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章 愚人村的夏天（三十二）

賽琳娜站在距離哥譚海灘不遠的帆船小屋裏，瑪姬正在低頭數錢盤點今天的收穫，她們前一天製作好的所有的小配飾都賣光了，去除成本，她們還淨賺了二十多美元。

就在賽琳娜往嘴裏灌着冰汽水的時候，瑪姬把一卷美元塞進了賽琳娜的手裏，賽琳娜剛要說什麼，瑪姬就說：“可別說那些讓我聽了嫉妒到想把你推進海里的話，我知道這算不上什麼，但如果你想理直氣壯的拒絕布魯斯往你身上掛一大堆東西，總要有些底氣。”

賽琳娜立刻湊到了瑪姬的身旁，使勁的親了瑪姬一口，笑嘻嘻的對她說：“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去當小偷，我也很久沒那麼幹了，憑勞動掙錢，對吧？”

瑪姬有點嫌棄的推開她，並說：“這是爲了防止某天你們吵架的時候，他對你說‘離開了我你就只能去做個小偷’。”

“放心吧，他要是敢這麼對我說，我就撓花他的臉。”賽琳娜雖然這麼說着，但還是嘆了口氣。

和瑪姬分別之後，賽琳娜搭上了帆船小屋老闆的便車，但賽琳娜要去的是韋恩莊園，和老闆並不完全順路，於是賽琳娜就讓老闆在在南區和東區的交界處的一個路口停車，她步行前往韋恩莊園。

在往韋恩莊園走的路上，賽琳娜忽然發現南區邊緣的中產社區旁邊開了一家大型零售商超，看起來是某個連鎖品牌，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後面陳列着各式各樣的商品。

賽琳娜對於逛超市興趣不大，在商場前種了兩棵非常大的樹，那裏的樹蔭能夠很好的幫賽琳娜避免走過這一段路時的暴曬，她想也沒想就朝着那邊走了過去。

樹蔭的旁邊剛好是落地櫥窗，賽琳娜走路沒事幹就往裏面張望，忽然她的腳步頓住了，因爲她在這家超市最靠近窗戶的那一排零售貨架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商品。

“老天，那是窮鬼曲奇嗎？”賽琳娜用手遮在額頭上方，趴在櫥窗上往裏面看，驚歎的說：“這玩意兒竟然還在賣？已經漲到39美分了？！我記得我小時候只要5美分一小包。”

賽琳娜舔了舔嘴脣，似乎是在回想記憶當中的味道，她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手裏瑪姬塞給她的報酬，裏面剛好有幾張零錢，最終還是走進了超市的大門。

兩分鐘之後，賽琳娜滿意的拿着兩包曲奇餅乾走了出來，她走到了落地櫥窗前的花壇旁邊坐下，把一包餅乾放在腿的側面，拿起另一包端詳了起來。

“原來是五包合成一包了，但那也貴了不少，我的老夥計，現在恐怕沒人敢叫你窮鬼曲奇了，畢竟韋恩巧克力餅乾也才一美元一包。”

賽琳娜一邊嘟囔着，一邊用手去撕包裝袋，但是她鼓搗了半天，才發現這種家庭包裝根本沒有便捷開口，沒有剪刀很難打開。

賽琳娜摸索了一下，發現身上沒帶武器，連略顯鋒利的鑰匙都沒有，她嘆了口氣，拿起另一包餅乾站了起來，想着只能回到韋恩莊園再想辦法了。

很快阿爾弗雷德就推開了莊園的大門，微笑着對走進來的賽琳娜說：“愛莎小姐去羅德里格斯莊園上課了，大概還要半小時纔回來，您可以先喫個下午茶，我現在就去準備。”

“不，不用了，阿福。”賽琳娜叫住了阿爾弗雷德，晃了晃手裏的餅乾說：“我有這個了，能給我把剪刀嗎？”

賽琳娜很快就從那結實的家庭包裝裏掏出了一小包餅乾，一小包裏面有兩塊不算厚實的曲奇麪粉糖和巧克力豆，表面刷了一層黃油，烤乾之後是土黃色的。

賽琳娜剛把一塊曲奇送進嘴裏，就像想到了什麼一樣說：“對了，阿爾弗雷德，我想去一趟布魯斯的書房，現在那裏應該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吧？”

“沒有，您儘可以使用，需要我幫您把茶盤端過去嗎？”

“謝謝，但是不用，我現在不渴。”

說完賽琳娜叼着那塊曲奇朝二樓走去，然後打開書房門走了進去，阿爾弗雷德站在茶几旁邊，用鷹般銳利的目光掃視賽琳娜留在桌子上的曲奇包裝上論文一樣的配料表。

晚餐的時候，賽琳娜和布魯斯都被告知愛莎在羅德里格斯莊園過夜了，於是他們就沒有去大餐廳喫飯，而是對坐在廚房島臺上喫阿爾弗雷德做的簡餐。

主食是夾着冷黑豬火腿片和豌豆泥的三明治、比利時奶油青口貝和油浸金槍魚塔塔，賽琳娜抱着三明治大咬一口，咀嚼的時候就發現，昏暗的燈光下，布魯斯看她的眼神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猶豫。

