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羣星的呼喚（六）

“那是什麼？”斯塔克皺起眼部的肌肉問道。

“多瑪姆而已。”

斯特蘭奇十分放鬆的靠在單人沙發的椅背上，雙手搭在扶手，翹起腿說：“我這裏還有大魔影、深紅領主、地獄領主……託尼，你真的覺得這些生命的存在如此簡單嗎？”

“其實如人類一樣，能量是人類的工具，也是他們的，能量的重要性對於他們來說，也和對於人類來說差不多，我們以能源驅動機器建立文明，但那並不是我們本身。”

“他們不是能量生物嗎？”

“那只是一種表現而已。”斯特蘭奇眼中深沉的黑暗褪去後，眼神中富有至尊法師的智慧，他又將小臂向內扣，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身前說：“每一位大魔神的核心都是概念或者規則，而非能量。”

“黑暗維度是多瑪姆的財產，他把它看得很重要，爲了讓自己的財產更多一點，他便想要以黑暗侵蝕世界，但那只是因爲他的貪婪之心，而不是生存需要。”

“只要這個宇宙還存在黑暗，多瑪姆就不會完全死去，他的死亡更類似於沉睡，無盡的長眠取代了真正的消亡，或許只有宇宙毀滅，他纔會隨之毀滅。”

“而在歷任至尊法師與這類生物打交道的漫長曆史當中，我們也曾遇到過更爲古怪和恐怖的存在，我的老師古一，曾向我講過那段扭曲又可怖的歷史。”

斯特蘭奇和斯塔克同時將視線放在那本黑色的筆記本上，當兩人的視線焦點重疊到一處，斯塔克便從斯特蘭奇那裏。聽到了法師們探祕羣星背後的舊事。

“在古老的海伯利安時代，巫師們便已經開始對於羣星的背後感到好奇，他們繪製法陣，獻上祭品，召喚這些隱於星辰背後的恐怖存在。”

“而現代的魔法師們普遍認爲，那些所謂的法陣和祭品其實並沒有奏效，是巫師們對於星辰的窺探，引發了這些古老存在的注意。”

“當它們將注意力投射過來時，巫師們獲得了無與倫比的強大力量，但同時也陷入了無止境的癲狂和痛苦，現代的魔法師也普遍認爲這種力量不是那羣存在賜予的，瘋狂也同樣。”

斯塔克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有完全聽懂，斯特蘭奇用了許多古老又艱深的詞彙，有些甚至不像是人類的語言，但他依舊用那樣沉溺的語調說：

“巫師們獲得的力量，不過是它們降臨的餘波，而他們遭遇的瘋狂，也只是因爲他們直視瘋狂本身，這些降臨的存在，沒有想要對誰賜福，也沒有想要是誰遭受痛苦，它們的存在本就是極致的混亂與瘋狂。”

“而若談及它們本身是怎樣的，我的老師古一曾說，星空的背後沒有寶藏，只有無盡的盲目與癡愚。”

“它們隱藏在羣星深處的無質界中，而當羣星歸位之時，它們將重新降臨。”

“它們到底是誰？”

斯特蘭奇順着斯塔克專注的目光回望，然後像陷入某種感召的狀態當中，吐出了一連串斯塔克聽不懂的語言，但這種語言又在斯塔克的腦中彙集成爲一個名字——“舊日支配者”。

“請原諒我現在才用某個具體的詞彙來形容我經歷過的瘋狂故事，如果這是某篇小說，那麼我會給它起名爲——舊日重臨。

但這並非是我太過疏忽，從而一直使用不明確的代詞指代它們，只因尋找到這個名字的故事同樣驚險而刺激，我必須記錄下來，那還得從我在洛基山國家公園朗斯峯山腳下追尋外星墜落物的探險開始說起。

當太陽落山後，難以言喻的興奮感推着我的背，讓我沒有選擇撤回基地，而是從登山包當中拿出了我的手電筒，照亮了我即將踏上的黑暗之路……”

書桌前的席勒擡起筆，用有些睏倦的眼神看向窗外，太陽終於還是升起來了，熾烈的光線越來越亮，光線忽而一晃，手電筒挪開後，露出的是奎爾滿是細小傷痕的臉。

他步履艱難地在叢林當中穿行，不時的用手裏的柺杖撥開濃密的灌木，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看在我剛剛救了你的命的份上，你就不能聽我一回嗎？！我們現在應該回基地，而不是繼續危險的深入！”抓緊登山包提手的火箭浣熊在奎爾的耳邊嚷嚷着，他說：“你還說你沒有恐高？那你怎麼解釋你站在那麼高的樹枝頂上暈倒的事？！”

