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舊日重臨（一）

“我這是在哪兒？”

徐尚氣捂着頭暈暈乎乎的站起來，然後便意識到此情此景在不久之前發生過，但奇怪的是，某種痛苦和生澀感離他遠去了。

他感覺到他體內的氣流前所未有的流暢，那些很少受他掌控的神祕力量彷彿嵌進了他的肌肉和骨骼當中，變成了他本能的一部分，於是在他跳起來的時候，他不自覺的將這些力量加諸於腿部和臂膀，讓自己的動作更強而有力。

徐尚氣一個鯉魚打挺從地面上跳了起來，然後便聽到了沉重的過於粗糙的呼吸聲在他的右側響起，於是他又本能的一個翻滾，避開了一條抽過來的觸手。

“又來？！”

徐尚氣驚訝的大喊，但卻發現自己並不怎麼怕，因爲眼前的光線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現在是白天，日光正亮，微風拂面。

老天啊，他都已經有心情去感受微風了，徐尚氣在心裏抱怨道，然後他轉頭看向自己右側觸手的主人。

很好，那是一團他依舊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怪物，有點像是短了一截的眼鏡王蛇，此時正擡起臃腫的上半身，將胸前的觸手舞的像是風火輪一樣。

徐尚氣看了它一眼，然後轉身就跑，路上路過了正在從地上爬起來的萊利，徐尚氣十分熟練的一把薅住了萊利的胳膊，把他拽了起來，然後兩人一起往前跑。

“嘿，怎麼回事？”萊利的頭還有點發暈，他說：“時光倒流了？還是說我們又進入了另一個夢境？”

“鬼知道！”徐尚氣沒好氣的大喊，他們兩人剛衝出商場的大門，又是一個形似殭屍一般的怪物跳了下來，在地面上砸了一個大坑，堵住了兩人的去路。

徐尚氣和萊利緊急剎車，萊利轉頭看向徐尚氣說：“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不知道，我也剛醒！”

兩人朝着街道側面跑過去，可那個眼鏡王蛇怪物以及後來跳下來的那隻喪屍不依不饒的追着他們。

萊利終於有點受不了在地面上奔跑的不便感了，他遵循自己蜘蛛的本能，跳上了大樓的牆壁，然後以蜘蛛的姿態飛快的爬行起來，並對着徐尚氣大吼：“我們爲什麼要跑？！”

“不跑難道等着……等等我的舌頭還在！”

徐尚氣使勁的抻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然後舔了舔自己口腔內壁，看了一眼萊利的耳朵，發現那裏沒有血跡，萊利也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說：“是的，我的耳朵恢復了，就好像它從來沒受傷一樣。”

“唰”的一聲，徐尚氣一個緊急剎車，萊利都沒反應過來，又跑出去了幾十米，然後不得不着急忙慌的跑回來，跳到地面上，站在徐尚氣的身後，喘着粗氣說：“你怎麼了？怎麼又停下了？”

徐尚氣抖了抖自己的胳膊，活動了一下肩膀，然後又原地擡了幾下腿，轉頭看向萊利說：“你說的對，我們跑什麼？”

“可是不跑我們難道等着……嘿，我是蜘蛛俠！”萊利忽然反應了過來，他和徐尚氣一起轉頭，瞪大眼睛看向衝過來的兩隻怪物，緩緩說：“它們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能碰得到的、有形有質的怪物！”

“呲拉”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路邊歪斜的電線杆被掰了下來，然後又是巨物被掄起來的“嗖嗖”兩聲破空聲，緊接着是“砰”的一聲巨響。

眼鏡王蛇和喪屍一起被萊利舉起來的巨大電線杆打飛出去了幾百米，在視野裏遠到像是消失了一樣。

萊利和徐尚氣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興奮。

萊利伸出一隻手，噴射出去的蛛絲粘液粘在了大樓表面，蛛絲在陽光之下閃閃發亮，蕩起來的時候，髮絲在空中飛舞。

而徐尚氣比他更快，氣運雙足，縮地成寸，而後兩隻手指亮起光芒，在空中寫出一連串複雜的咒文，隨後輕咬舌尖，一點寒芒先至，法訣脫口而出。

“天猷天猷，下臨九州，逢妖寸斬，遇鬼擒收——急如敕令！”

瞬間，兩名身披金甲手持長矛的力士虛影朝着怪物衝了過去，那隻好似眼鏡王蛇一樣的觸手蟲子嘶叫着，用觸手抽打身邊的一切事物，而當長矛戳在它的腹部的時候，它好像被疼痛激怒了一樣，瘋狂的舞動上半身。

一道黑影從側方襲來，一腳將本就重心不穩的眼鏡王蛇怪物踢倒在地，隨後一個翻滾躲開襲來的喪屍，金甲力士回身一矛，將喪屍捅了個對穿。

兩名金甲力士單手立持，行禮消失，消失之前萊利還圍着他們打轉了兩圈，嘴裏嘖嘖稱奇，看到走過來的徐尚氣，他眼睛發亮的說道：“老天啊，你還有這本事？伱居然還說你是個普通人？！”

徐尚氣的臉色有些蒼白，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還好我臨走之前學了一手，這法訣哪裏都好，就是太耗精血了，持續不了太久。”

然後他又用萊利幾乎聽不到的聲音抱怨道：“也不知道這個身體的原主是怎麼想的，氣全用在練肌肉上了，我可是個法師玩家……”

