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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正義的農場(十九)

是《黑袍糾察隊》的番外!!就是祖國人那個電視劇,和正文沒有關係!!不想看的不要訂閱!!!

燈光有些昏暗的走廊上,一個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醫生推着一輛小推車,慢慢的走過去,他的皮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留下略帶冷色的倒影,他的腳步放慢了下來,最後停在一扇門前。

越過他的鞋面,從門縫當中向裏面看,另一雙腳站在門後,顯然,有人正擋着門。

那位醫生將推車放到一旁,伸出手輕輕敲了敲門,聽見對面沒有反應,他用一種哄孩子一樣的頗爲溫柔的語氣說:“不,辛迪,開門,吃藥的時間到了。”

門裏還是沒有動靜,那位醫生握住門把手,然後說:“這一週你都不需要進行診療了,只需要好好吃藥,我發誓,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你了……”

走廊上和房間中的氣氛都安靜着,昏暗的燈光一閃一閃的,讓這所醫院看起來有些恐怖,一隻戴着手套的手伸到推車藥劑盒的上方,用手指輕輕點了點那幾瓶藥劑的頂端,然後從中抽出一支,彈了一下瓶蓋。

聽到這個聲音,門縫裏的那雙腳開始有些顫抖,一些細微的啜泣聲從門縫裏傳來:“不……不……”

“現在,把門打開,我不想說第三次。”醫生的聲音依舊很平靜,但是尾音中帶上了一絲不容抗拒的冰冷。

裏面的哭泣聲越來越大,“咔嚓”一聲,門打開了一個小縫,醫生推門進去,一個穿着病號服、光頭的女病人正把自己的身體抵在牆角,兩隻手分別扶着兩面牆,似乎這樣會給她帶來一些安全感。

醫生走進去之後沒有看她,而是回頭,把推車推進來,然後開始在推車上操作,他說:“從今天開始,藥量被減少了,同時你還會有每天兩小時的放風時間,但你得答應我,辛迪……”

那位醫生拿出針筒,從藥瓶中抽取藥液,他一邊忙一邊說:“你不能用你的念動力去弄壞柵欄,還記得上次嗎?你把剛修好的樹籬給弄壞了,害得我還得再去請園丁,這樣是不對的。”

那個被叫做辛迪的女病人,聽到樹籬兩個字,就像是被打開了恐懼的開關,她嗚咽着不斷往牆角躲,不停的搖着頭說:“不,沒有,我不想出去……”

“適當的出去散散心,對你的病情是有好處的,辛迪,想想你的母親,之前我不是把她請到過這裏來了嗎?她對你的病情真的很擔心。”

聽到母親兩個字,辛迪絕望的閉上眼睛,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一樣,身體倚着牆面緩緩滑落,最後坐到地上,用雙手抱着膝蓋,將頭埋在手臂當中。

“你這個瘋子……放過我們吧,放過我吧……”她斷斷續續的哭泣着,那個醫生卻不爲所動,他說:“看來,你又出現了一些幻視和幻聽的症狀。。”

“別這樣,辛迪,配合治療,才能讓你的病情有所好轉。”

醫生終於弄好了針筒,幾滴藥液從針尖滴落下來,他拿着針筒走過去蹲下,看着辛迪說:“抱歉,我不是在教育你,我知道,你對老師一類的角色很恐懼,因爲你曾經,被你的數學老師強暴過,那時你小,這不是個很好的回憶……”

辛迪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但是醫生卻離得越來越近,幾乎貼到她的耳邊說:“……是的,我知道。你很害怕,因爲那時是你母親送你去他那裏補習的,並且在知道他做的事之後,要求你用這事威脅他給你錢……”

辛迪的身體劇烈的顫抖着,醫生伸出手,用戴着手套的手撫摸了一下辛迪的後背,他說:“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如果你實在太痛苦,藥物可以讓你平靜一些,聽着,深呼吸……對,把頭偏到一邊,我要給你注射了。”

辛迪顫抖的越來越厲害,但是她卻不自覺的照着那個醫生的話做,似乎也在期待藥物能夠減輕一些她現在的痛苦。

她慢慢把腦袋偏向一旁,直到感覺一個尖銳的物體刺進了她的血管裏,藥物在血液中流淌開的時候,她獲得了久違的平靜,然後緩緩地蜷縮在牆角,睡去了。

將針管拔下來,醫生站起來,轉頭看向窗外的落日,在夕陽的光線當中,他能夠看到佇立在這所荒廢的精神病院外的牌子,那塊稍顯老舊的牌子上用花體的英文寫着這個精神病院的名稱——“樹林賢者”。

伴隨着夕陽的光線投射進窗戶內,一個穿着護工服的男人正拿着掃帚掃地,突然,他聽到了一連串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瞬間,他的動作僵硬住了。

伴隨着門把手擰動的輕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醫生走了進來,但他轉過身,對着拿掃帚的護工招了招手說:“點燈人,過來幫我一下,這個推車的輪子好像有點壞了。”

