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賣火柴的席勒（下）

哥譚大學職業技術學院還沒開學幾天，一下子多了好幾個延遲報名的特招生，這在學生當中引起了廣泛的討論。

要說傑森和小滑頭，他們還能理解，畢竟大家都是哥譚人，出幾個天才也不奇怪。

況且，小滑頭的技術水平，黑幫老大們都知道，也不乏有一些急需用人的，花高價聘請他過去幫忙，許多學院裏的學生和他都有過一面之緣，雖然年齡小，但也能打成一片。

可是鏡像大師和寒冷隊長，就顯得有點不合羣了。

先不說他們都是外地人，而且還是來自治安相當之好的中心城，他們兩個的性格，和哥譚人差距也很大。

不說別的，作爲一個有名有姓的反派，他們兩個都不殺人，甚至別說涉及到人命了，他們連貓命狗命甚至是魚命都不殺，在得知他們甚至都不願意親自殺魚的時候，席勒覺得，憑自己腦袋上的光圈，真的應該給他們一個人間天使的稱號。

不光是殺生，那還有額外高的道德標準，首先，隨地大小便是不行的，其次一定要注意個人衛生，絕對不能累得一身臭汗，倒頭就睡，站要直，坐要正，控制飲食，強身健體，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尤其是年齡更大的寒冷隊長，他的人生經歷相對比較坎坷，寒冷隊長的父親是個徹頭徹尾的惡棍，經常對他拳腳相加，無法忍受虐待的寒冷隊長只能離家出走，他還有一對弟弟妹妹，也都生活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之下。

他的經歷和漫威世界的布魯斯·班納有些像成長，在暴力的環境當中在長大之後，面對許多問題，也曾訴諸暴力，但是在監獄當中，他勵精圖治，以驚人的天賦和意志力，在低溫學方面取得了不俗的成就。

就如維克多說的，研究低溫物理學的人不多，而有天賦的人就更少，寒冷隊長進入職業技術學院學習之後，維克多往那邊跑的也更勤了，顯然，他非常看好寒冷隊長，認爲他能夠成爲自己在業界的知音。

有了這樣一個班長式的人物，班級的紀律倒是好了不少，寒冷隊長非常反感有人在課上大聲喧譁，哪怕是低聲交流，也要控制頻率。

個人衛生問題就不用說了，寒冷隊長自己承擔起了級長的責任，包括檢查宿舍衛生問題、組織年級活動、課程表通知和校內廣播。

同時，不同年齡段的學生之間互相交流，能夠，開拓眼界、增長知識、提升共情能力。

這樣，職業技術學院的一切基本走上了正軌，但這個時候比較難受的人有兩個，第一個是布魯斯。

學術壓力極大的布魯斯，被席勒逼迫着，不得不天天待在學校裏學習。

這段時間裏，席勒因爲要忙的事情太多，所以一直住在學校，這樣就苦了很多人，一是職業學院的學生們，划水是不可能划水的，席勒教授注視着你。

二就是布魯斯，每天交上去的論文，半小時之內必有回覆，小問題回去自己改，大問題直接去辦公室討論，雖然席勒都是就事論事，只談學術問題，但光是各種細節問題的糾錯，就讓布魯斯感覺到頭大。

很多寫過論文的人都知道，這並不是智商問題，更多的時候是考驗耐心，這些東西不存在什麼難以理解的難題，但就是非常耗時間，尤其是邏輯推論、遣詞造句、標點符號等等。

如果說，有一些科目，的確可以不靠時間，只靠智商，但是心理學絕對不包括在內。

除了理論之外，還需要結合實際病例進行分析，而如果沒有實際病例，就要關注典型病例，而這個時候光是五花八門的症狀，就會消磨掉大部分的耐心。

有的時候，布魯斯覺得，這一切可能都是玄學，但席勒總是堅定的告訴他，這其中必然有現實的規律。

論文的寫作分爲幾個階段，而現在，他們兩個就處於互相消磨耐心試探底線的階段。

直到將雙方的耐心全部磨光，論文可能才能通過，但可惜的是，在這一方面，席勒總是額外有耐心。

布魯斯相信，這位教授是一個正義的人，但僅在學術方面，他對於學術的嚴謹性的要求，堪稱吹毛求疵，而又因爲布魯斯的高天賦，所以席勒額外高要求。

可能會有人覺得，這是席勒在折磨布魯斯，但其實，他們兩個是在互相折磨，只看誰的忍耐力比較強，這也是大部分大學生研究生和導師的現狀。

第二個比較不高興的，就是鏡像大師口中的薩維奇了。

說起這個名字，可能不少DC粉絲會感到陌生，但是，如果提起長生者，或者是野蠻人，應該就有不少人感到熟悉了？

汪達爾·薩維奇，一個出生於五萬年前的尼安德特人，因爲受到了一顆隕石的輻射，而產生了外貌上的變化，讓其更接近於現代智人。

同時，隕石的輻射，讓他獲得了長生不老的能力，提高了他的智慧和體能。

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他有許多不同的身份，比如成吉思汗、拿破崙，開膛手傑克等等，他也曾加入過NAZI黨，並身居高位。