擊敗了兩個怪物，兩人這纔有時間細細的打量附近的環境，不出意外的是，紐約又毀滅了但是這次毀的比較徹底，比較符合兩人心目中末世的景象。

倒塌的建築和燒燬的車輛自不必多說，街道上各種火炮覆蓋過後的痕跡，警車、軍用車，甚至是一頭栽在地上的直升機全都在冒煙，顯然剛經歷過一場大戰。

看到這種慘烈的景象，兩人不但沒有擔心，反而鬆了一口氣，還好，是傳統末日。

兩人沿着毀滅的街道一路往前走，萊利的語氣竟還有點輕鬆：“我感覺到我的蜘蛛感應恢復了，它運轉如常，你呢？”

“我的氣也不再紊亂了。”徐尚氣皺着眉體會了一下，然後眉毛逐漸舒展，並說：“而且它好像運轉的比之前更流暢了，畢竟之前它在我身體的所有經絡當中亂竄，倒讓我知道那些所謂的經絡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我現在甚至能夠像鄭局長說的一樣，在內窺的視野中把它們看得清清楚楚。”

徐尚氣聳了聳肩說：“你不知道，我們這種力量講究一個‘形神一體’，其實以前我根本不能順利的用出剛纔那個法訣，因爲每個人氣的流向都不一樣，雖然理論上我知道氣應該走哪個竅，但我不知道如何用我的心神引導它們，現在我知道了。”

“看來那個可怕的夢也不是全無收益，對吧？”萊利笑了笑說。

“但可千萬別再來一次了。”徐尚氣搖了搖頭。

隨後，他們兩個開始關注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他們之前的隊友去了哪裏，包括之前和他們在一起的旺達、賈維斯，以及後來衝過來的奎爾和火箭浣熊，這條街上完全沒有他們的蹤影。

“看來，我們是與他們徹底走散了。”萊利不無擔心的說道：“我確定賈維斯有照顧好自己的能力，他應該也能照顧好旺達，但旺達的狀態的確有些讓人擔心。”

“她最後抽調來的那些力量太可怕了，而且她好像還點燃了它，我不確定她現在到底是以什麼狀態存在的，但願別出什麼問題。”

徐尚氣也皺着眉看着周圍亂的一塌糊塗的街景，現在他的五感非常敏銳，甚至能夠感受到拂過他耳邊的任何一縷微風，而且就是這縷微風將一絲微不可察的呼吸聲吹到了他的耳朵裏。

“那邊有人。”徐尚氣頓住了腳步，轉頭看向轉角處櫥窗的櫃檯裏面，萊利停住，細細感應便發現，自己腦中的那根蛛絲被輕輕的撥動了。

他的蜘蛛感應也變得更加靈敏，甚至能夠被他主動用來感知某些事，他邁步朝着房子走了過去，徐尚氣想拉住他，但萊利搖了搖頭，輕輕推開了他的手臂說：“應該只是普通人，沒有危險。”

兩人走入了商店當中但卻看到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從櫃檯裏伸了出來，鑑於槍桿還在微微顫抖，萊利可以判斷出這個人不常拿槍，而且現在非常害怕。

“你還好嗎？別害怕，我們是來救你的。”

“滾開！”一聲尖利的女聲從櫃檯後方傳來。

萊利嘆了口氣，儘可能的放緩語調安撫道：“別那麼激動女士，你可以相信我們，我們是超級英雄，我們會救你的。”

顯然在新勇士團隊的這段時間，萊利向其他人學習了不少，包括如何在災難之中更好地把普通人拯救出來，做文明的溝通，而不是直接把人扛走，扔在一邊。

雖然某些時候後者更管用，但在情況沒那麼危急的時候，還是要考慮一下對方的心理狀態的，本就處於應激狀態的受害者，一旦再受到軀體刺激，很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雖然不至於傷害到蜘蛛俠，但也很容易傷害到他們自己，這就與他救人的目的背道而馳了。

萊利躬起身子慢慢的向前一步，努力不發出聲音，然後伸出雙手展示自己沒有武器，並說：“別擔心，我們不是怪物。”

“可超級英雄就是怪物！”女人瘋狂的尖叫道，黑洞洞的槍口轉了又轉，似乎不知道在瞄準誰，她大喊道：“你們、你們都是！給我滾開，不然我要開槍了！”

萊利和徐尚氣對視一眼，發現事有蹊蹺，萊利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徐尚氣不動聲色的緩緩繞到櫃檯一邊，可在看到蹲在櫃檯後的那個女人的時候，他驚訝的喊道：“傑西卡？珍寶女傑西卡？？你怎麼會在這兒？”

聽到自己的名字，躲在櫃檯裏的女人或者說是少女愣了一下，趁此機會，萊利一把抓住了槍管，“砰”的一聲，老式獵槍的火花迸濺出來，打掉了天花板上的吊燈。

萊利和徐尚氣一左一右以極快的速度衝進櫃檯，摁住了傑西卡，但傑西卡的力量比他們設想的大的多。

“放開我！你們這羣怪物！”

“我們不是怪物，我是蜘蛛俠！”

“蜘蛛俠就是怪物！！！”

“砰！”

萊利看着緩緩倒在地上的傑西卡，然後又將目光移到了徐尚氣剛剛收回去的拳頭上，徐尚氣嘆了口氣說：

“我說了，我更擅長物理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