那名被叫做點燈人的護工趕忙放下掃帚,然後走上去,他蹲下身,偏頭看了一下輪子,說:“哦,席勒醫生,好像是軸承被卡住了,等一下……”

說着,他又站起身,左右看了一下,有點爲難的說:“可能需要一個扳手,我去工具間拿吧。”

“不,先別去,我們先把它送回準備室,今天的放風時間要開始了,你還得幫忙呢。”

點燈人的動作又僵硬了一下,他擡眼看向這位醫生,剛巧,這時候,醫生正把口罩摘下來。

這是一位非常符合醫生形象的醫生,看起來成熟穩重又儒雅,帶着一點學者的書卷氣,說話的聲音總是很平和,對待病人也非常有耐心,可是看到他的臉之後,點燈人立刻把目光收回去,他趕忙轉過身去,用手放在自己的嘴脣上方,似乎是在遮掩一些自己的表情。

“你怎麼了?”那位被稱作席勒的醫生轉頭看他說:“又有點不舒服嗎?你的火機呢?安撫物會幫助你更好的平穩情緒。”

“不,沒什麼……”點燈人深吸一口氣,他似乎鼓足了勇氣,才又轉回來對席勒說:“今天的放風時間有誰?辛迪會……”

“不,她剛剛用了藥,現在已經睡過去了,最近她的情緒很平穩,我覺得明天或者後天,她也可以參與放風了。”

“等等。”點燈人突然開口,他捏着自己的手指,手臂上的肌肉有些顫抖,他說:“我聽博士說,風暴女明天好像要來這座醫院視察,她……很難對付,醫生,我們……”

“沒關係,一切照舊。”席勒搖了搖頭,像是並不在意的樣子,停頓了一下,他說:“好吧,明天我會給新迪加大一點藥量,讓她不要跑出去了。”

說完。他就推着那個有些不太靈光的推車往外走,點燈人跟在他的身後說:“醫生,還是我來推吧,它看起來壞的有點厲害。”

“沒關係,最近情況如何了?強迫行爲還是時常會出現嗎?”

“還有一點……”點燈的人低下頭嘆了口氣,說:“有時,我半夜還是會醒,走到鏡子前,或者一直在牀邊打轉,我不太能控制得了自己。”

“沒關係,任何治療都不可能一步到位,這個世界上沒有能迅速治癒一切疾病的神藥,如果有人說有,那他一定是在騙你。”

“謝謝。”點燈人還是走上前,從席勒的手裏接過小推車,推着往前走,他有些顫抖的說:“你是個好醫生……是我見過最好的醫生。”

席勒推了一下眼鏡問他:“你還見過別的醫生嗎?之前你可沒有告訴過我。”

點燈人的手指忽然顫了一下,他結結巴巴的說:“是,但不是治療精神疾病的醫生,我之前燒傷過自己去看過燒傷科的醫生……”

“他怎麼說?”

點燈人的手緊緊的抓着推車的把手,手上的青筋浮現出來,這似乎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他說:“我沒和他說什麼話,都是我爸爸在跟他溝通。”

“他和我爸爸說,這樣的情況以後還會經常出現。”點燈人像是憋了一口氣一樣,然後這口氣伴隨着他的下一句話一起嘆出來:“……但我爸爸並不在意。”

“我之前就提到過,不要總是反覆去想那些曾經在精神上控制你的人,我知道,擺脫他們的控制是很難的,但是你必須得努力去做,否則你就永遠也成爲不了真正的自己。”

點燈人深深的呼吸了兩下,他的手指逐漸放鬆了,然後說:“我嘗試過了,就照你說的方法,其實這種感覺真的很好,我已經很久沒有休息的這麼好了……”

說完,他轉頭看向席勒,這一次。他沒法再用轉身去掩飾自己的表情,看到席勒的眼神之後,他露出了一點恐懼的表情,緊接着轉變成了感激,但很快又變成了恐懼。

這種劇烈的表情變化,讓他看起來像是面部不受控制的抽搐,點燈人嚥了一下口水,把頭轉回來,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那已經黑暗又無望的生活,開始發生了轉變?

或許,就是在幾個月前的某個晚上,一到閃電之後,玻璃碎裂的聲音把他從牀上驚醒過來,或者也不能說是驚醒,他根本就沒睡着。

現在回憶起這些事的時候,他依舊覺得很神奇,因爲那時,他在一條走廊上,看見了碎了一地的玻璃,和一個身穿白大褂、手拿一張入職通知書的男人,那就是席勒。

推着推車走在走廊上的點燈人甩了甩頭,他對這幅畫面記得不是很清晰,他只記得,那個時候的席勒醫生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但卻沒有什麼憤怒的表情。

那時,站在漆黑的走廊裏點燈人看到,席勒把手裏的那張通知書打開,面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然後自言自語道:“這就是你處理一個亂子的方式嗎?突然把我扔到一個陌生的世界裏?”

