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舊日重臨（十六）

充滿濃郁灰色霧氣的空間之中，兩位似神非神的存在互相凝視着對方，手拿羽毛筆的蒼老面容仍然對懸掛在對面的黑色太陽抱有疑慮。

故事之神洛基是宇宙中極爲特殊的存在，他掌管着宇宙裏的所有故事，創造故事、傾聽故事、感受故事，他是故事的孩子，也是故事的父親，因此當每一個故事在筆下被寫就，便也同樣寫進了他的靈魂之中。

最近一個荒誕古怪、離奇恐怖的故事吸引了他，宇宙之中的恐怖故事太多了，但大多零散不堪、十分混亂，每一個故事當中都有一個鬼怪，他們五花八門，但卻各不認識，多數時候都只會傷害創造這個故事的種族。

但故事之神洛基最近聽到的這個故事卻與其他的恐怖故事都不同，它在混亂之中存有秩序，無數恐怖的存在各有其名字，甚至還有親緣關係，用自己的象徵、性格、愛好共同構成了一張複雜的關係網。

可在秩序之中又十分無序，他們沒有想要故意傷害任何智慧生命，只是靜靜的停留在羣星深處，而那些窺伺真相的人所遭遇到的瘋狂，不過是他們咎由自取。

拋開此番不談，從恩格爾伍德到神祕存在夢境世界的終結，這個跌宕起伏的故事勾起了故事之神的好奇心，他想知道羣星深處是否真的有什麼。

於是他便來了，便看到了這一輪懸掛在高天之上的黑色太陽，恐怖宏偉又壯麗。

不過。不論故事之神洛基怎麼調查，他與羣星深處的存在，好像總是隔着一層厚厚的屏障。

他無法接近他們，也無法觀測他們，他也並不知道到底要怎麼迴應羣星的呼喚。

他所得到的那個故事當中並未寫明這件事，而其他所有的故事之中也都沒有類似的技巧。

這非常不可思議，因爲如果有人真的接觸過羣星。那麼故事之神洛基肯定能夠在傾聽過的萬千故事之中找尋到蹤跡。

就在故事之神洛基感覺到疑惑的時候，另一個故事引起了他的注意。而這個故事正來自於另一個宇宙的他自己。

“劇烈的光芒一閃，席勒從有些迷茫的睏倦之中醒來，仙宮的臥室窗外，能夠看到希阿帝國的皇家飛船減速並降落時引擎口明亮的能量尾焰。

這可真是奇了，席勒想，希阿帝國女王夫婦居然會親自前來祝賀，而且比其他兩大帝國來的要更早……”

一個有趣的懸疑故事，

這個故事來自於另一個自己的這個事實難免爲這個故事增添了幾分更加懸疑的特質——是什麼樣的宇宙，能夠讓這麼多方，以這種方式在這裏角力？

當故事之神洛基將注意力投射到這個宇宙之時，他便聽到了這個宇宙的所有故事，以及那所有故事之中無數略顯熟悉的、充滿干擾的噪音——“故事之神！托爾把我關起來了！救命啊！”

將意識投射在黑色太陽上面的席勒，或者說是貪婪，卻突然感覺到高塔之內傳來一陣呼喚。

“貪婪，貪婪！聽到廣播請立刻回到高塔，聽到廣播後請立刻至高塔廣播站報到！”

席勒有些不耐煩的抽回意識，然後再次將意識沉下去，來到高塔當中，並搭乘電梯來到了廣播站的樓層，剛一推開門就看到了一個綠色皮膚的席勒正坐在廣播臺前喊話。

“貪婪、貪婪，聽到廣播請……哦，你來了。”

“怎麼了，斯克魯爾？幹嘛這麼急着找我？我辦正事呢。”貪婪問道。

被稱作斯克魯爾的席勒走上前說道：“不是我找你，是尼克找你，他找你找瘋了，你趕快過去吧。”

“可我手頭還有事要做呢。”席勒皺着眉抱着胳膊說：“他有什麼要緊事非得我過去？如果是這一期的心理學評估報告的話，你給他不就行了嗎？你的身體不是正在時間管理局嗎？”

