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云云，沒出息

“我做了噩夢，是續了先前的美夢”李青雲看不見黑暗中阿離的臉，他便雙手環抱住他的脖子，將臉貼在阿離臉頰之上，似心疼又似依戀，在這片狹小的黑暗空間中，他們能聽得到彼此的心跳。

“我夢到我們從小就認識，年少相知相許。可是夢到你師父，也就是徐榮，之後美夢就變成噩夢了。後來，阿離被徐榮精神洗腦控制，親手殺了你的父親，後來，還要殺我。”李青雲不知緣何，感覺到抱着的人的心跳在劇烈加速，他放緩了語氣，貼着他的臉，不再說話了。半晌後。離撫摸李青雲的臉，嗓音清澈磁性，“阿雲，那不是真的，只是夢罷了。”

“夢”李青雲明顯不信，語氣質疑。

他的手緩緩撫上獨孤離的臉頰，又順着他的臉頰，觸碰了頭頂，往下輕輕一摁，須臾間便聽得阿離冷嘶了一口氣，手腕被獨孤離禁錮住。獨孤離輕嘆一口氣，“云云。”

他感覺到懷裏的人似是哭了。

黑暗的狹小逼仄空間看不清李青雲的臉，他只能摸索着撫上李青雲的臉，用指腹擦拭去李青雲眼角的眼淚，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異香與梅花香氣互相纏繞。

二人互相取暖，聽着彼此的心跳聲，感覺到莫大的安全感。

“不哭了，云云。”獨孤離的語氣輕哄，輕拍懷中人的後背，不停地安撫。李青雲抱緊了他:“所以我夢裏夢到的都是真的嗎”獨孤離沒有否認，他只是輕撫着李青雲的髮絲，說道:隱隱的記憶回想起來，大抵與阿雲的夢境相似。你我或許從小便認識，只是中間有一段記憶，我們都丟失了。”李青雲沉默了半晌，問道:“徐榮爲何要這麼做“

“自從記憶慢慢復甦之後，我便一直暗中調查此事。徐榮從我們出生開始，或許就已經盯上我們，策劃這個局，目的便是爲了讓我親手殺美人族聖子取心，好跟徐榮一起長生不老。”獨孤離暗中派人調查了有關於徐榮以及當年的事情，又將千年以來有關於美人族的文獻資料收集起來，從而推斷了這一切。李青雲無法理解:取出我的心當真能長生不老麼再者，他爲何要這麼做爲何要拉你下渾水一個人做一件事情總有動機和理由吧。”

“以我目前調查的結果來看。徐榮應當已經活了千年，他就是千年以前九州最後一個興盛王朝的皇帝。古書云這位皇帝爲追尋長生不死之法遍尋祕方，而且最後，獨孤離緩緩道:“千年以前的美人族，不叫做美人族，也不像如今地位低微。他們叫做鳳凰族，是九州最神聖的一族，居住於鳳凰神殿，受萬民敬仰，受天下人跪拜，是九州的信仰與吉祥物一樣的存在，肩負着守護聖子與九州地脈的使命。”

“鳳凰族聖子受九州百姓的愛戴，是全九州的信仰，牽連九州天下的運勢與地脈。所有的異族皆以守護鳳凰族聖子爲畢生使命。”

“鳳凰族聖子後背皆有血鳳凰圖騰。而鳳凰是傳說中的神獸，是祥瑞的靈性之鳥，坐鎮於鳳凰神殿之中，祭祀天地，爲九州帶來和平與好運。”李青雲被他說的有點發懵，指着自己:“我”

獨孤離捧着李青雲的臉頰，黑暗中輕笑了一聲:“所以我的云云纔不是如今天下人所說的那般不堪。云云是好不容易上天送來的祥瑞，若云云的命隕了，代表着九州的氣數也到頭了。”

這也代表了，爲何九州每一個人見到李青雲，都會那樣喜愛他的原因。

李青雲嘴角抽抽，頓感羞澀:“你別誇我，你先說正事。”獨孤離正色，道:“一千年前，鳳凰神殿建造在聖山之上。當時的九州有鳳凰聖子在，海晏河清，太平安康。那一年的九州之主徐榮爲了求得長生不死的方法，假意與鳳凰聖子相知相愛，欺騙鳳凰聖子的感情，在他最信任徐榮的時候，被挖出了心臟，慘死在徐榮手裏。