點燈人看到他像個精神病一樣,擡着頭對着空氣抱怨道:“沒有一點公事公辦,全是私人恩怨。”

之後,他發現席勒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席勒問他:“你是誰?”

點燈人什麼也沒說,他只是掏出了火機,然後從他手掌之間,一股兇猛的烈焰朝着席勒噴射了過去,但這次攻擊並沒有奏效,席勒直接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哦,點燈人,你叫點燈人,對嗎?”席勒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然後說:“看來這次鬧出了不小的亂子,竟然挑了一個這麼危險的世界……”

他嘆了口氣,搖搖頭說:“看來,也需要一個更危險的傢伙,來應對這一切,我要休假去了。”

說完,他低下頭呆滯了一瞬間之後,就恢復了正常,剛剛回頭看向他的點燈人,和他四目相對的時候,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驚人的危險和瘋狂。

“你在想什麼?”席勒平靜的聲音,將點燈人從回憶中拉了出來,點燈人搖了搖頭說:“我在想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醫生,你到底是怎麼到這來的?”

“我不是給你看了那份入職通知書嗎?是我的上級派我來的。”

點燈人伸出一隻手撓了撓頭說:“這點我知道,我只是沒想到沃特還有您這樣的……好醫生。”

席勒笑了笑說:“你覺得我是個好醫生嗎?我記得一開始你看到我就跑來着。”

點燈人原本放鬆的表情又僵住了,他吞了一下口水,什麼也沒說,隨着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往前走,他們穿過醫院中央的天井,順着樓梯向下,直到來到一層。

點燈人把頭偏向另一邊,不去看醫院的大堂中央,席勒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大廳中央說:“最左邊那把椅子上的,病人狀態不太好,把它換下來吧。”

點燈人的嘴脣開始顫抖,他就好像被人強迫着轉頭一樣,閉上眼,慢慢把頭轉向大廳中央,睜開眼之後,依舊是那幅每天都會出現在他噩夢裏的恐怖場景。

空空蕩蕩的醫院大廳,只有一排又一排等候時用來休息的座椅,但現在那上面坐着的全是人。

或者說不是人,而是屍體。

一共四排椅子上,每一排都坐着一個死法各不相同的屍體,他們都被固定成同一個姿勢,雙臂交叉在胸前,雙手放在自己的頸部兩側,高高的仰着頭,只不過不同的是,他們的死法都很離奇。

點燈人渾身開始顫抖起來,那些畫面不斷的在他腦子裏播放,他所看到的第一個坐在最左邊的那列椅子上的人,也就是被席勒指出要替換掉的那個人,他像是一個坐在椅子上的胖子。

但點燈人很清楚,鄧肯其實是個瘦子,只是現在他的皮膚底下全部都被塞滿了泥土。

只是因爲他用可以把別人變成泥土的超能力殺死了另一個病人,席勒就把被他變成泥土的那個人,全部塞到了他的身體裏。

點燈人使勁的閉了一下眼睛,在此之前,他能清晰的看到鄧肯腹腔和胸腔上縫合的痕跡,他記得很清楚,這位醫生進行縫合的時候,鄧肯還活着,儘管他已經失去了60%以上的內臟,但他的確還有意識。

點燈人永遠也忘不了,席勒將這一切做完之後,戴着手套,把一顆種子從鄧肯的喉嚨裏塞了進去,然後對他說:“你是如此的喜歡泥土,我猜,成爲一個花盆,應該是你最好的歸宿。”

鄧肯那時還活着,但是他的表情告訴點燈人,他從未如此渴求過死亡。

點燈人渾身顫抖的把頭轉了回來,他死死的盯着小推車上的藥瓶,但其實那上面所有的單詞他都不認識,他就好像要從這些藥瓶上面看出些什麼來一樣。

這位看起來永遠那麼平靜又溫和的醫生,在來到這裏的第一個月當中,殺死了所有不服管教想要逃跑的病人,把他們放在了椅子上。

而剩下的所有病人也都沒有逃過折磨,他用藥物和催眠挖掘出他們內心中最恐懼的事,然後不斷的刺激他們,控制他們,拯救他們……

點燈人知道,有些人在這種折磨中徹底瘋了,還有些人和他一樣,在恐懼痛苦和折磨當中,真正的獲得了拯救。

終於走過了大廳,這幾十秒的時間,讓點燈人覺得有幾個世紀那麼漫長,他鬆了一口氣,來到準備間之後,他先把推車推進去,放到正確的位置,然後轉身往外走,看到席勒站在準備桌前的背影,他有些猶豫的說:“醫生,小心超級七人組……”

“我會的。”

