶來了極其強烈的壓迫感。冷眸靜靜地凝視眼前怒火沸騰的紀寧朗，

“我早已知曉你的身份，你的兄弟們都聚集在雍國邊境的雁城裏，就在附近，需要我過去圍剿嗎”

“紀寧朗”他冷冷地道出紀寧朗的真名。紀寧朗面色一陣青一陣白:

“陛下也知道你的存在。更知道青龍起義軍的存在，我此刻上報陛下，便能立馬肅清叛黨。紀寧朗，若你顧念跟隨你的弟兄，我勸你不要亂來。”

“獨孤離，有本事你便說給李青雲聽。我們是民心所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李青雲遲早會得到惡報!”紀寧朗冷聲道。獨孤離面色一冷。正殿外，李青雲來了。他穿好了硃紅色繡金線的錦服，襯得腰細窄，走起路來腰間佩戴的玉泠泠作響，一頭烏黑如緞的黑髮垂順的落在身後。李青雲鳳眸微紅，還有些睏倦，他一來便望着紀寧朗，嗓音有些嘶啞，語氣聽起來有幾分漫不經心:紀寧朗與獨孤離同時看向他。陸華跟在李青雲身後，正用陰狠老辣的目光望着紀寧朗。825360184獨孤離已經握住李青雲的手，扶着他進來，語氣已經沒了先前的脣槍舌劍。嗓音溫柔極了，含着能溺死人的情意:“阿雲，怎麼起了。”

“睡不着。”李青雲沒有抽回手，而是任由他拉着。紀寧朗望見他，眸中出現一股急躁:

“爲什麼要跟你走”李青雲邊說邊坐上了用軟墊墊的椅子上。他擡起鳳眸，奇怪的看着紀寧朗。獨孤離給李青雲倒了熱茶。李青雲伸手便能拿到。陸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這個進了狼窩還不自知的紀寧朗。紀寧朗面色凝重:“獨孤離不是你的良人。他爲李青雲賣命，甚至在晏都城殺了無數人命。”

“所以你覺得，我在獨孤離身邊，會有危險麼”李青雲鳳眸奇怪了起來。紀寧朗點頭。

李青雲鳳眸含笑，他拿起一旁的熱茶，抿了一口，而後擡眸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名交朋友。我既不叫雲慕離，也不叫段九兒。”

“我的大名是，李青雲。”顯而易見，紀寧朗聽到這三個字，已然呆滯在原地。他大腦空白，還沒有適應心生愛慕之人突然的介紹自己的身份，而這個身份又是他一直以來不屑且不恥的人。李青雲鳳眸微眯:“我知道你叫紀寧朗，你不用介紹了。”紀寧朗呆呆的望着他，張了張嘴，顯然已經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今天來的目的，我不知道是什麼。”李青雲緩緩道，“但是，紀寧朗大腦短暫的空白過後，李青雲道:“你是起義軍的首領，與我而言是叛黨。如今晉國與雍國在交戰，而你與我而言是個變數。只要將你軟禁在此地，再用以計謀，散掉你的那些蝦兵蟹將們，我也就高枕無憂了。”

“九兒”紀寧朗面上依舊震驚難以置信。他走上前一步，“你不是李青雲，對不對你不是，你怎麼可能是呢”

“九兒是我的乳名。”李青雲鳳眸冷冷地望着他，紀寧朗握緊拳頭，額頭青筋暴起，眼眸猩紅的瞪着他:李青雲奇怪反問:“你不也騙了我們麼”紀寧朗眼眸紅了:“這不一樣。如果你是段九兒，我可以愛你，可以欽慕你。可你是李青雲，我只能眼你，只能唾棄你。你爲什麼是李青雲，爲什麼你偏偏是李青雲!”

“我是李青雲這件事怎麼了”李青雲眉頭皺起，鳳眸也怒了，平公正!九兒是我，李青雲也是我。你什麼都不能接受，那你口口聲聲的愛與欽慕，也不過如此。”他的一番話，已經叫紀寧朗心中難受至極。紀寧朗握緊的拳頭又放了下來:

“好啊。”李青雲擡起眼眸。陸公公會意，叫來了幾個官兵，與紀寧朗交戰了幾個匯合，直接將紀寧朗抓了起來，逼着紀寧朗跪在地上。紀寧朗被陸公公制服，強忍着恥辱，擡起眼睛，眼裏有失望和不可思議:李青雲看習慣了這樣的眼神，招了招手:直接帶下去，關起來。"

“是。”陸公公接受命令，將人拖了下去。紀寧朗被帶走後，正殿內便恢復了寧靜。

李青雲喝完了茶，鳳眸望着外面的天空，嗓音微淡:“今天紀寧朗不提，我倒是忘記這件事了。獨孤離，你願意跟在我身邊，到底還是因爲我是九兒這件事吧。如果沒有昔日段家村的事情，沒有九兒，你一定會毫不留情的殺了李青雲。”他的嗓音很淡，語氣不冷不熱。

但是獨孤離聽得心驚，他越聽越慌亂，越聽臉色越白。到最後，他直接起身跪在李青雲身旁，擡起頭望着他，臉色微白，一字一句道:“在我心中，阿雲就是九兒，九兒就是阿雲。無論你是李青雲，還是段九兒，我都愛你，護你。當初當初是我眼瞎，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阿雲，李青雲緩緩低下頭，鳳眸望着他:“我問你，如果沒有九兒，你是不是依舊會毫不留情的殺了我"這是一道致命題。獨孤離緊緊抓着他的袖子，他知道這件事無論怎麼回答，都是死路一條，他眸中出現了慌亂，害怕他答得不好，阿雲因此不要他按照當時的情況，他承認，他的的確確是一心要毀掉阿雲的皇位。至於牢獄裏的事情，他甚至沒有想過，他被自己弄得丟了皇位之後會經歷什麼。，猶如一根刺，卡在獨孤離的心中，輕輕一動，便疼痛不已，懊悔莫及。獨孤離不想說好話騙他，在李青雲鳳眸注視下，他難以說下去，一切的話語都蒼白無力，眸光泛淚，臉色蒼白的望着他:，你罰我吧。”李青雲伸出手撫上獨孤離的臉，低頭望着他，“我不罰你。但我也沒有辦法對那件事情全然不在意。"他撫上了獨孤離眉心的硃紅色美人痣，頓了頓:話音落下，李青雲便抽回手，緩緩起身。獨孤離跟着起身，從後面抱住他，嗓音顫抖:“阿雲，別生我的氣，絕對不會有下一次了。我再也不會惹阿雲生氣，再也不會讓阿雲不高興。再也不會讓阿雲置身危險之中阿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