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章 落幕（中）

“如你所見，我們成立了一個公司制的組織，分爲銷售部、統計部、派發部和外勤組……”

“銷售部會去一期、二期、三期附近的建築當中找居民推銷，有的負責推銷報紙和牛奶的組合，有的負責推銷跑腿業務，也有的負責推銷食品和日用品的代買業務……”

“這個部裏的孩子大多口才比較好，那些推銷厲害的孩子，也會教其他孩子，要怎麼把自己想賣的東西推銷出去……”

“統計部負責把他們拿到的訂單統計下來，當然，很多孩子單詞寫的亂七八糟，所以我們現在只能花錢僱傭那位大學老師，和另外兩個寫字不錯的大人，幫我們寫訂單……”

“統計部的孩子一般不用離開大樓，因此都是身體比較虛弱或者年齡比較小的孩子，樓上樓下的跑腿也不算太累。”

“訂單寫完之後，就會送去派發部，派發部的孩子會把所有訂單分門別類，按照種類和地區分成不同的組別，然後發給外勤組的孩子們，讓他們去幹活。”

“派發部甚至不需要離開辦公室，因此是一些有殘疾的孩子，或者身體虛弱到不能活動的孩子幹活的地方……”

“而外勤組則是絕大多數的孩子待的地方，以前那些跑腿的小孩都在這個組裏。”

“他們每天早上來辦公室拿訂單，拿完直接去送就可以了，不用再像以前一個人幹所有人的活，又要推銷，又要記住每個訂單，又要記住送的地址和送的人，偶爾搞錯了，還可能拿不到錢……”

“另外，外勤組基本上分爲三個組，分早中晚班，早班送牛奶報紙和早餐食品，中班代買日用品和食品，晚班替人跑腿，送信和其他東西。”

“這樣的話，幾乎每個外勤組的孩子都能空下來半天時間，去學校上課。”

科波特挑了一下眉，問：“這裏還有學校？”

傑森點了點頭說：“就在5樓，不過不是什麼正經學校，是韋恩集團弄來了一堆書，大的孩子帶着小的孩子念，偶爾也會有老師過來，不過不是專職老師，一般都是哥譚大學的教授，所以只能待一兩個小時鼓勵一下孩子們。”

“另外，7樓還有一個託管所，那些年齡太小的孩子都在那裏，有專門的人帶他們練習單詞拼寫。”

傑森聳了一下肩說：“效率提高了之後，人人就有更多時間去幹別的事，而不是把一整天時間都花在掙錢填飽肚子上。”

“等到這幾期工程全部連接起來，我們甚至不用風吹日曬，不用淋雨，只需要在建築內部跑來跑去就可以了，就連上下樓都有電梯，那就會有更多的空餘時間。”

“我已經聽到。有三四個孩子說想考職業學院了，畢竟三期工程那裏的商業街修車廠都已經蓋好了，從他們家裏，到那裏的商業街，路程不過10分鐘，是再好不過的就業選擇了。”

傑森喝了一口水，停頓了一下接着說：“而且，更讓人高興的是，自從這裏的居民全部入住了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棄嬰了。”

“據我所知，最近兩三個月生孩子的媽媽大概有五六個，但他們都沒有拋棄自己的孩子，其中有兩個媽媽不到20歲，甚至還有一個丈夫死了，但她們也沒有像以往那樣生完就不管，都抱回家自己養了。”

科波特點了點頭說：“的確，以前會有那麼多棄嬰，無非就是因爲，很多情侶談戀愛的時候不注意，懷孕了又分手，沒錢做流產只能選擇生下來。”

“很多單親媽媽根本養不活孩子，接近生產的那一個月，勞動能力會下降，很有可能會導致他們丟了工作，也沒地方住，養活自己都困難。”

“就算非要養，也有可能因爲各種各樣的意外事件夭折，還不如找個地方放下，有很大可能會被黑幫，或者孩子幫撿回去，起碼還能活下來。”

傑森接着說道：“現在，起碼他們有個安穩的地方住着，房子不會漏風漏雨，孩子不會着涼感冒，又比較安全，可以把孩子放在家裏，不用擔心會有入室搶劫或者小偷。”

說完，傑森又嘆了口氣說：“希望這批跟着媽媽一起長大的孩子，脾氣能好一點，不要跟那幫被黑幫養大的野孩子一樣，滿腦子就是打架。”

“那羣孩子去哪裏了？”科波特問道。

“我們這裏的黑幫頭目，死了不少，很多黑幫原地解散了，在分完房子之後，大家都成了鄰居，也沒什麼必要再爲以前的事打架了，那羣小孩現在也是萬事屋的員工，只不過脾氣不好，總惹事。”

“已經很不錯了。”科波特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說：“冰山餐廳所在的那兩條街區，應該是在五期和六期的改造計劃當中，我在想，要不要趁此機會，拓展一下規模，順便把那裏的孩子幫也打造成類似的模式……”

兩人討論了一會有關萬事屋經營的模式，互相都發現，對方十分有才幹。

傑森更偏向於領導力和洞悉人心，而科波特則是個商業奇才，兩人幾乎是一拍即合，打算將這裏的模式推廣到整個東區。

兩人一直討論到了天黑，結束之後，科波特又去了一趟冰山餐廳，在自己的腦海中複習了一遍自己的商業版圖。

可就在這時，他接到了一個電話，對面的人告訴他，薩維奇所在的區域終於還是爆發了火力衝突。

此時，活地獄南區的走廊裏，薩維奇彎腰躲開一個特工的突襲，但對面顯然很專業，“砰砰”兩槍封鎖了他移動的路線，而另一頭的電梯裏又衝出來了三個特工。

薩維奇被團團圍住，但他仍然可以找到一條路突圍，他抓住破綻，從兩個特工之間衝過去，甩開身後的四五個特工，直接從走廊盡頭的窗戶跳了出去。

樓下是一個雨棚，薩維奇借力一跳，來到了下一層的陽臺之上，順着陽臺轉過拐角，再從另一邊下去。

可剛剛來到地面上，他就發現兩輛車朝他這裏開了過來，他本能的覺得這肯定是特工的陷阱，轉頭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但是他沒發現，坐在車裏的其實只是普通的黑幫成員，而他被逼着離開的方向，正是活地獄的北區。

