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民風淳樸哥譚市（下）

車子停在哥譚大學門前的路面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吱吱”的刺耳聲響，維克多飛快的推開車門，從車裏鑽出來，看到燈火通明的哥譚大學宿舍樓的時候，他鬆了口氣。

“我早就說過了，哥譚市這麼大，就算掉下來幾十個人，也不會那麼湊巧的正好砸到哥譚大學裏。”哈維拍了拍維克多的肩膀，

維克多深吸一口氣，並沒有放鬆下來，而是繼續快步朝着大學裏面走去，他說：”不，還不能確定，實驗室在距離宿舍樓比較遠的地方……”

哈維無奈的搖了搖頭，但還是跟上了他，兩人一路快步穿過大學中的建築，穿過教學樓、政務樓和宿舍樓，終於來到了位於東側的實驗樓。

從表面上來看，實驗樓一片漆黑，因爲現在已經是凌晨了，哥譚大學中並沒有那種會熬夜做實驗的學生和老師，所以實驗樓在晚上的時候向來都是非常安靜的。

可是，這卻有點刺激到了維克多，讓他聯想到了許多不好的事，或許，他也曾經在腦內無數次預演過這種情況的發生，那種偏執帶來的瘋狂幾乎快要淹沒他。

“冷靜點，維克多……維克多！回來！”哈維在後面大喊，而維克多已經快步跑進了實驗樓當中。

沉重的腳步在樓梯間響起，維克多一口氣衝到了實驗室所在的樓層，就在他停在樓梯口的時候，他看到，走廊中的一扇門裏透出微弱的光線。

就像被光線迷住的飛蛾一樣，維克多直直的朝着那扇門走去，他推開門的時候看到，冷凍倉投射出的冷光之下，幾個孩子們正站在艙門外，擡頭看向他的妻子。

聽到動靜，那幾個孩子回頭，看到維克多之後，他們嘰嘰喳喳的圍了上來，維克多有些不知所措，他認出了這似乎是一直在給哥譚大學送信的報童們。

“維克多教授！你終於來了，再不來我們就要睡着了！”

“對啊對啊，我們十分鐘之前就到了，我們還以爲你不會來了，本來都打算走了。”

“怎麼回事？你們爲什麼會在這裏？你們哪裏來的實驗室鑰匙？”

那羣小報童們又七嘴八舌的開始解釋，維克多被他們吵得有點頭疼，他按住其中一個小男孩的頭說：“都別吵，你先說。”

那個小男孩有些驕傲的仰起頭，清了清嗓子說道：”本來，我們都住在哥譚大學的門衛室裏，就是東門的那一個，你應該知道吧，那裏就是專門給報童住的。”

“大概十幾分鍾之前，我們接到了科波特老大的電話，他讓我們去拿被藏在門框上面的鑰匙，然後來實驗室等你。”

“那門框可高了，我們幾個摞在一起，才勉強把鑰匙拿下來，他說，萬一要是有人入侵實驗室，就拿旁邊的冷凍槍把他們凍上。”

“你還沒說完！”一個小女孩提高音調補充道：”科波特老大說，要是這裏的燈光都黑了，按開關也沒有反應的話，就去隔壁把那臺發電機給打開。”

“對，沒錯，他說要按什麼按鈕來着！”

“我們在這等了好久，既沒有人來入侵，也沒斷電，我們等的都快睡着了……”

這羣小孩年齡很小，大概只有七八歲，都是一羣小豆丁，說起話來嘰嘰喳喳的，如同落在雪地裏的麻雀。

維克多低頭看着他們，聽到維克多不說話，他們也都安靜下來了，每個人都擡着頭，看着維克多。

維克多緩緩蹲下身，把領頭的那個小男孩抱在懷裏，摸了摸他的頭說：“謝謝你們。”

哈維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兩人把這羣孩子們送回去睡覺之後，又返回了維克多的實驗室。

他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火光四起的哥譚市，窗外明滅變幻的光線讓他們的影子時有時無，哈維聽到維克多說：

“很多人說，這裏是不可被拯救的，他們說這裏的黑暗無可救藥、永無止境……”

“人們都說，構成這種黑暗的是哥譚人，所以混亂和瘋狂是他們應得的惡果，你覺得，他們真的無可救藥嗎？”