李青雲怔住，情不自禁的抓緊了獨孤離的衣角。

“徐榮吞下了心愛之人的心臟，成功的獲得了長生不老的生命與容顏。”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但，九州天下也因爲鳳凰聖子的死亡而命數氣數消耗殆盡。九州沒有了祥瑞之物，本該盛世安康的皇朝開始四分五裂，九州各處出現戰亂。漸漸的，分裂成了無數個小國。戰爭一直綿延到至今。"鳳凰族聖子降臨是祥瑞的預兆，可一國君王卻破壞了鳳凰族聖子，吞其一顆心求得長生不老。卻也因此失了國，九州因此動盪不安。九州命數隕落至此，終年戰亂。獨孤離撫摸着李青雲的頭，繼續道:“當年，守護鳳凰聖子的段氏一族恨透了徐榮，誓死反抗，卻被徐榮通緝追殺，全族被徐榮懷恨報復，全族被賣到當時最大的青樓勾欄院。”

“從那年起，鳳凰族，段氏，聖山，在九州再也擡不起頭來，他們的後代子孫被九州給路達官顯貴買回去做寵物，將本該置於鳳凰神殿受敬仰的一族，變成了只知道像男人搖尾乞憐的貨物。加上他們是異族，與他們相配，本就是福祉。這樣代代相傳，如今的美人族，便成了如此低賤的異族。”

“其他異族，對於鳳凰族的落敗，有心而無力。"時間兜轉回千百年前的一次對鳳凰族的集體羞辱現場。一位達官顯貴踩着一位守護在鳳凰神殿的鳳凰族的身體，一邊踩踏一邊獰笑道:“你們瞧，這下賤坯子，被我踩了還能露出這麼賤的表情。鳳凰是多麼神聖的詞彙我看你們別叫鳳凰族了，改名叫美人族吧!專門伺候男人的美人們。”現場人人哈哈大笑，用淫邪的目光打量着那鳳凰族，被踩踏的渾身是傷的鳳凰族只能哭着求救，他真的很希望有人來救救他。可是現場的所有人全部拍桌起鬨，紛紛吹口哨，淫辱他的族人們，甚至贊同了改族名。""美人族好啊，就叫美人族，鳳凰這麼高貴的詞怎麼配用呢依我看，這羣小美人天生就該待在男人的軟踏上，哭着求我哈哈哈哈哈。”獨孤離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容:“云云，鳳凰聖子和鳳凰一族是守護九州的存在，他們卻被糟踐凌辱至此，你說這好不好笑"李青雲不覺得好笑，只覺得心驚膽戰。千百年的歷史，流傳到如今，有許多被毀掉的書頁。如今看來，是有心人毀掉了那段史書，知道自己褻瀆了神明，害怕自己被未來遺臭萬年。獨孤離緊緊抱着他好不容易救回來的李青雲，小心翼翼的輕撫着:“云云，如果你死了，九州命數敗盡，一定只會比現在更加民不聊生，因爲我會瘋的，我會比徐榮還要瘋，我會想殺光這世界上所有的人和你殉葬。”

“這個世界太髒了。”

“沒有人配得上云云的守護。"

李青雲抱住他，低聲道:“阿離放心，我不會死的。”

獨孤離輕笑了一聲，黑暗中，他的眼眸溫柔而又泛着一絲幽然，宛如墮落於黑暗中的修羅惡魔盯着自己的獵物，將獨屬於他一個人的嬌貴之人攬入懷中，手輕輕地撫摸那烏黑柔軟的髮絲。

