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驚世俗人（三十九）

“快快快！還有呼吸！快點給傷口止血！”

斯塔克第一個衝了上去，可在穿着戰甲的手臂接觸到席勒的前一秒停住了，他問：“賈維斯，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和席勒聊了什麼？”

“事情的經過。”賈維斯非常冷靜的回答道：“這是因爲，我的邏輯程序判斷，席勒醫生已無力再支撐另一場多角度的敘說和治療了，所以，我直接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並在離開之前，他的精神狀態尚屬穩定。”

“這叫精神狀態尚屬穩定？？？？”斯塔克看着倒在沙發上的席勒，說：“他這是喝了多少酒？等一下，這是什麼藥？賈維斯，幫我掃描一下……”

“主要成分是嗎啡，先生，這是席勒醫生用於治療神經性偏頭痛的鎮痛藥物，經初步分析可知，他服用的藥物應該超出了適用藥量230倍左右……”

“快快快！！給他催吐！！！”斯塔克立刻就要上手去扶席勒，可斯特蘭奇立刻衝上前攔住了他，說：“你可能會拉扯到他的傷口，這可能會傷及到他的動脈和聲帶，先不要碰他……”

“你不是醫生嗎？！快點想想辦法啊！”斯塔克對着斯特蘭奇大聲說道：“有什麼能稀釋他喫下去的鎮痛藥物的藥性嗎？”

“我……”斯特蘭奇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說：“我只是個外科醫生，距離我學習藥理學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我沒辦法……我不能開處方，那會出人命的！”

這時，史蒂夫走上前，先輕輕的拿開席勒不斷深入自己傷口的手臂，在他的後背墊了一個靠墊，讓他的胸膛和脖頸呈現一條直線，方便他呼吸。

緊接着又撐開眼皮看了一下席勒的瞳孔，然後說：“還好他的體質異於常人，只是稍微有點用藥過量，大概就相當於有些人磕嗨了，憑他自己也能代謝掉……”

這時，斯特蘭奇像剛剛纔反應過來一樣，走上前說：“等一下，先處理這處外傷，讓我想想……不行，這裏的醫療條件不行，先把他送去醫院。”

馬特立刻拿出手機說：“我叫救護車，彼得，診所裏應該有急救包，你先簡單處理一下傷口，最好先止血，救護車一會就來。”

馬特話音落下的時候，彼得已經衝上二樓了，熟練的從席勒臥室的牀底翻出了急救包，開始給席勒處理脖子上的傷口，可是他剛碰到傷口的邊緣，席勒發出了一聲呢喃，下意識的又要用手去碰傷口。

彼得不得不分出一隻手去按住他的胳膊，可席勒有兩隻胳膊，彼得也只有兩隻手，整個過程只能說是摁下葫蘆起了瓢，最後，斯塔克看不過去了，幫助彼得按住席勒，讓彼得處理傷口。

使用了過量鎮痛藥物的席勒，現在雖然沒有什麼意識，但卻有很強的反抗意志。

斯塔克突然聽見，自己的臂甲發出“吱吱”的摩擦聲，他咬着牙說：“該死的！他怎麼這麼大的力量？！……史蒂夫！史蒂夫！你就這麼幹看着嗎？！”

史蒂夫剛走過來要伸手，“唰”的一下，席勒就不見了，然後就出現在了餐桌旁邊的地上，旁邊的斯特蘭奇愣了一下，然後說：“哦，對，他會瞬移，等一下……空間凝結！”

他伸出一隻手，手上亮起金色的光芒，金色的細線蔓延出去，附着在建築物的牆壁上，凝結了診所之內的空間。

可是，“唰”的一下，席勒又不見了，這下是出現在了通往二樓的臺階上，史蒂夫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把席勒摁住。

下一秒，只聽一樓落地窗傳來“嘩啦”一聲，席勒被掛在了第二個的落地窗格上，碎玻璃劃的他渾身是血。

斯塔克頗有些氣急敗壞的衝了過去，飛起來把席勒抱了下來，然後說：“也不知道是誰，之前信誓旦旦的跟我說，他的傳送不會卡在牆上！”

話音剛落，席勒又不見了，這次再次回到了沙發上，把正在整理急救包的彼得撞了一個跟頭。

彼得回過神來，甩了甩頭，說：“席勒醫生說過，他的這種瞬移是有次數限制的，最多最多不過十幾次，確保他別碰到危險品就行了。”

“你還看不出來嗎？他現在就是最大的危險品！”斯塔克大吼道。

下一秒，斯特蘭奇就發出了“嗷”的一聲慘叫，被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的吊燈，和瞬移掛在吊燈上的席勒砸趴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的斯特蘭奇忍無可忍，伸出一隻手發動時間寶石，瞬間，所有人迴歸原位，斯特蘭奇一把摁住了席勒，然後對所有人說：“席勒會隨機傳送！所有人做好準備！”

看到斯特蘭奇突然變得灰頭土臉，被重置了時間的幾個人也反映了過來，肯定是斯特蘭奇用了時間寶石，預知了未來將會發生的混亂。

瞬間，幾人擺出了防禦的架勢，各就各位，準備在各處打撈傳送落地的席勒。

在場的幾位都是個中高手，反應極快，配合也很好，蜘蛛俠負責利用蜘蛛感應，指出席勒可能的落點，其他幾人順着他指的方向快速移動過去，攔住席勒。

就這樣折騰了十幾次，席勒終於躺在沙發上不動了，而這個時候，救護車終於到了。

幾人看着醫護有些手忙腳亂的把滿身是血的席勒擡上救護車，紛紛鬆了口氣。

斯塔克率先伸出雙手，對着斯特蘭奇說道：“你父親去世了，我很抱歉，我確實不應該不接你的電話，但你也應該知道，事實是怎樣的……”