作爲一個有名有姓的反派，他也有一個非常大的理想，那就是成爲人類之主，他認爲，自己擁有漫長的壽命，理應獲得更高的地位，最好高於全人類。

在漫長的生命當中，他積累了無數的財富和藏品，但唯一有一個問題就是，這些東西很難轉化爲可用的勢力。

擁有財富，不代表能夠完美的利用這些財富，首先你需要有足夠大的體量，才能對人類社會產生影響。

但是，薩維奇並不是一個完全的現代人，他對現代社會的認識不夠，對於資本力量的認識也不夠，所以，他統治人類的方法依舊非常傳統，那就是花高價僱一堆人，在各個城市搞破壞，傳播他的威名。

他僱傭了不少的普通人類，比如歌德夫人和萊昂，他收買他們的方式，就是給他們一些藏品和現金。

同時，也僱傭了一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比如鏡像大師和寒冰隊長，而收買他們的方式，除了財富之外，也有許諾給他們的權力。

他和許多哥譚之外的反派一樣，是權力導向，目標就是統治全人類，基本上沒有什麼太過特殊的理念，也不是很瘋狂，雖說設定很強，但並沒有高表現。

他的唯一一次高光，是在漫畫中，派遣鏡像大師去蝙蝠洞中偷竊蝙蝠俠對付正義聯盟衆人的方案，鏡像大師的能力很特殊，因此一擊即中，薩維奇利用這些方案，成功打敗了正義聯盟的衆人，只不過最後，還是敗在了蝙蝠俠的手裏，但這導致了蝙蝠俠退出了正義聯盟。

而在某一個宇宙當中，他成功的消滅了正義聯盟，成爲了地球唯一一個人類，但他卻感覺到了無邊的孤寂，因此，要求穿越到那裏的超人，回到過去，拯救世界，到那個時候，薩維奇才明白，發展到極點了的權力不是權力，只是孤獨而已。

而現在，薩維奇會感覺到很難受，是因爲，自從他來了哥譚之後，投多少，賠多少，投多少，賠多少。

萊昂本身是他比較倚重的手下，因爲他在西海岸認識很多名流，也爲薩維奇發展出了不少像哥德夫人這樣的下線，可進入哥譚沒幾天，就失聯了。

薩維奇投資，哥德家族生產的一些違禁品重武器，也沒有了蹤影，整個哥德家族造船廠都被炸了。

他花了大力氣才籠絡到了鏡像大師，才進去幾次，就消失了蹤影，自從上次的那次電話之後就斷聯了。

而他在中心城最爲倚重的寒冷隊長，在剛進去一次之後，也徹底消失了。

這座黑暗之城，就彷彿一頭蟄伏在深淵中的巨獸，任何從懸崖之上一躍而下的人都不會想到，將會永遠埋骨於此。

是的，薩維奇認爲，他派進去的所有人都死了，他從未想過，這些人有背叛的可能，因爲他覺得，他給的已經夠多了。

就在薩維奇思考接下來的對策的時候，席勒的辦公室當中，鏡像大師和寒冷隊長對視一眼，寒冷隊長咳嗽了一下，說：“你是說，你讓我們打電話給薩維奇，然後讓他派人來救我們？”

“計劃是這樣的，但實際並非如此，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如實回答就好。”席勒看着他們兩個說道，兩人都點了點頭。

“你們覺得，這裏怎麼樣？”

兩人都沉默了一下，寒冷隊長先開口道：“事實上，我一直很嚮往學校，所以我的評價可能不夠客觀。”

“要我說，這座城市簡直糟透了，惡劣的天氣、糟糕的治安情況、暴力的市民，但是，我很喜歡這所學校。”

“是的，這裏的學生也是如此膽大妄爲，瘋狂又暴力，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是我見過最有活力的人，就彷彿永遠不會累，在學習當中也額外有天賦，總是有新奇的創想，和他們待在一起的時候，我彷彿覺得自己變年輕了。”

鏡像大師沉默了好一會，他嘆了一口氣說：“我也覺得這裏糟透了，但是，不得不承認，這裏的老師很有水平，要求也很嚴格，至少比我讀的大學那裏的教授好多了。”

“我不知道，在你們的故鄉，有沒有和你們經歷相似的朋友，如果有，你們完全可以藉此機會讓，他們來到這裏求學。”席勒用筆尖輕輕點了點桌子說：“我相信。你們也看出來了，我們這裏非常缺優秀的生源。”

“作爲一名老師，我深切的知道，家庭教育和社會教育，會在人的成長過程當中，佔據很大的比重，很多人誤入歧途，不是因爲他們是天生的壞種，只是因爲他們缺乏教育。”

“這個社會不願意給這些人第二次機會，或者說，長久以來的觀念，讓他們覺得自己沒有第二次機會，但其實並非如此。”

席勒轉頭看向窗外，哥譚的黃昏還是如此燦爛，他說：“沒錯，這是一座罪惡之城，但也只有在這裏，那些曾被認爲沒有機會的人，還有一次迴歸平凡的機會，因爲，這裏的所有人都是罪徒。”

“有人把這裏叫做垃圾場，很多人說，垃圾是放錯了地方的資源，這句話真正的意思是，有太多的人，把自己不需要的東西，狹隘的叫做垃圾。”

鏡像大師和寒冷隊長看到，席勒坐在窗臺前，逆着光，變成一幅夕陽下的剪影，他低沉的聲音迴盪在房間裏：

“或許，哥譚永遠沒有光明，但這不重要，如果這裏註定是世界上最黑暗的陰影，也會凝聚成一顆冉冉升起的黑色太陽……”

“不需要光芒，也能普照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