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二章 席勒的過去之謎（中）

康斯坦丁還沒來得及思考，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具屍體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就聽到了車輛引擎的轟鳴由遠及近，緊接着是車門開啓的聲音，顯然有人過來了。

康斯坦丁左右看了一下，然後發現，倉庫的深處堆放了一堆廢料。

他無暇多想，趕緊衝了過去，然後躲到了一塊塑料布的下面，緊接着，刺眼的光芒從捲簾門升起的縫隙當中照射進入倉庫，把地面映的像雪地一樣白。

地面上蔓延出的鮮血紋路，像是冬日裏開放的梅花，康斯坦丁瞳孔驟縮，因爲，從他的角度來看，倉庫的地面上躺了最少七八具屍體。

而走進來的人是一男一女，因爲揹着光，康斯坦丁看不清他們具體的面容，但他們說的是和康斯坦丁一樣的英國口音的英語，因此，他把兩人的對話聽得非常清楚。

“蘿拉，我早就說了，1號病人不可以這麼早解禁，當初我們把他帶回去的時候，他的表現就超出了我們之前所有的試驗品，而且，他有高功能自閉症，本身精神狀態就不穩定……”

“別說了。”那個女人開口說道：“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你不是也想看看1號病人的實力嗎？”

說完，她揚了揚下巴，對着那些屍體轉頭，看向那個男人說：“看到了嗎？這就是他，我們目前爲止最爲成功的一個實驗品，15歲，僅憑一把刀殺死了11個經過訓練的配槍滿子彈的安保人員……”

聽到這話，康斯坦丁深深的皺起了眉，他看向另一個方向，倉庫的牆壁上，果然有子彈留下的痕跡。

但從地面的血跡來看，子彈並沒有命中任何人，地上躺着的所有屍體都死於利刃傷痕，鮮血纔會噴濺出那麼遠。

“1號病人……”康斯坦丁在心裏低語：“他們指的是誰？如果說這裏是席勒的記憶空間，難道是席勒嗎？”

就在這時，那個被叫做蘿拉的女人又開口說道：“效果倒是還不錯，可惜了，那個老傢伙派過來護送我們的安保人員，都交代在這裏了，不過，也是他活該。誰讓他之前干擾我們的實驗？”

她身邊的男人有些不滿的搖了搖頭說：“我們能夠送進來的人手本來就不多，你還浪費了這麼多人……”

“但這是值得的，不是嗎？”蘿拉聳了一下肩，走到屍體的旁邊蹲下，查看傷口的情況，說：“多麼漂亮的一刀啊，優雅、精準、一擊致命。”

“好了，別感嘆了，我叫人來，把這裏的屍體都處理掉，然後快點把1號病人送到目標地點，否則，要是被這裏的人發現了，可就有點麻煩了。”

羅拉卻嗤了一聲說：“一個這麼窮的國家，還有什麼精力來搞安全工作？放心吧，他們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我們身上，要我說，多加幾輪實驗也沒關係。”

聽到他們的對話，康斯坦丁感覺到有些疑惑，他又擡頭打量了一下這間倉庫，然後一回頭，在牆壁上發現了兩張貼紙，當然，康斯坦丁並不知道這種東西叫做小廣告，但他確實能認出那上面寫的字是中文。

“這裏不是英國？”康斯坦丁轉了一下眼睛，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這幫人不會是英國間諜吧？……哦，老天啊，我在說什麼胡話，怎麼會有正統的英國間諜？”

康斯坦丁看到，沒過多久，又來了一羣人，卷閘門被完全的打開了，他們開始處理倉庫地面上的屍體，隨着手電筒的光線不斷朝着這裏逼過來，康斯坦丁想，他得想個辦法跑出去。

他是來找詛咒之魂的，對席勒的過去並不感興趣，因此，他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可就在他思考要不要使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轉移的時候他看到，倉庫的大門變成了一個明亮的方塊，而一個黑影，突兀的出現在了方塊當中。

從身形來看，他非常瘦弱，身高不足1米8，幾乎沒有什麼鍛鍊的痕跡，在倉庫外，車燈一晃而過的瞬間，光線從他臉上掠過，康斯坦丁發現，這不是席勒，至少外貌上不是。

但他也並不是一個純粹的亞洲人，看起來有點像是混血，而最令康斯坦丁在意的是，在一晃而過的瞬間，他看到了這個少年，和席勒一模一樣的灰色眼睛。

精通神祕學的康斯坦丁知道，“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句話，並不只是一個比喻，如果說人類的靈魂有什麼外在的表現形式，那一定是眼睛。

如果康斯坦丁在靈界遇見了一個靈魂，並想要在現實當中找到他，那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他現實當中的眼睛，靈覺高的人可以透過眼睛看到人的靈魂，而康斯坦丁恰恰屬於靈覺非常高的那一類人。