令點燈人沒想到的是,席勒第一次正面的回答了這個問題,點燈人站在門前回頭,看到席勒依舊在桌前擺弄那些他不認識的醫學器具,他搖了搖頭,然後轉身出去了。

站在桌前的席勒一邊將新的藥劑瓶補充到架子上,一邊回想着有關這個世界的劇情。

黑袍糾察隊是一部反超級英雄漫畫,在這裏,幾乎所有擁有超級能力的超級英雄都是反派,其中包括許多人耳熟能詳的祖國人。

這些超級英雄們都來自一個叫做沃特的公司,這些公司安排一幕又一幕的劇情,讓這些超級英雄們表現的像個英雄,以此來博取民衆們的歡心,然後賺取他們的鈔票。

黑袍糾察隊的電視劇,幾季以來一直圍繞着的一個劇情,就是沃特公司不滿足於只做一個培養偶像的公司,他們想要將戰爭私有化。

而這部劇集之所以叫做黑袍糾察隊,是因爲,有另一羣人不滿於這羣超級英雄虛僞殘忍的行事方式,所以組織起了黑袍糾察隊,來制止他們這些邪惡的行爲。

而點燈人就在這部劇當中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角色,因爲他曾經用自己的超能力,殺死了之前黑袍糾察隊的領導者的親孫子。

沃特公司對外宣佈點燈人已經死了,但其實就是把他扔到了這座精神病院裏,當做人形火化器。

席勒所處在的這所精神病醫院叫做“樹林賢者”,擁有非常特殊的背景,也曾經在電視劇當中出現過,簡單來說,這是一個製造超級英雄的實驗室,沃特公司利用一種特殊的藥劑,在這裏改造和培育超級英雄,開發他們的特殊能力,然後拿去賺錢。

這裏雖然不是一個真正的精神病院,但席勒卻是一名真正的醫生,他對這裏的病人進行了非常正規的治療,但在治療過程中,難免會有一些不聽話的人鬧事,安保人員也總是出來添麻煩,所以,他們就都消失不見了。

或許是因爲這家病院太久沒有上傳詳細的實驗數據和資料,七人組之一的風暴女,將要提前過來視察了。

第二天接近傍晚的時候,一輛豪華的加長車停在了這個略顯荒廢的精神病醫院門口,一個黑色頭髮的女人從車子裏走出來,一邊走一邊拿着電話說:“要麼是你們招的那些資料員不夠敬業,要麼就是那套老舊的服務器又出了問題,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嗎?”

說着,她打開精神病院外的鐵門往裏走,還沒等進入到樓體之內,她就停下了腳步,然後有些疑惑的說:“……我怎麼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這個女人使勁的皺了皺鼻子,電話那頭說:“風暴女?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了?”

“不……沒事,就是……”風暴女眯起了眼睛,她打量着這座老醫院,卻似乎從它熟悉的外表當中看出了一股奇怪的陰冷氣質。

“哼。”她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快步往裏走,這就是風暴女的處事方式,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裝神弄鬼的東西能嚇唬得住她。

走上門口的幾層階梯,光線照在大門上,讓玻璃泛出一層朦朧的光暈,令風暴女看不清裏面到底有什麼。

她伸出手,停在玻璃門之前,稍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將門推開了。

然後,她就看到了醫院大堂當中,那一排排坐的非常整齊的、正在等待着的“病人”們。

風暴女愣住了。

風暴女殺過很多人,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離奇的死法,這個畫面撞入她眼睛的時候,裏面多到令人窒息的信息量,讓她的思維立刻就停止了運轉。

兩邊窗戶的光線投射進來,所有的病人都保持着一樣的姿勢,雙手抱住自己的胸,將手放在頸側,然後仰着頭,就好像在祈禱些什麼。

這些信息被大腦分析完之後,風暴女意識到這到底發生了什麼的一瞬間,她就捂住脖子開始乾嘔了起來。

忽然,醫院的廣播裏傳來“咔嗒”的一聲,就像是麥克風剛剛被打開的聲音。

風暴女被嚇了一大跳,她使勁的咳嗽了兩聲,努力直起腰,後退了兩步,說:“誰?!誰在那?!!”

“請3203號病人至201診室就診,請3203號病人至201診室就診……”

廣播裏傳來一個有些低沉的男聲,那是風暴女從來沒聽過的聲音,她甩了甩頭,脖子上的肌肉使勁的抽動了一下,在最初的驚恐過後,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涌了上來。

瞬間,肉眼所不可見的氣旋和風暴掃過整個醫院大堂,將所有東西都撕碎了,殘骸、塵埃伴隨着肢體和血液落下來,風暴女大口的喘着粗氣,無聲的笑着,說:“裝神弄鬼休想嚇到我!”