他當然不會讓阿雲再死了。一顆改命紅痣，一滴星族精血，一半預示未來的能力。

他費了多大的功夫才讓李青雲重新回到他身邊，這樣嬌軟地衝他撒嬌，又可愛的落入他懷中的樣子，多麼求之不易才得來的。他絕對不會放手，想逼他對云云下殺手想策劃他與云云相殺想分離他和云云啊，這些人，都該死，都該下地獄，不是嗎李青雲呼吸急促起來，他根本動彈不得，臉頰泛紅，情不自禁的抱着獨孤離的脖子，悶悶道:“阿離，你抱得太緊了，我快呼吸不過來了。”，獨孤離緩緩鬆開他，溫柔着嗓音撫慰:“阿雲，對不起，我也是太緊張了。”

李青雲緊緊抓着獨孤離的衣領，坐在他身上，感覺到腿都麻了，便換了個姿勢，繼續正色問道:所以，如果所有的推斷都想你說的那樣，徐榮當初殺了鳳凰聖子取心喫下，成功長生不老，他都已經達成心願了，爲什麼要做這一切“獨孤離笑了笑，道:“或許，他後悔了吧。”

李青雲鳳眸微眯:“他發現自己愛上了鳳凰聖子，卻無法將昔日愛人復活”獨孤離頷首:“或許吧，以我這麼多年對徐榮的瞭解來看。”他頓了頓，道，或許有試過，但是都失敗了。"李青雲低下頭，泛紅的鳳眸洋溢着淚，不知想起什麼，他緊緊抱住獨孤離，深吸一口氣:“阿離，我能想象得出。如果你死了，而我還要活着，面對數不盡的歲月，是一個正常人都會瘋掉的。”獨孤離指腹撫摸李青雲細滑的脖頸，輕聲道:是啊，光是想想，就會瘋的。”

“阿離。”李青雲何其敏銳，他感覺到了阿離的不對勁之處，1申出手觸摸獨孤離的眼角，脣獻祭似的送了上去。獨孤離扣住他的頭，將送上門的食物好好品嚐了一遍。

李青雲氣喘吁吁，鳳眸泛着春意，被吻到渾身酥麻，想哭，又哭不出來。最終阿離終於放過了他。李青雲呼吸着新鮮空氣，發暈的腦袋緩緩清醒過來。

“云云，”獨孤離擦試着他的嘴脣，語氣含笑，真沒出息。”

李青雲眼角掛淚，聞言整個人都炸起來，氣得想咬獨孤離，又捨不得，最後只能別過頭，氣得重重地從鼻裏哼出一聲來。

生氣、不屑、需要哄。獨孤離眼中的陰霾一下子消散了。

他連忙抱着李青雲哄了起來，眼含笑意，語氣也含着笑意。

李青雲只覺得渾身發熱，耳朵也被他吹得癢癢的，他的阿離越來越會勾引他了，清楚的知道他哪裏最敏感，逼得他繳械投降。真是心機。

“喂，你們能不能把正經事趕緊說完我聽得很無聊誒。”頭頂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李青雲驚懼地看着頭頂，那是他方纔被阿離欺負”的牀上。獨孤離扳回了李青雲的頭:“不用管，是墨紫昭，他與阿辭從苗疆趕來，能幫助我們對付徐榮。”頭頂的人嗤笑一聲:“我是看在阿辭的面子上才幫你們。”

獨孤離語氣微涼:“淵族的前輩，若鳳凰聖子隕落，您也落不得好。”

上面再也沒有聲音了。

李青雲抽了抽脣。

獨孤離捧着他的面頰，正色道:“云云。徐榮現在是個瘋子，瘋子的有些行爲無法理解，他收集了被他殺害的鳳凰聖子的屍體,放在可保屍體千年不朽的晶棺之中。他或許要我重蹈他的覆轍，一直在要我殺了你，然後取出你的心。”

“如果不這麼做，我難以想象徐榮還會做出什麼事。他喫下長生不老的藥，無法殺了他，但我已經找出應對的方法，云云在這裏只需要陪我演戲，什麼都不用做，等我結束這一切，我們便可以回家了。”李青雲鳳眸焦急，握住獨孤離的手腕:“我不想被困在這兒，獨孤離搖頭:“要對付徐榮太難，而且他的目標就是要你死，若逼急了他真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我不能讓你涉險，這一次一定可以結束所有，相信我。”

話音落下，一吻落在李青雲眉心。

“云云，在這間屋子，有墨紫昭在，你足夠安全，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什麼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