在看到這個少年的眼睛的一瞬間，康斯坦丁就知道，他應該就是席勒，但爲什麼記憶空間當中的席勒長得和現實中的不一樣？

康斯坦丁覺得，可能是人格差異的原因，他曾經見過分離性身份障礙的患者，擁有數個面貌不同的人格，靈魂長得也各不相同。

就在康斯坦丁打算深入思考一下這個問題的時候，站在門前的席勒，沒有給任何人思考的時間。

康斯坦丁看到，他的手裏拿了一把有點像是剁骨刀的長刀，大約有小臂那麼長，與他瘦弱的身形配合起來有點不協調，但很快，康斯坦丁就無暇再思考協不協調的問題了。

對面高速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流，都開着遠光燈，燈光在倉庫門外一閃而逝。

流光像一隻輕柔的手，拂過冰冷的屠刀，康斯坦丁看到，刀面上反射着霓虹的光影，很快，這樣絢爛的影子消失了，只餘一片血紅。

再發現有人闖入的一瞬間，那一男一女就掏出了腰間的手槍，但已經太晚了。

屠刀橫向一揮，流光劃破空氣，一刀砍在對方的手腕上，翻滾躲開另一個人的射擊，接着一刀。

屠刀被拔出來時，“嗤啦”一聲，被燈光照亮的倉庫地面，刀光運筆，血跡蒼勁。

再度回身後撤，利用逆光的視野盲區，躲開瞄準的槍線，他貼在了那個男人的身後，將尖銳的屠刀刺入他的體內，然後鬆開了刀柄。

直到屍體倒在地上，他才踩着男人的脊椎，把刀拔了下來。

康斯坦丁吞了一下口水，他覺得，現在不是出去的好時機。

可是，這個少年好像已經察覺了倉庫當中還有活物，當他提着刀朝康斯坦丁走來的時候，康斯坦丁就知道，今天恐怕是無法善了了。

當然，康斯坦丁是一個魔法師，即使在記憶空間當中，他也擁有使用魔法的手段，火光一閃，它出現在了席勒的背面，雙手亮起金色的光芒。

雙手舉起輕輕一轉，金色的魔法陣出現在雙手之間，“錚”的一聲，長刀砍在魔法陣上，火花迸濺的瞬間，康斯坦丁的臉被照亮。

他的外貌顯得滄桑又疲憊，對面的少年身形消瘦、臉色蒼白，兩副病態的面容面對面的時候，康斯坦汀能夠感覺到，他與生俱來的瘋狂和邪惡，瞬間被點燃了。

法陣凝結，化爲一道光束，擦着少年席勒的耳邊飛了過去，他微微轉頭，看向光芒落地的地方，頃刻之間，那裏出現了一道焦黑的痕跡。

長刀的刀柄從食指繞到小指，再回到食指，消瘦的指節握住刀柄上的繃帶的一瞬間，康斯坦丁再度急速後退，雙手握拳之時，又是一道光束打出。

少年席勒再度欺身而上，康斯坦丁凝結出魔法盾牌格擋，可這個時候，他看到，對面的少年露出了一個冷笑。

下一秒，他以一種康斯坦丁幾乎看不清的速度，向右側衝刺，將屠刀擲出。

康斯坦丁急忙扭轉魔法盾牌，但瞬間就被長刀擊倒，在被砍到身上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刀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席勒的力量也比他想象的大的多。

刀刃切開他的皮膚，繼續向前飛，“噹啷”一聲，落在了康斯坦丁的右前方。

趴在地上的康斯坦丁，發出一聲慘叫，沉重的喘息着，他看到，少年席勒走了過來，將刀撿起，然後回身打量着他，可就在這時，康斯坦丁露出了一個冷笑。

一連串的電光，自他的身上跳躍出去，在接觸到席勒的腳面的時候，讓他麻痹了一瞬間，又是一道流光，叫他打飛了出去，康斯坦丁搖搖晃晃的爬了起來，撿起了那把刀，然後說：

“真是一把好刀……”

在他摸到那柄長刀的刀柄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找到了扎坦娜所說的“弱點物品”，但這也就意味着，這個世界將變得更加恐怖。

受傷的康斯坦丁沒有多做停留，趁着席勒還沒從流光的衝擊當中緩，過來迅速跑出了倉庫，拉下捲簾門。

而在他劫車的時候，他看到，黑暗的倉庫大門中，一個身影站在那裏注視着他，卻並沒有追上來。

康斯坦丁捏着刀柄的手，指節微微用力，但很快，他將這柄長刀掛在了自己風衣的內側，然後劫了一輛車，朝未知的路口駛去。

在公路上風馳電掣之時，康斯坦丁確定，這裏不是英國，陌生的建築風格、看不懂的神祕文字、與英式電臺完全不同的車載音樂……

康斯坦丁第一次對席勒的過去產生了好奇，他爲什麼會有一個生長於東方國度的人格？又爲什麼最終來到了美國東海岸，來到了哥譚？

但更讓康斯坦丁感覺到在意的是，出現在倉庫當中的擁有英式口音的一男一女，到底是誰？所謂的實驗和1號病人，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