哈維轉頭，看向這座城市當中的建築，他說：“我始終秉承一個信念，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無可救藥的，所以，我纔來到了這裏。”

“環境造就人，人造就環境，我不知道這裏的黑暗最初來源於什麼，但我知道，在漆黑的長夜降臨時，沒有任何光明留下，可人類依舊造出了火，照亮了自己的文明。”

“你聽見那羣人在喊什麼了嗎？”維克多看着窗外的景象，他說：“他們說要清除邪惡，維護和平，他們說，要拯救這裏……”

哈維搖搖頭說：”如果這麼簡單就可以拯救哥譚，我就不會一直蟄伏到現在，一事無成。”

“正義？他們憑什麼定以哥譚的正義？如果他們從未在這座城市生活過，從未了解過這片土地上的人和事，不能和這裏的人們感同身受，那他們所謂的正義，就會變成這樣……”

說着，他們兩人同時看向城市中，在那裏，混亂一直在持續。

他們都明白，這並不是所謂的變革過程中的陣痛，這羣從天而降的正義使者們，除了驚擾哥譚人的一夜好夢之外，什麼也做不到。

哥譚的中央轉盤處，此時熱鬧非凡，泰隆高舉手中的綠燈戒指，大聲喊道：“綠燈長明，萬世光芒，聯合護盾！”

所有被驅趕到中央轉盤出的綠燈俠們站在了一起，他們同時發動所剩不多的綠燈能量，構成了一道護盾，站在泰隆身旁的哈爾大聲喊道：“卡羅爾呢？他怎麼沒來？！”

“之前他被一個魔法師給襲擊了！”泰隆回答道：“那個魔法師似乎通過什麼詛咒標記找到了他，他戒指裏的能量耗盡了，已經昏迷不醒了！”

哈爾伸出手，努力集中注意力，濃郁的綠色光芒從他手中綻放開，泰隆都不禁爲之側目。

可此時，他們的狀況很不好，頭上的蝙蝠戰機不停的投射着炸彈，黑幫們火力輸出一刻不停，克拉克在一旁虎視眈眈，綠燈俠們甚至連逃跑的空隙都沒有。

“集中力量！把那架飛機打下來！”泰隆開始指揮，綠燈俠們集中注意力，不斷的發射綠色光波，可蝙蝠戰機靈活的躲閃着。

就在這時，克拉克聽到，從他身邊飛過的蝙蝠戰機當中傳來蝙蝠俠的聲音：“攻擊！”

“不，我不能在市中心動手！那會毀了這裏的一切的。”克拉克有些猶豫的說道。

“動手，我可以重建。”

“不行，那會波及非常多的建築！”

“我有錢！”

克拉克無語凝咽，但看着逐漸組織起進攻的綠燈俠們，他也知道，是時候動手了。

克拉克張開雙臂，暴風雪在他的周身旋轉着，帶着凜冽的寒流，他俯衝而下，如同以雪爲羽的獵鷹，就在他逼近的時候，泰隆大喊道：“集中防禦！攔住他！”

綠色能量朝着克拉克俯衝的方向匯聚過去，形成了一道更爲凝實的護盾，但就在接觸到克拉克的一瞬間，護盾就破碎了。

“轟！”

克拉克如同一枚人形導彈，周身的氣場將所有綠燈俠們都炸飛了出去。

面對幾乎無可抵禦的強大力量，許多綠燈俠們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依靠意志力作戰的綠燈，一旦開始感到畏懼，那就幾乎已經失去了所有戰鬥力。

哪怕是軍團長泰隆，也沒有了直面克拉克的勇氣，他癱在地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這時，更加濃郁的綠光在他身旁亮起。

哈爾漂浮到半空，與克拉克面對面，泰隆看到他手上的戒指已經開始閃爍，說明能量不多了，他想張嘴提醒，可卻聽到哈爾說：

“你不能傷害他們，後退！”

克拉克周身的生物力場越來越強，哈爾的身影在風暴中搖搖欲墜，地上的所有綠燈俠都無比緊張，絕望的情緒蔓延開來。

可突然間，濃郁的綠光如同利劍刺破了風雪，一條身形有些虛幻的綠色鯊魚從雲層中游了過來。

泰隆睜大眼睛說：“綠燈燈獸離子鯊？！這怎麼可能？？！……離子俠！哈爾是新的離子俠！”