“要是這事，我就不來找你了。”斯克魯爾搖了搖頭說：“你還不知道嗎？他找你準是些和經費之類有關的事兒，要不就是你們以前計劃的延伸，我聽他罵了半個小時的娘，實在受不了了，你快過去吧。”

貪婪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剛想說他們兩個換班，結果就感覺到身處於地獄廚房診所內部的身體旁邊有動靜。

當時，他假裝電視劇太無聊睡着了，可現在彼得·帕克正搖晃着他的身體，想和他一起打新出的雙人遊戲，席勒最多還有三秒鐘的時間醒來，否則彼得和史蒂夫很有可能會去找斯塔克告狀，那他就露餡了。

於是貪婪大步上前衝到了廣播臺前喊道：“傲慢！傲慢！傲慢你在嗎？聽到廣播請速來廣播站，聽到廣播請速來廣播站！”

沒多一會，黑着臉的傲慢出現在了廣播站門外，貪婪從廣播臺前站起來說：“快上去頂班！我發誓這是這個月最後一次了，求你了！”

傲慢滿臉的不耐煩，但他還是抿着嘴說：“沒戲，蝙蝠俠能認出我。”

“那你去黑色太陽那兒，斯克魯爾去上號，然後我上他的號。”

“你真是遊戲打多了。”

幾分鐘之後，席勒沿着時間管理局走廊走出去，還沒等走到尼克的辦公室，就聽到他在裏面瘋狂的罵娘，主動屏蔽了一下他語氣裏的髒字，剩下的十分之一的有效信息大意是，洛基曠工導致本應該完成的工作七八天了還沒有頭緒。

席勒推門進去，尼克轉頭就想大吼，一看到是席勒，他停頓了一下，試探性的問：“席勒？”

“沒錯，是我，斯克魯爾剛剛把我叫過來，怎麼了，值得你發這麼大的火？”

“洛基已經曠工快一週了。”尼克雙手叉腰，深深的嘆了口氣說：“你也不是不知道，現在在星際裏混得開的也就他和滅霸，滅霸身份特殊要價又高，我們也不太敢用，現在全指着洛基去刺探星際社會的情報。”

“托爾把洛基關起來了，他不上班，信息更新太慢，六個項目組跟着他一起停工，橫跨各個單體宇宙的情報網始終搭建不起來。”

尼克使勁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走到了辦公桌後坐下，看起來疲憊又沮喪，席勒聳了聳肩說：“你找我也沒用，你知道我不是出外勤的那塊料。”

“我也沒打算讓你出外勤，那太浪費了，我正在聯絡所有泛人類文明圈當中能夠隨意變更外貌的特殊人類，魔形女現在走不開，羅剎女和幻象大師都在萬磁王的手裏，那傢伙不會輕易放人，法師們很忙，基本走不開，蜘蛛俠那說一句謊打三個嗝的樣子也做不了情報工作。”

尼克又深深的嘆了口氣，席勒給他倒了杯水，他咕咚咕咚灌下去半杯，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抹了一下嘴說：“我找你過來，一方面是想讓你去跟托爾談談，他們阿斯嘉德王權更替的時候，他都沒真的對他弟弟動手，怎麼現在又把他囚禁起來了？”

“他那套防止過勞死的說辭就更是好笑了，咱們三個人類還沒說什麼呢，冰霜巨人難道還能先累死嗎？”

席勒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並附和道：“我也覺得他們完全是小題大做，但就像斯塔克非得盯着我一樣，誰讓他們拳頭大呢？”

尼克又嘆了口氣說：“早知道有今天，我就應該先想辦法給你們加強一下武力，起碼讓你們在被抓住的時候能跑得掉。”

“沒戲。”席勒搖了搖頭靠在了辦公桌上。

“還有一點。”尼克用指尖敲了敲桌子說：“我和萬磁王那個該死的精神病人控制狂完全聊不到一塊去，他也完全不信任我，因爲神盾局當初的確追捕過他，不過看起來你們兩個好像聊得來。”

