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星際大舞臺（二十二）

“徐，你應該是剛來這裏吧？等你熟悉一下工作場所之後，我們可以一起去食堂喫飯，然後再去後勤保障部領取你的工服和工牌。”棽

史蒂夫的聲音總是顯得十分沉穩，讓人感覺到一種有力的安全感，表情也總是面帶微笑，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可以說是那些凶神惡煞特工當中的一道光。

可就算史蒂夫不表現的這麼溫和，徐尚氣也已經快把眼珠子掛在他身上了。

“走吧，我們先上飛梭，你工作的地方在神盾局的另一個基地，但也離這裏不遠，我們可以搭乘專門的軍用飛梭，然後再……徐，徐，你在聽嗎？”

“哦，我在。”徐尚氣清了一下嗓子，可他又忍不住把目光放到了史蒂夫身上，有些疑惑的說：“你怎麼沒穿制服？”

的確，他面前的史蒂夫雖然拿了一面代表着他是美國隊長的盾牌，但是並沒穿制服，而是穿了一身運動服，看起來像個登山運動員。

史蒂夫聽到這個問題之後還有點驚訝，他說：“誰能時時刻刻穿着制服呢？這不是作戰任務，所以我當然穿便裝。”

“啊……”徐尚氣應了一聲，他這才反應過來，確實，他是穿越到了這裏，不是在看電影或者漫畫，沒有哪個超級英雄會一天24小時穿着他們的制服。棽

而且徐尚氣知道，自己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哪值得美國隊長全副武裝的來見他呢？

在漫威世界當路人甲？聽起來好像有點窩囊，畢竟，因爲這些超級英雄們的大戰，紐約天天死人，路人很有可能死在戰鬥的餘波之下，但要是換個說法，在漫威世界當公務員，是不是聽起來就好多了？

當街頭英雄還是當公務員？

徐尚氣作爲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當然是頭也不回的選擇……公務員！

西方文明以及其後代，本質上來說都是海洋文明，他們不能理解東方國家陸地文明刻在骨子裏的那種對於穩定的追求。

因此，在他們眼裏，東方人是很古怪的，明明可以選擇更富有激情的生活，但卻只願意在原地踏步，可爲了追求這種一眼望到頭的穩定生活，又願意去流血革命。

自古以來，所有君王追求的大一統，無非也只是在追求穩定的權力，君王如此，小民也是如此，徐尚氣摸着自己的良心講，如果暴力手段和文明手段都能改變漫威世界，那他肯定選文明手段。棽

然後，他便理解了，席勒爲什麼在神盾局當一個心理醫生，而不是出去當個超級英雄。

或許，即使他有特殊能力，也不會這麼做，這是東西方文化思維上的本質區別，中國的爭霸，說到底是一邊打一邊建的權謀思維，而不是搶一票就跑的海盜思維。

在與史蒂夫一起前往特工培訓學院的路上，徐尚氣一直在想，現在他當上了神盾局和神矛局的公務員，那麼他到底要做什麼，才能獲得自己追求的穩定，也讓漫威世界更穩定？

徐尚氣並不笨，或者說，身處西方世界當中的東方人總是有一種來自於祖先智慧的靈光，讓他們可以從他們從小就誦讀的那些歷史故事當中，找到每一件事的答案，因爲人類的歷史本來就是在無盡輪迴。

現在看起來，這個世界的確應該處於未來，徐尚氣低頭看向自己腳下的飛梭，他很確定電影裏面漫威世界人類科技發展還沒到這種水平，至少民用沒到這種水平。

可是從之前席勒與鄭賢兩人的對話之中，徐尚氣得知，並不是只有一個或兩個國家科技發達，好像所有國家都保持着原來的政體，但是科技前進了一步，這其實很奇怪。

徐尚氣所設想的人類聯合發展科技並邁入宇宙時期世界的政體，至少也得是個地球聯邦，可是看起來，這個世界科技發展了，政治文化倒是沒什麼發展，不過這倒也好，讓他更能適應。棽

這樣的局面不是沒有弊端，礙於國別和國際關係的鬥爭，每件事都要帶上很多的政治考量，許多技術無法順利合作，這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初入星際時期的後發紅利？

想到這裏，徐尚氣恍然大悟，其實他的這個位置真的很重要，因爲他可以連接兩個超級大國，雖然他只是個實習特工，但這份實習工作也是獨一份，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人微言輕。

而看之前鄭賢與席勒的態度，他們似乎是打算在搭建夢境世界的技術這方面進行一些合作，而他們會談的地點是夢裏，也就是說，他們可能不方便在現實世界中見面，看來這項技術的合作還有些阻力。

徐尚氣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自己能做點什麼，能讓自己那遠在萬里之外的同胞們去夢境裏繼續卷，阻力是什麼？破局點又是什麼？

“徐，徐，你在想什麼？我們到了。”

史蒂夫的聲音在徐尚氣的耳邊響起，徐尚氣愣了一下，隨後就反應了過來，他對着史蒂夫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說：“啊，不好意思，我剛剛走神了。”

史蒂夫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帶着他一起走出了飛梭，出現在他面前的是看起來像是外星城市一樣的特工基地。棽

中間的大樓是個正20面體，兩側的高樓左右對稱，像是匕首的形狀，三座樓連在一起，上空還漂浮着一個巨大的空天母艦。

“你入職的時間非常巧，我們的新基地纔剛剛投入使用，這可是紐約州郊區最好的一塊地皮了，天知道尼克是怎麼讓國會批准給他拿來蓋基地的。”