突然間,掉落在地上的廣播又響起了一個聲音:“請注意,病人放風的時間已經到了,無關人員請立刻前往安全室等待,在沒聽到廣播之前不要離開。”

“重複一遍,病人放風的時間已經到了……”

在廣播聲中,風暴女突然聽到了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她猛然轉身,看到了一個穿着病號服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後,渾身閃爍着電光。

風暴女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剛想擡手殺死他,就聽到背後又出現了更多的腳步聲,她再次把身體轉回去,發現無數穿着病號服的病人,正緩緩的向她走來。

風暴女後退了兩步,說:“你們想幹什麼?我可是沃特公司的七人組的成員之一!你們以爲你們能打得過我嗎?你們想幹什麼?快住手……”

看到那些人不但不停下,反而走的越來越快,不知爲什麼,風暴女的心中突然出現了一絲慌亂,哪怕她明知這些人加起來也打不過她,但人在被同類生物包圍的時候,總是會本能的感覺到畏懼。

風暴女一揮手,處在最前排的一個病人瞬間化爲了血沫,她又露出一個猖狂的笑容,她以爲這羣人一定會尖叫着跑開,就像她以前經歷過的那樣。

可是,他們沒有。

病人們只是有些麻木的盯着風暴女,然後一步一步的向她走過去,像一羣提線木偶,也像一羣沒有神智的喪屍。

任何人在面對一羣形似人類,但卻好像沒有任何神智的怪物的時候,會感到發自內心的詭異和恐懼。風暴女的心態產生了一些變化,她想伸手,將所有人都打倒,但當她擡起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指有些顫抖。

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一個勁的往他鼻子裏鑽,精神病醫院壓抑又昏沉的氛圍,讓這一切看起來更加恐怖,風暴女的手臂也開始有些發抖,她嚥了一口口水,後退了兩步,然後說:“你們等着,沃特公司不會放過你們的!”

就在她轉身想走的一瞬間,一聲刺耳的警報聲又從廣播裏響起:“請3203號病人至201診室就診,請3203號病人至201診室就診……”

“夠了!!”風暴女大喊,她一揮手,一道衝擊波將廣播設備打了個粉碎,可是廣播聲依舊沒有停下,這時,風暴女才意識到,從她頭頂傳來的那個聲音,不是廣播……

她轉身、擡頭,看到了那個站在二樓走廊上,俯視着她的身影。

而這時,風暴女沒有意識到,她的朝向和姿勢,變得和那些曾在大廳中等候的“病人”們,一模一樣。

夜深了,細微的“嘩嘩”聲,在黑暗的大廳中響起,一片漆黑的醫院大堂中,一個拿着掃帚的身影,正在不緊不慢的掃着地面的那些殘骸和斷肢。

原本那一排一排的座椅已經在風暴女憤怒的襲擊當中化爲了碎片,現在整個大堂當中,就只剩下了一把椅子,和一位黑髮的女性“病人”。

點燈人拿着掃帚掃過風暴女屍體的腳前,他發現,風暴女的一條小腿軟趴趴的搭在椅子腿上,他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小腿裏面的骨頭已經被抽走了。

他搖了搖頭,並沒有想太多,就當是那個可怕的醫生又在手術當中想出了什麼新的點子吧。

他慢慢的掃着地,把白天弄出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殘骸都掃到一邊,清出一條可供人進出的道路,不知道爲什麼,在一個如此恐怖的環境當中,和一具被綁成奇怪姿勢的屍體相處,點燈人卻並不覺得害怕。

或許是因爲他知道,一頭已經喫飽了的猛獸,危險性要更低一些。

點燈人早就發現,席勒醫生一天當中只會治療一個病人,如果有人已經坐到了椅子上,那麼就意味着其他人都是安全的。

他嘆了口氣,想着,席勒醫生對風暴女的治療有差不多四個小時,這說明,醫生今天應該喫的很飽,或許今夜所有病人都能睡個好覺了,也包括他自己。

可是世事無常,就在他把活都幹完,把掃帚收到倉庫裏,準備去睡覺的時候,他突然看見,倉庫側面的窗戶有一束光線閃了一下。

點燈人眯起眼睛,雖然他已經很久沒離開這個精神病院了,但是他還是能看得出來,那應該是一閃而逝的車燈燈光。

他走到窗前,拉開窗戶,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發現,在精神病院東側不遠處的一個小樹林當中,似乎有幾個黑影在活動着。

點燈人一邊回頭張望,一邊在牆壁附近摸索,把燈的開關關上,但在關燈之後。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再次來到窗前,透過窗戶觀察着那邊的景象。

果不其然,小樹林中的幾人似乎是覺得他這個清潔工沒發現異常,他們的活動開始大膽起來,甚至又把車燈打開了兩次。

點燈人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要出大事了,所以他腳步飛快的打開倉庫的門,想要往樓上走。

他想早點回他的房間睡覺,因爲他知道,這兩下車燈的閃光,肯定會把那隻剛剛喫飽喝足的猛獸給吵醒。

可他還是晚了一步,就在他往樓梯上走的時候,席勒一邊把衣服的扣子扣上,一邊走了下來,看到點燈人,他說:“晚上好,你還沒睡嗎?”