“格溫蜘蛛俠剛剛告訴我，她和暗影蜘蛛俠運送M'Kraan水晶前往冥界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變種人肯定會找你，問問你處理M'Kraan水晶的建議。”

“你可以藉此和他們談價，讓那兩個老狐狸不要再把羅剎女還有幻象大師之類的變種人死死攥在手裏了，難道他還真指望他們能下崽嗎？”

尼克狠狠的用指節敲了一下桌子說：“我絕不可能答應他們如勒索一樣的條款！20套和蜘蛛俠同標準的戰衣是我的底線！醫生，記住這一點，多一套都沒有！”

“當然了，看在X教授的面子上，我可以附送三年的保修和維護，以及他們送過來的人我們可以幫忙培訓，那羣變種人和文盲沒什麼兩樣，他們該知足了！”

席勒笑了笑在尼克對面坐下，他雙手放在桌面上，看着尼克的眼睛說：“我倒覺得你不必急着開價，過段時間變種人會比你更急。”

尼克眯起了眼睛，拇指輕輕撫摸了一下食指的側面，看着席勒認真的神情，他又瞪大了眼睛說：“你不是吧？託尼·斯塔克那麼盯着你，你還能有辦法……”

“我永遠有辦法。”

“說說吧。”尼克把椅子往前拉，同樣把雙手放到桌面上，身體前傾，做出側耳傾聽的姿態。

“過不了多久，M'Kraan水晶很有可能會顯示出其真正的力量，而變種人完全無法控制它。”

“你在上面動了手腳？”尼克皺起了眉，眼中嚴肅的情緒似乎是在說他在判斷席勒這一行爲是否有點太過冒險，他沉吟了一下，用手摸了摸鼻子下方，並說：“席勒醫生，我聽說了你好像在理工學方面有所進步，但在這方面，我和託尼的意見完全一致，並不是每一個長得像燈泡一樣的東西你都得去擰它一下。”

席勒揮了揮手，示意他完全誤會了，並說：“我可沒有這個本事，也沒有好機會去擰M'Kraan水晶，我知道它的危險性。”

“但同時我知道它的特殊性質，它的本質其實是通往其他宇宙的通道，和我給永恆打開的那道地鐵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區別在何處？”

“M'Kraan水晶更不穩定。”席勒搖了搖頭說：“你可以把它理解爲一個隨時可以打開傳送門的大炸彈，所以我才暗示變種人把它放在冥界。”

尼克笑了起來說：“是啊，因爲骷髏架子不會再死一次。”

“別說冷笑話。”席勒皺了一下鼻子說：“但其實與那無關，最重要的是海拉所在的冥界與死亡國度的聯繫非常緊密，海拉所運用的王者之力，其實也是來自於本世界的死亡。”

“所以這有什麼意義？”尼克暗示席勒把話說明白點。

席勒身體後仰，把一隻腿搭到另一隻腿上，露出了一個笑容說：“很快，一羣曾經殘忍的殺死了自己那個世界的死亡的怪物將會通過M'Kraan水晶打開的通道來到這個宇宙，而他們的目的就是對這個世界的死亡化身執行‘驗屍’儀式，殺死他，並殺死這個宇宙的死亡。”

“降落在充滿死亡氣息的冥界，能夠讓他們更好的瞭解這個宇宙的死亡，並且更快的找到這個宇宙的死亡化身。”

尼克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席勒卻從桌前站了起來，看向時間管理局辦公室窗外的星空，說：“我需要一個好的目標，來看看我磨了這麼久的劍到底夠不夠鋒利。”

尼克坐在原地，只是擡起眼睛看向席勒。

“一場考試？”

“一場考試。”

尼克的手指一直在桌面輕敲，沉默了一分鐘之後，他問：“你又怎麼確保所有人會團結起來抵禦外敵？”

“他們不得不這麼做。”

“哦？”

席勒回頭看着尼克的眼睛說。

“因爲這個宇宙的死亡化身，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