奎爾抿着嘴，好像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一樣，他把頭撇到一邊說：“謝謝你用勾索救了我，沒讓我摔斷脊椎，但那其實只是個意外，我覺得我的狀態很好。”

火箭浣熊深深的嘆了口氣，也沒有再勸，奎爾加快了步伐，飛船失事冒着的煙柱離他越來越近了。

幾分鐘後，撥開一叢茂密的闊葉植物垂落下來的葉片，奎爾終於看到了那艘失事的飛船。

“上帝啊。這是什麼？！”

奎爾震驚的表情無以復加，因爲出現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他腦子裏預想的那種精美的、極簡的、符合流體力學的金屬製品——他以前在NASA見過的所有飛船殘骸都是如此。

面前的這個飛船不稱它爲飛船並不確切，它更像是一個倒懸着插入地底的宮殿碎片，好像是某個巨大的宮殿被切碎了一片，然後被隨手扔到了這裏。

奎爾再走近了一些，他發現，他的判斷沒錯，那應該是四分之三個哥特式宮殿主殿的尖塔，就是那種哥特式教堂正廳旁邊常見的尖塔式建築物。

之所以稱它爲哥特式，是因爲奎爾那較爲匱乏的建築學知識讓他找不出其他更確切的風格來描述這個建築物了，它通體呈現黑色，牆壁上有金色的流光，金屬裝飾上閃爍着星星點點的星空花紋。

但同時它周圍的空間有一種錯亂感，讓人感覺它好像並不是真的長成這樣，只是人類的大腦只能把它理解成這樣。

“怪不得NASA的局長會堅信這裏面有寶藏……”

在巨大的建築物面前，奎爾的身影小到快要消失不見了，他仰着頭盯着這宏偉的遺骸。

然後他又突然反應過來，捂着自己的脖子說：“我在山峯上的時候怎麼沒看到這麼個大傢伙？這、這不科學……”

“你現在還能秉承着一顆科學之心，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意志堅定的表現了。”火箭浣熊也同樣盯着這個建築物，並伸出爪子拍了拍奎爾的肩膀。

“我可不覺得你貿然進入這裏面會有什麼好下場，我覺得我們應該先離開，然後從長計議。”

“你真的不太像個野獸，或者說和他們截然相反。”奎爾一邊說，一邊邁動步伐，開始圍着這處遺骸繞圈，似乎是想要找到一個入口。

忽然間，一種震顫從大地上傳來，奎爾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震倒在了地上，他努力穩住自己的身體，但與此同時，低沉的鐘聲響起來。

“咚……咚……咚……”

天旋地轉。

奎爾捂住自己的耳朵，但卻完全阻擋不了鐘聲的滲入，他看到，月光之下大樹的陰影處，那些可怕的黏膩的觸鬚又開始扭曲的活動起來。

黏膩的觸感爬上他的腳腕，然後是他的全身，接着深入他的胃袋和腸道，奎爾張大了嘴拼命的呼吸着，耳邊滿是從眼睛當中伸出的勾鐮刺破自己腹部肌膚的聲音。

“噗嗤、噗嗤、噗嗤……”

從蛹當中涌出的眼睛揮舞着無數尖利的肢節朝着黑暗深處飛奔而去，並爬上了黑暗中幾道身影的臉上，成爲了他們的眼睛。

載着眼睛的怪物越走越近，“噗嗤、噗嗤、噗嗤……”

奎爾狂亂的揮舞手臂大喊道：“別過來，別過來！滾開，快點滾開！！！！”

“你還好嗎？嘿！嘿！夥計，醒醒！我們不是什麼怪物，我們是神盾局的特工！你能清醒點嗎？”

明亮的光線照到了奎爾的臉上，光芒的刺激讓他忽然回過神來，他的手臂僵在了半空，挪開之後看到的是幾個青年的臉。

“你沒事吧？你到底怎麼了？”

爲首的那個青年的面容讓奎爾感覺到有些熟悉，他的思緒忽然又被牽扯回回地球的第一天，他在一個報亭的旁邊給麗莎打了電話，而那個時候，從他身旁跑過去的報童，手上拿着的報紙頭版頭條正印着這個青年的臉。

“彼得……彼得·帕克？”