“哦,還沒有,醫生,我剛剛把下面掃乾淨了,正準備上去睡覺呢。”

“剛剛那陣亮光是怎麼回事?”席勒眯着眼睛,似乎是剛剛被吵醒,他說:“在這個時間來到這樣一所精神病院,他們應該是有很緊急的病情需要治療吧?”

點燈人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想,要是那幾個可疑的人影是沃特公司的人,那他應該立刻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這樣,醫院大堂的中央,明天就又會多出幾位候診的病人了。

席勒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你幫我把他們領過來,我在診室裏等他們。”

說着,他就轉身上樓了。

席勒上去之後,點燈人有些茫然的站在樓梯上,他想了想,最終還是轉身去倉庫裏,又把掃帚拿了起來,開始掃地。

掃着掃着,他就發現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大門前晃動,點燈人走到旁邊的走廊上站了一會,果不其然,那幾個人看到他走了之後立,刻就從大門中溜了進來。

他們稍微走近了一點,點燈人才發現那是一個白人男性、一個黑人男性和一個亞裔的女性,他們剛剛從大門走進來,就被裏面濃重的血腥味驚呆了。

就在這時,“啪”的一聲,大堂中所有的燈都打開了。

點燈人拎着掃帚從走廊裏走出來說:“你們的潛入行動,都習慣走大門的嗎?”

其中那個白人男性立刻掏出槍指着點燈人,點燈人眯了一下眼睛,沒有認出他,但等那個拿着槍的白人適應了突然出現的劇烈光線之後,他瞪大眼睛說:“點燈人?!!”

而其他兩人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點燈人,而是大廳當中那離奇又恐怖的景象,他們曾經非常熟悉、無數次咒罵着名字的風暴女,她的屍體此時正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被綁在椅子上。

是的,很容易看出那是一具屍體,因爲她胸腔以下、盆骨以上的部分,只剩下了脊椎。

她的雙臂交叉在胸口,雙手撫着頸側,仰着頭,臉上驚恐的表情似乎還未散去,但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這是怎麼回事?”那個黑人大聲說道,就在這時,認出了點燈人的白人男性憤怒的想要開槍,黑人一把攔住了他,晃了晃他的肩膀,說:“等等!法蘭奇!清醒一點!!”

那個黑人一把奪掉了他的槍,掰着他的腦袋說:“看那!風暴女!她死了!!”

法蘭奇剛想憤怒的大吼,他微微一偏頭,就看到了風暴女那令人驚恐的死狀,一肚子的話瞬間被憋了回去,一種反胃的感覺不斷向上涌,他捂着脖子開始乾嘔起來。

那個亞裔女性扶着他,法蘭奇嘔了一會,努力的站起來說:“這到底怎麼回事?這個大廳裏怎麼那麼多的……人體器官……”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三人的目光同時落到了點燈人手上的那把掃帚上。

點燈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掃帚上沾着的血沫,他說:“我只是個清潔工,你們要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得去問醫生,醫生正好想見你們,跟我來吧。”

說着。他就轉身要往樓上走,法蘭奇大聲喊道:“別跟他去!一定是個陷阱!他就是當初燒死馬洛裏孫子的兇手!一個殘忍的超級英雄!和那幫七人組是一夥的!!”

“他是,我不是。”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二樓,幾人擡頭看到,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將手臂枕在護欄上,就在他們看到他的時候,這位醫生直起身,然後說:“我知道你們想來幹什麼,儲存沃特公司資料的硬盤就在我手裏,如果你們想要的話,就過來。”

說完。他就轉身走向了一間診室,現在留在那裏的三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這裏可不是普通的世界,不走的話,誰也不知道面前的點燈人會不會突然爆發,把他們都燒成焦炭,也不知道剛剛那個神祕的醫生有什麼超能力,會不會立刻殺死他們。

可是如果走了,這次的任務徹底失敗,對付沃特公司的行動也會陷入僵局。

最終,還是那個黑人拿了主意,他用眼睛掃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說:“看起來,那個醫生是有理智的,和那幫瘋了的超能力者們不一樣。”

“或許這只是個陷阱,乳汁,你就沒發現這一切很奇怪嗎?”法蘭奇還是有點不同意。

“要是有陷阱的話,我們三個現在應該已經變得和她一樣了。”那個被稱作乳汁的黑人男性,用目光瞥了一眼風暴女,看着喜美子不斷變換的表情,他安撫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剛剛那個醫生殺了風暴女,這說明,他和七人組可能也有仇。”

“他殺死了風暴女,統治了這所醫院,甚至還招安了點燈人,這說明,他很有可能和我們一樣,是立志於反對超級英雄的人,如果能得到他的幫助,我們想報的仇就都有希望了。”

法蘭奇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之後,他也覺得乳汁說的有道理,如果那個醫生有惡意,他都能殺死風暴女,自己幾人肯定也早就死了。