史蒂夫半開玩笑一樣說道：“這裏的建築所使用的科技都是最新最前沿的，包括空調、新風系統、冷熱交換通道，全都是目前最先進的版本，培育食材的溫室和養殖場都是水星基地同款，保證有機無公害。”

“對了，你的個人終端……差點忘記給你了。”史蒂夫從運動服的懷裏掏出來一個手環一樣的東西，徐尚氣也接過來戴上，然後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走進了這個巨大的基地。

剛走進這幢建築，徐尚氣就驚呆了，難以言喻的巨大空間之中，無數穿着神盾局制服的特工來來往往，不是走在地上的那種來來往往，而是飛在天上的。

整個建築不光外形像蜂巢，內部也極像蜂巢，所有的特工好像都穿着一套從外表看起來不太明顯的外骨骼裝置，然後像回巢的蜜蜂一樣在各個部門之間穿梭。

整個建築的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天井空洞，直達建築最頂層，方便飛行的特工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離到達他想去的部門。棽

就在徐尚氣震驚地站在原地的時候，史蒂夫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鐵片遞到了徐尚氣面前，徐尚氣一低頭，發現那看起來有點像是名片，但他看不懂上面寫的文字和編號。

他接過來之後，有些茫然的看着史蒂夫問：“這是什麼？”

“是不是很羨慕他們能飛起來？”史蒂夫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說：“你的表情寫着這句話，不必羨慕，穿上它，你也能飛。”

徐尚氣眨了眨眼，又低頭看向自己手裏的那個小鐵片，他吞了一下口水問道：“怎麼穿？”

“用最帥的姿勢把它扔到半空。”

徐尚氣睜大了眼睛，然後他伸出另一隻手，使勁一敲自己拿着鐵片的那隻手的手腕，鐵片飛舞到半空裏，以種徐尚氣根本看不清也看不懂的方式迅速展開，武裝到了他的身體上。

徐尚氣發現，自己的手腕、腳腕和最下方肋骨的附近附上了一層薄薄的膜，此時還在閃爍着神祕的光澤。棽

史蒂夫指了一下對面的一個房間門，然後原地後退，一個極速衝刺起跳，直接跳到了天井對面的走廊上，並站在欄杆後面對徐尚氣招了招手。

徐尚氣有些猶豫的退後了兩步，緩緩展開雙臂，雙腳離地，然後像喝醉了一樣，晃晃悠悠的朝着對面飛過去。

他發現，這東西並不需要專門集中注意力去控制，用起來的感受有點像是揹着一個推進器在水裏游泳，用肌肉就可以控制方向和提速。

徐尚氣落地之後長出一口氣，像是有些呆住了一樣，史蒂夫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是最新技術神經電控制的壓縮魔法外骨骼，所以我說，你來的正是時候，以前可沒有這種好東西，想飛只能憑天賦。”

可史蒂夫卻發現，徐尚氣的眼睛越來越亮，然後他聽到他用激動的語氣說了一句史蒂夫聽不懂的中文“這不是飛行外掛嗎？！”

徐尚氣深吸了一口氣，他緩緩朝着欄杆走過去，然後看着飛起來的特工喃喃自語道：“我說怎麼沒系統！這裏遍地金手指啊！”

“不……以前的我只是個普通人。”他又皺起了眉，看着從蜂巢最上方半透明天花板中照射下來的陽光，有些着迷一樣說：“這裏的每個特工都有金手指，那麼普通人呢？”棽

“普通人或許也有。”徐尚氣像是回憶一樣說道：“那種飛在天上的公交車和火車，它們也能飛了，普通人也能飛了。”

徐尚氣的腦中無數零碎的幻想拼成一幅畫面，在他死前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看到那個卡車司機閉着眼睛，一邊睡覺，一邊開車。

徐尚氣很清楚，那車廂後面滿滿的貨物，或許前一天晚上還在另一個遙遠的城市之中，而今天就到了工廠中投入流水線變成產品，再回到每一個普通人手中。

可疲勞駕駛的卡車司機撞死了徐尚氣，就意味着，它們再也不會到達工廠裏了。

卡車司機、出租車司機和他自己永遠都不會再走向規劃好的人生終點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哪一個勞動者，會故意用失誤損壞自己的勞動成果，他們必須得在追求效率和保證安全兩者之間保持平衡，而這就如在刀鋒上起舞。

徐尚氣急着回實習單位加班，出租車司機急着拉客掙錢，卡車司機急着送貨，效率與安全脆弱的平衡關係不幸被打破，釀成了三個人或是三個家庭的悲劇。棽

可如果……徐尚氣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如果有一種在天上飛的更高效的運輸工具，能夠全天候自動運行，把他送到想要去的地點，這場悲劇是否就能避免？

徐尚氣沿着欄杆一路往前走，他想，大學老師說的是對的，一切不足，都是生產力的不足。

但現在，發達的未來圖景在他眼前展開，讓他切實的意識到，未來終有一天，生產力的不足會被彌補，人們自由翱翔於天際，萬千個如他一樣的悲劇，都將不再發生。

站在蜂巢中央的走廊上，徐尚氣捏着欄杆的手指緩緩握緊了，根植在每一箇中國人心底的星星之火，開始越燒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