斯特蘭奇抿着嘴，但也沒有反駁，說白了，蜥蜴血清治癒藥劑完全就是死馬當活馬醫。

作爲一個醫生，斯特蘭奇比斯塔克更清楚，藥學是一門非常嚴謹的學科，一種藥物其中的一種成分發生一點點性狀的變化，可能就會導致它所作用的範圍和程度與之前天差地別。

蜥蜴血清本來就是利用了蜥蜴斷肢再生的基因，這種基因當中是否包含讓肺部細胞再生的能力，並不確定，就算包含了，用在一個已經心肺衰竭的重症病人身上，會有怎樣的後果，也沒人知道。

斯特蘭奇也清楚，最壞的結果，並不是他父親死亡，而是他父親變成一隻完全沒有理智的蜥蜴怪物，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發生，畢竟蜥蜴博士前車之鑑。

其實，在醫生下病危通知書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肺部衰竭不光是在人類醫學史上，在魔法學和魔藥學史上，也是難以逆轉的疾病，他父親的症狀今年累月幾十年，幾乎已救無可救。

斯特蘭奇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收斂了臉上的悲傷，然後說：“你只是來的不湊巧，不然，我要揍的就是那隻大蜥蜴了。”

隨後，斯特蘭奇又抿了一下嘴，對斯塔克說：“你對外科醫學一無所知，你得搞清楚一件事，外科醫生不負責診斷！”

“你沒有給你的叔叔進行過會診，沒有拿出他身體各項功能指標的數據，沒有正確的認識手術的風險，就想拉着我去給他做手術，那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殺人。”

斯塔克也沉默了下來，他也知道，自己有點衝動，醫院那邊只給了一個初步的診斷結果，說是整體情況還不錯，可以考慮做手術，他就急匆匆的想找醫生。

但其實，很多常規指標還沒有化驗，而且，很有可能病人到了臨上手術檯前一秒某項指標不合格，就不能動手術，光找外科醫生來，是沒用的。

兩人都同時嘆出了一口氣，史蒂夫看出了他們之間的氣氛有點僵硬，於是走上前說：“不管你們兩個之前發生了什麼矛盾，現在我們都面臨同一個問題，那就是，席勒到底怎麼了？”

斯特蘭奇打開了一個傳送門說：“先去醫院吧，看看診斷報告怎麼說。”

幾人來到了長老會醫院斯特蘭奇的辦公室裏，斯特蘭奇去旁邊的休息室換上了一身醫生的制服，領着幾人來到了急救室前。

斯特蘭奇向護士詢問了一下情況，期間，許多醫學術語其他人都聽不懂，但只看到他的眉頭越皺越深，

隨着斯特蘭奇面色的變化，幾人的心也漸漸開始往下沉，過了一會，斯特蘭奇轉身回來說：“情況有點麻煩了，席勒身上的傷口沒辦法癒合，甚至連最基礎的止血都做不到。”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斯塔克有些焦急的問：“那是什麼東西造成的傷害？”

斯特蘭奇搖了搖頭說：“從傷口的表現上來看，應該是利器切割，但是後續的治療，與正常的情況大爲不同。”

“傷口沒辦法止血，所有止血的藥物都不起效，而且血液完全沒有任何要凝結的跡象，醫院現在正在對他的血液進行化驗，檢查他是否有其他的基礎病。”

過了一會，一個護士拿着一摞單子走了過來，斯特蘭奇攔住了她，看了一眼診斷結果，然後說：“太奇怪了，席勒的驗血結果沒有任何問題，各項身體基礎指標也都正常，那他的傷口爲什麼會不癒合？”

忽然，斯特蘭奇停頓了一下，找到了站在病房門口的護士說：“能讓我進去看一眼嗎？”

護士感到有些爲難，可是看到他名牌上的名字，又像是不敢拒絕一樣，只能把門打開了一個小縫。

斯特蘭奇進去之後，沒過多久，門縫之中就透出了一陣光芒，在外圍觀的幾人都知道，他應該是又使用了時間寶石。

斯特蘭奇走出來的時候，面色凝重的讓幾人以爲席勒已經蒙主召喚了，他嘆了口氣，開口說：“果不其然，問題出在靈魂上，那道傷口是在靈魂上的，體表的傷口只是表現症狀之一。”

“靈魂上的傷口？他的靈魂上爲什麼會有傷口？”

可這個時候，站在最後面的史蒂夫卻是一副陷入了沉思的樣子，顯然是想到了什麼，斯塔克敏銳的發覺了他表情的變化，於是轉頭問他：“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史蒂夫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開口說：“之前，有一個叫羅伯特的孩子，一直在席勒那裏治療，我去找席勒重新開處方的時候，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當然，我並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史蒂夫露出了一個有些尷尬的表情，但隨後，他的神色重新變得嚴肅，然後說：“那個孩子因爲心理創傷，而出現了自殘的行爲，席勒爲了寬慰他，對他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我們都知道，席勒曾是一名孤獨症患者，他的少年時代曾在精神病醫院裏接受過治療，但是他剛入院的時候，醫生不夠專業，藥量不夠導致他失控了，同時咬傷了他一直以來十分敬愛的護士……”

在史蒂夫語調低沉的講述當中，席勒那如同一張褪色的紙一般色調昏暗，帶有上個時代特有的悲劇色彩的故事，在所有人面前緩緩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