“而且如果他真殺了風暴女,那他一定有殺死這幫超級人類的方法,我們得把這個辦法弄到手,總這麼躲躲藏藏不是辦法。”

乳汁和法蘭奇交流了一番,最終達成了一致,他們決定不透露外面還有人接應的事實,還是他們三個跟隨點燈人上去,去見那位醫生。

就這樣,三人組跟在點燈人背後,在黑暗的醫院裏面穿梭,這座醫院的夜晚靜的可怕,任何一間病房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發出聲音。

一種極端恐怖和詭異的氛圍籠罩在三人的身旁,讓他們也安靜下來,像是生怕被什麼猛獸發現。

來到診室門前推開門之後,卻是和醫院之外截然不同的景象,那是一間明亮的辦公室,暖色的燈光透露着溫馨,書架上有各種各樣的書和雜物,桌面上擺着一堆還沒收拾起來的文件。

點燈人打開門,讓三人進去之後,他就站在門邊,然後說:“醫生,我把他們都帶來了。”

“謝謝你,回去休息吧。”

點燈人點了點頭,沒什麼猶豫的就離開了,法蘭奇回頭死死的盯着他,乳汁用胳膊肘碰了法蘭奇一下,法蘭奇才把腦袋轉過來。

可點燈人毫不猶豫轉頭就走的這個動作,卻讓乳汁多了幾分擔憂,在他看來,點燈人已經是一個很強大的超能力者了,可是這位醫生卻絲毫不需要他的保護。

和超級七人組接觸過的乳汁很清楚,這幫超級英雄雖然自己有很強大的力量,可是走到哪都帶着一大羣保鏢,就好像生怕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能夠傷到他們一樣。

想到這裏,乳汁又轉頭看向那位醫生,他看起來很普通,就是一個再標準不過的醫生,這位醫生走到桌子背後坐下,擡頭看向他們說:“幸會,我叫席勒,席勒·羅德里格斯,你們可以直接叫我席勒醫生。”

“你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外面的風暴女又是怎麼回事?資料在哪裏?”法蘭琪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問。

乳汁又用胳膊肘撞了法蘭奇一下,示意他別這麼急躁,別說面對一個能力未知的奇怪醫生,就算是普通人,第一次見面問這麼多問題,也有點太失禮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那位醫生並沒生氣,席勒只是搖搖頭說:“你的問題太多了,先找一個你最想知道的問。”

還沒等法蘭奇開口,旁邊的喜美子身體有些顫抖,乳汁趕忙去安撫她,他開口說的:“外面的那個……那個屍體,是怎麼回事?”

“你們應該比我更熟悉她,她闖進了這裏,我殺死了他。”

乳汁張了一下嘴,他說:“她……闖進了這裏?可是這裏不是本來就是沃特公司的精神病醫院嗎?”

“誰說的?”

乳汁抿着嘴,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席勒接着問他:“沃特公司的精神病醫院?那他們在這裏治好了任何一個精神病人嗎?”

“我想……應該沒有吧,這裏本來就不是用來治療精神病的吧?”

“沒錯,但是我治好了這裏所有的病人,所以,這所醫院是誰的?”

乳汁決定不再繼續跟他就這個問題進行討論,他接着又問:“所以你到底是誰?又爲什麼要來到這所醫院?”

“我已經介紹過了,我是席勒·羅德里格斯,是個醫生,我知道你們可能在猜想,我還有什麼其他的身份,但其實並沒有,我就真的只是個普通的醫生而已。”

“和所有的醫生一樣,我的天職就是治療病人,在最近的幾個月裏,我在這所醫院取得了不小的成績,不過樓下大廳裏坐着的那個女人,殺死了不少正在等候就診的病人,所以她就坐在那了。”

乳汁立刻就明白過來,這個醫生很有可能是和七人組有仇,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人了,因爲某些重要親友被超級英雄們殺死,而變得瘋瘋癲癲不正常,或者看似正常,實際早就瘋了。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說:“我們都是和你有一樣遭遇的人,我們現在正在對付那個沃特公司和它組織的超級七人組,我們希望從你這裏得到幫助。”

“我知道。這是你們來這裏的目的。”席勒從桌子上拿起眼鏡,給自己戴上,又轉頭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說:“距離天亮還有很長時間,我們有時間慢慢談。”

乳汁搖了搖頭說:“不,你殺死了風暴女,他們體內都有沃特公司留下的追蹤器,他們很快就會找到你的……”

說完,乳汁自己也反應過來了,按理來說,在風暴女被殺死的一瞬間,沃特就應該對這所精神病院大軍壓境了,可看風暴女屍體的狀態,不像是剛死一會,可過了這麼久,七人組還沒來。

乳汁馬上擡眼問:“你有屏蔽追蹤器的方法?能告訴我們嗎?”