那條綠色的鯊魚緩緩遊進哈爾的身體，一顆綠色的太陽從風雪之中升起。

克拉克不甘示弱，周身也散發出強烈的太陽光芒，就在兩個巨大的光球即將碰撞到一起的時候，一架小小的黑色戰機從光芒中穿行而過。

蝙蝠戰機當中，一部電話被扔了出來，蝙蝠俠對克拉克說：“接着，有你的電話！”

克拉克氣勢一滯，他接住那臺電話之後，有些愣住了，但很快，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克拉克下意識的拿起聽筒放在耳邊。

“喂？……呃，教授，抱歉！我被一些事耽誤了！……是嗎？你已經等我很久了？天吶！我真的很抱歉！我差點忘了我來這裏是要幹什麼了！”

“好的，好的，我馬上過去……啊，您別生氣，我待會和您解釋，我立刻就過去！”

掛斷電話之後，克拉克收斂了身上的光芒，對哈爾說：“今天我有急事，下次你給我等着！”

說完，他就飛走了，哈爾在半空雙手叉腰，看着他的背影，可底下的綠燈俠們已經歡呼了起來。

他們高喊着離子俠的名號，哈爾緩緩降落在轉盤中央，有了足夠的綠燈能量之後，他一揮手，將所有人帶回了總部。

落在總部的地面上，泰隆鬆了一口氣，他走上前，對哈爾說：“出色的新兵，你的表現超乎我的想象。”

他看了一眼哈爾的胸口，那上面有若隱若現的離子鯊的標誌，他說：“看來，綠燈的燈獸離子鯊選中了你，你已經成爲了獨一無二的離子俠。”

說着，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嘆了口氣說道：“原本的綠燈軍團軍團長塞尼斯托叛出軍團之後，我也是臨危受命，對各種情況預估不足。”

他環視了一圈綠燈俠們，說：”哈爾，要是沒有你，我們都要折損在那裏，你救了所有人，理應獲得晉升，從今天起，你就是正式的綠燈俠了。”

所有人都歡呼起來，泰隆卻用手向下壓了壓，然後說：”另外，原本的副官卡羅爾受傷不輕，恐怕要回去調養一段時間，我希望邀請你成爲我的副官，來彌補我工作的不足。”

哈爾剛想謙虛一下，泰隆就說：“請別拒絕，我有預感，你有超越前輩的潛力，或許，你會成爲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綠燈俠……”

說着，他伸出了手，哈爾在原地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但還是走了上去，握住了他的手，兩人的雙手交握在一起，雙方眼中的信念都更爲堅定。

同時，羅德里格斯莊園當中，席勒靠在沙發的椅背上，對面的蝙蝠俠看着他問道：

“所以，你故意製造了這麼多巧合，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到底是爲了做什麼？”

席勒側身，倚在沙發的扶手上問道：“還記得，那個讓CIA特工們找遍整個東海岸的神祕名單嗎？”

“你是說菲爾比名單？這和它有什麼關係？”

席勒笑了笑，當他擡眼的時候，蝙蝠俠確定，他在這位教授的眼中，看到了一種名爲智慧的光芒。

“或許，我們即將要有一份‘哈爾名單’了。”

綠燈軍團總部當中，渾身是傷、疲憊不堪的綠燈俠們都散去了，軍團長泰隆向哈爾交接完工作之後，也離開了。

總部的中樞核心當中，只剩下了哈爾一個人，他有些感慨的嘆了口氣，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全是他看不懂的設備和屏幕。

可就在他轉頭看向右側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一塊屏幕是亮起來的。

他走上前，發現那似乎是泰隆忘記關閉的辦公界面，就在他想要伸手去觸碰的時候，屏幕上彈出一行字：“加密信息，權限確認中……確認完畢。”

哈爾什麼也沒做，就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亮了一下，緊接着，整個屏幕布滿了密密麻麻的信息。

那上面，有綠燈軍團所有扇區的詳細布防圖，和所有正式綠燈俠的詳細個人信息。

哈爾的心臟猛的跳了一下。

一連串畫面在他眼前劃過，市長莊園漆黑的走廊、愛莎和迪克的啓蒙課程、神祕而蒼老的管家……

他記得，那時，阿爾弗雷德所傳授的課程當中，有一個技能叫做……間諜的自我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