“你看，我就說讓萊利去安撫是有效的吧，人人都信任彼得·帕克。”站在爲首青年身後的一個亞裔青年攤開手說道。

“老兄，你要是沒事就別在地上躺着了，不涼嗎？小心你的腰。”亞裔青年走上前把奎爾拉了起來，奎爾使勁搖了搖頭，顯得不太清醒。

“抱歉，先生，但我恐怕必須得問問，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和這個神祕的建築物又有什麼關係？”

“我是，我是NASA的調查員。”奎爾喘着粗氣說道：“你們又是誰？我可不覺得神盾局的特工會這麼年輕。”

“我們的確不是正式特工，只是接到了神盾局的臨時任務而已，我是本·萊利，你也可以叫我彼得·帕克，隨你喜歡，我和我的朋友們受神盾局的委託前來調查此次墜落的不明飛行物。”

萊利向着奎爾伸出了手，奎爾一隻手捂着腦袋，另一隻手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手，並說：“所以你們是那種有特殊能力的怪人？”

萊利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隊友，站在他身後的有緋紅女巫旺達、賈維斯和徐尚氣，然後他又回過頭看着奎爾，點了點頭說：“是的，我們都有特殊能力，但我們也都稱不上怪人。”

“畢竟，我們沒有大半夜的倒在樹叢裏又喊又叫。”萊利聳了一下肩，聽着他輕鬆的語氣，奎爾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周圍什麼都沒有。

沒有扭曲的觸鬚、沒有可怕的粘液，他又低下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腹腔，沒有破腹而出的怪物，一切都是幻覺。

“沒什麼，我只是摔倒了而已，我叫彼得·奎爾，你們也可以叫我星爵，這是我的朋友火箭浣熊。”

萊利眨了眨眼看向跳到奎爾肩上的浣熊，他剛想糾正一下奎爾的措辭，就聽到那隻浣熊張開嘴對他說：“你好，我是火箭浣熊，把你已經到嘴邊的那些不禮貌的措辭收回去，我不是他的寵物。”

“嗯，好吧，抱歉。”萊利撓了撓頭，可如此輕易接受的姿態，卻讓火箭浣熊有些不適應了，刻意壓低了一旁的眉毛，做出一個古怪的表情說：“你對我會說話不感覺到驚訝嗎？”

“呃，我也認識一個朋友，我還常去他家打遊戲，他是一隻會說話的耗子，我覺得你們兩個可能會很有共同語言。”

“我覺得不會。”

“好了，各位別寒暄了，萊利，你來之前不還嚷嚷着要速通嗎？我們趕快進去吧，不論找到什麼，拿魔法一股腦的裝起來，然後扔給尼克頭疼去吧。”

徐尚氣皺着眉，他搖了搖頭，感覺到有點難受，旺達敏銳的發現了他情緒有點不對勁，於是便問道：“你怎麼了，徐？你前段時間不是去神矛局集訓了嗎？還是控制不好那種所謂的‘氣’嗎？”

“我感覺氣的流向在變得混亂。”徐尚氣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有點胃疼，或許是我中午喫的太多，但總之，我不太舒服，我們趕快調查完，趕快走吧。”

賈維斯伸手扶住了徐尚氣，但徐尚氣輕輕地推開了他，示意自己不需要幫助，而這時，站在最前方的萊利對奎爾要一起進去調查表示驚訝。

“抱歉，我真的不是要小瞧你，但很明顯你現在的精神和身體狀態恐怕不太適合……”

萊利慾言又止，他看向奎爾，這個青年現在的狀態的確不是很好，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糟糕，臉上全是劃痕，面色蒼白，身上都是泥土的痕跡，但眼裏卻有一種不太正常的興奮。

“我狀態好的很，相信我，就和你們一樣，我也需要一些調查結果回去交差，我可以幫得上忙的。”

萊利猶豫了一下，但想到自己蜘蛛俠的身份，又回頭看了一眼旺達，自己幾人的能力探索個失事飛船綽綽有餘，多帶上一個人也沒什麼，哪怕他是個累贅。

於是，一行人開始繞着尖塔尋找入口，他們小小的身影穿梭在宏偉的建築物之前，幾乎與黑暗融爲一體。

而尖塔破碎的頂端，懸掛着一輪巨大的圓月。

“當我們爲月亮而癡迷的時候，便忽略了這明亮星體背後，隱藏於黑暗中不起眼的星星。

太多的異常提醒我該早日脫身，但那時，我完全忽略了它們，如同那些被捲入水渦中的殘渣一樣，朝着未知的黑暗空洞，無可遏制的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