北區和南區不同，一方面是，這邊聚居的大多是黑幫打手，另一方面就是，之前薩維奇試圖強闖走的就是北區的大門，這裏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他。

看着薩維奇衝了過來，他們還以爲這個怪人又要闖進來，於是又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在特工的追捕當中，薩維奇並沒有受傷，但他一頭扎進北區之後，先是被流彈擦傷了胳膊，然後又被火箭彈打擊地面濺起的碎石劃傷了眼皮，在他看到一輛坦克朝着他追過來的時候，他果斷選擇提速離開活地獄地區。

可這並不意味着追逐結束了，更多的黑幫成員被驚擾了起來，孩子們奔跑在人流當中來回傳訊，追逐薩維奇的黑幫越來越多，幾乎快要趕上當初綠燈軍團降臨的時候，全民動員起來的情況了。

整個東區沸騰起來，所有人都在抓薩維奇這個怪人。

薩維奇縱使有千般武藝，也實在雙拳難敵四手，別說是這麼多持槍持炮的黑幫成員，哪怕就是同等數量的綿羊，惡魔降臨也得殺一陣，薩維奇無意與他們糾纏，只能邊打邊退。

槍炮無眼，隨着時間的推遲，薩維奇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而非常不巧的是，哥譚又下雨了。

冰冷的雨水沖刷過薩維奇身上的傷口，沒過多久，薩維奇就感覺到了，傷口像是感染了一樣的發熱腫痛，而且，這夜的雨格外的冷，落在他額頭上的時候，讓他感覺神智有些模糊。

“砰”的一聲，薩維奇從小巷的圍牆上摔了下來，他手臂上被崩碎的玻璃片劃了一道長長的傷口，血止不住，還一直在痛，導致剛纔支撐的時候，沒有完全發力，直接讓他摔了下來。

黑幫的車子已經逼近了眼前，薩維奇緊緊的捏住拳頭，就在他打算殊死一博的時候，水窪上的反光光芒一閃，一雙手直接把薩維奇拖進了水窪裏，或者說是進了水窪的鏡面反射當中。

“您沒事吧？陛下？”鏡像大師的聲音在薩維奇耳邊響起，他說：“天吶，您流了好多血，我得先給您止血……”

“快帶我離開這裏！”薩維奇趕忙說，他說：“特工盯上我了，那羣該死的黑幫也是，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裏！”

“可是現在您身上受傷很重，陛下，我們得先找個地方修整……”

“沒時間了！”薩維奇咬着牙說：“你不是說，正常世界的人不能在鏡像世界裏待太久嗎？我們得趁此機會趕緊轉移，如果出去還在原地，我們依舊會被圍攻！”

“好吧。”

鏡像大師帶着薩維奇在鏡像空間中穿梭，在過程當中，他的目光瞥到了薩維奇身上不斷流血的傷口，和那浸潤他外衣的雨水。

能夠非常明顯的看出，薩維奇已經有些混亂了，在哥譚的雨天，暴露傷口，被雨水沖刷，瘋狂只是時間問題。

鏡像大師露出了一個冷笑，但還是在鏡像空間當中推開了一扇門，落地之後，是和平又安寧的中心城公寓房間。

“陛下，哥譚太危險了，您又受傷了，還是先在這休整一段時間再回去吧。”鏡像大師，對薩維奇說：“這裏是我之前租的公寓，房租還沒到期，您可以先住在這裏……”

“你要去哪裏？”薩維奇看着鏡像大師問道。

“我必須得回去，寒冷隊長和吹笛人還在那幫哥譚人手裏，我總得把他們救出來吧？”鏡像大師雙手插腰，嘆了口氣說：“哥譚大學的那兩位教授太難對付，我也是趁他們不注意才跑出來的……”

“可是。寒冷隊長和吹笛人沒有這樣的能力，要是他們也被困在裏面了，那您這麼久的努力就白費了，我們起碼得把人手撤出來！”

薩維奇深深的嘆了口氣，看向窗外中心城繁華的車流，竟然感覺到了莫名的寧靜。

此時，他已孑然一身，絕大多數的流動資金和藏品都留在了哥譚，他悉心挑選培養的手下也留在了那裏，他除了一身傷，什麼也沒帶回來。

可此刻薩維奇卻覺得十分僥倖，那座可怕的城市就像全世界瘋狂的縮影，而重新迴歸到秩序社會當中，他徹底鬆了一口氣。

他想，好吧，起碼他還活着，錢沒了可以再掙，人沒了可以再招，至少，他偉大君王旺達爾·薩維奇仍然還在。

一時的失敗，不是永遠。

薩維奇看着中心城的夜空，他想，下一次，他再臨哥譚，必定讓所有人，臣服於偉大君王的威勢之下，爲所有人帶去最深的恐懼。

而哥譚大學的辦公室當中，席勒撥了一下算盤的珠子，說：“把他逼到殊死一搏一點都不划算……”

“放他回去喫點草，再肥一點，才能再宰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