“我說了,我們先來談談。”

席勒敲了敲桌子說:“我一次只能治療一名病人,所以你留下,他們兩個先去旁邊的診室等候一下。”

法蘭奇剛要拒絕,乳汁就走上前把他往外推,一邊推。他一邊低聲說:“最好聽他的,而且現在喜美子狀態有點不穩定,你去那邊陪陪她。”

把兩人都送出去以後,乳汁坐到了席勒的對面,看着席勒的眼睛問:“你想聊什麼?”

“當然是你最感興趣的話題。”

“我最感興趣的話題,是什麼?”

“超級英雄。”

“不,別用那個詞!”乳汁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中有壓抑不住的憤怒,他說:“這不光是在侮辱這幾個單詞,也是在侮辱這門語言。”

席勒卻搖搖頭說:“你誤會了,我指的不是沃特公司包裝出來的那羣蠢貨。”

乳汁一直盯着席勒的眼睛,他從那裏面看到了一片平靜又深邃的大海,他就像被這種眼神感染了一樣,逐漸平靜了下來,席勒說:

“我要談的是我曾見過的,真正的超級英雄。”

乳汁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微微搖了搖頭,席勒卻很耐心的解釋道:“我知道,在你的人生當中,幾乎沒碰到過什麼好事,來到這所病院的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他們中有些人很壞,幾乎無藥可救,可所有人都知道,這不能怪他們。”

“不過我和你不同,很幸運的是,我曾在某段時間裏,遇到了很多可以被真正的成爲超級英雄的人。”

席勒那種略帶點懷念的語氣,成功的吸引了乳汁,他看着席勒的眼睛,問:“……他們什麼樣?”

“和你一樣。”

這是一個完全出乎了乳汁預料的答案,他沒從席勒口中聽到任何光輝、偉大、英勇之類的詞,乳汁低頭自嘲的笑了笑說:“別開玩笑了,和我……”

他從鼻子中輕輕發出一個顫音,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荒唐的笑話,席勒卻很認真的對他說:“我沒有開玩笑,他們和你、和你的同伴一樣。”

“一羣普通人,需要喫飯、睡覺,有自己的工作,有的還在上學。”

乳汁就像聽到了一個神話故事一樣,他說:“怎麼可能?超級英雄不應該都是……”

他停頓了半天,似乎找不出形容詞,最後只能用幾個空洞的詞語來描述:“就是那種穿着戰袍和制服、站在閃光燈底下,然後到處和人們握手……”

“你說的不是超級七人組嗎?”

乳汁被噎了一下,最後有點無奈的說:“好吧,我對這種人實在沒什麼概念。”

“普通人、好人和超級英雄這三個詞,你怎麼理解?”

乳汁猶豫了一下,他的嘴脣動了動,然後說:“普通人就像我們一樣,沒有什麼超能力,好人……或許有吧,但我沒怎麼見過,超級英雄……”

他搖了搖頭,似乎非常不喜歡提起這個單詞,接着席勒卻說:“在我看來,它們是一體的。”

“我認識的那羣人,他們都是普通人,有各自的生活,會累、會煩,偶爾會鬧出亂子。”

“但他們同樣也是好人,流血和受傷都不會讓他們放棄自己所堅持的正義,其中某些人的品格,甚至可以用高尚來形容。”

“而超級英雄……”席勒也搖搖頭說:“這個世界上本沒有超級英雄,只有一羣在努力做好人的普通人。”

乳汁從嗓子眼裏發出一聲乾咳,不知道爲什麼,他偏頭避開席勒的目光,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睛有點發酸,嘴角有些顫抖,顯然,這句話讓他聯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人,那當中就有他的父親。

乳汁的情緒終於有些控制不住了,他吸氣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他說:

“或許你不知道,我父親……他就是,他……他只是個普通人,但是……他努力的和沃特公司打官司,爲那些被沃特公司藥物所感染的母親們討回公道……”

乳汁抹了一把臉說:“最後……他累死了,不是個形容詞……”

“他沒有什麼超級體力、自愈能力,他不是個超級人類,他不能不睡覺,不能不喫東西,所以,最後,他死了。”

乳汁伸出雙手,捂着自己的嘴,咬着牙說:“可現在,英雄這個詞被那羣欺世盜名的魔鬼霸佔,現在只要我讀到這個詞,就覺得噁心……”

“那爲什麼不奪回來呢?”

“我們正在做,可是……”

“我知道你很悲傷,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的遭遇其實已經給你提了個醒,這種方式是行不通的。”

席勒看向乳汁的眼睛,乳汁看到,這位醫生的眼睛中那片平靜的大海,突然間泛起無窮無盡的黑潮,他聽到席勒說:

“他們是一羣罪犯。”

“而能對付罪犯的,只有罪犯。”

乳汁低聲重複了一遍:“能對付罪犯的,只有罪犯?”

“你們是誰?”

“我們是誰?”

“你們是復仇。”

“我們是復仇?……沒錯,我們是復仇,我們是……”

“……黑袍糾察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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