賽琳娜給了布魯斯一個疑惑的眼神，但布魯斯還是猶豫着喫完了一個塔塔纔開口說：“你今天去了書房嗎？”

“是的，阿爾弗雷德說那裏沒放着什麼重要的東西，所以我去找本書看，當然也沒仔細看，就是翻了翻。”

“你在裏面喫東西了嗎？”

賽琳娜立刻僵了一下，她努力的把滿嘴的食物嚥下去，把眼睛翻到另一邊說：“大概……沒有吧，或者……一點點？”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布魯斯無奈的問。

“好吧，我吃了塊曲奇餅乾，不是什麼有味道的食物，而且我注意用紙巾包着了，絕對沒有污染你的書。”

布魯斯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了一個透明的小袋子，就像是化學實驗室裏面常用來裝一小塊固態原料的那種長方形小袋，那裏面赫然放着一塊半個指甲那麼大的曲奇渣。

“老天，它什麼時候掉下來的？！”賽琳娜不可置信的說：“我差不多喫一口要低頭看地上二十次，怎麼可能還會掉渣呢？”

“我在牀邊沙發的縫隙裏發現的，可能是你看書的時候掉到了衣服上，你站起來的時候又滑落到了縫隙裏。”

“拜託，布魯斯，你肯定在書房喫過下午茶，對吧？這種食物就是會掉渣，我又不是什麼曲奇偵探。”

賽琳娜睜着大眼睛看着布魯斯，企圖矇混過關，發現布魯斯的神情毫無變化，她只好挫敗的呻吟了一聲之後說。

“好吧，我以爲可以在那裏喫東西，所以我就把沒喫完的曲奇餅乾帶進去了，我保證下次不會了，我不是說曲奇不會掉渣，而是不會再掉在你書房的沙發上了，我保證！”

看着在胸口畫十字發誓的賽琳娜，布魯斯把那個小袋子平放在了桌面上，然後他雙手放在桌面上，看着賽琳娜說：“書房可以喫東西，以前我就在那裏喫下午茶，曲奇掉渣的原因很複雜，但我也並不在意。”

“但是，賽琳娜，我分析了一下曲奇麪粉當中的氣孔結構，和這半顆巧克力豆當中可可粉的來源，發現這是一家來自於大都會的廉價食品公司生產的產品，售價爲家庭裝39美分的GNE巧克力黃油曲奇……”

賽琳娜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她聽出了布魯斯話語當中的不滿，於是放下手裏的食物，從吧檯椅上跳了下去，攤開手看着布魯斯說：“上帝啊！聽聽你說的話，廉價食品生產公司，食品就只是食品而已，你不會是想阻止我喫你口中的廉價食品吧？！”

“拜託，布魯斯，我不是和你一樣生下來就喫有機食品的富家小姐，你不能要求我完全不喫工業流水線上生產的食品，只因爲你把它看作是廉價食品，這比你堅持要往我身上套那些可怕的裙子離譜多了！”

“聽着，賽琳娜，這和它的價格無關，我絕對不是……”

“你絕對不是歧視我的出身。”賽琳娜站在島臺對面，雙手叉腰看着布魯斯說：“然後你要說，我現在有了更好的選擇，我完全沒必要再去喫這些廉價食品了，你給我提供這些是因爲你愛我，所以我完全不需要介意，也別爲過更好的生活而羞愧，你完全原諒我這些小習慣……”

“好吧，你也給我聽着，布魯斯，我對把曲奇渣弄到你的沙發上感到非常抱歉，下次我會盡量不在餐桌以外的地方喫東西，但是我會喫我想喫的東西，不論它是否廉價，你不可能在這方面操縱我。”

布魯斯的表情顯得有些無奈，賽琳娜看着他的眼睛退後了兩步，搖了搖頭轉身向着門外走去。

賽琳娜一路離開了韋恩莊園，以她的身手倒是不需要擔心哥譚夜晚的治安情況，所以她非常乾脆的爬上了一幢樓的樓頂，打算如以前一樣，在哥譚轉一圈發泄心中的煩悶。

可就在她剛剛爬上樓頂的時候，一道黑影出現在了她的身後，一個略帶沙啞的女聲從風中傳來：“看看啊，一隻憤怒的小貓咪，和你的飼主吵架了嗎？”

賽琳娜猛的回頭，看到一個穿着深色風衣的黑髮女人站在她的背後，瞬間賽琳娜回憶起自己好像在報紙上看過這張臉.

“塔利亞奧古？”

“是我。”塔利亞笑了笑，不知何時已站在了賽琳娜的身後，然後說：“你在爲我指控了你的首富男友而生氣嗎？”

賽琳娜深吸了一口氣，瞬間她動了，如一隻貓一般靈活的向側方一閃，漆黑的鞭子如靈活的蛇尾一般朝着塔利亞捲了過去。

“被我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嗎？”塔利亞敏捷的躲開，嗖嗖嗖三發暗器扔出，絲毫沒有逼退賽琳娜，她一邊觀察着鞭子的軌跡，一邊說：“看來你是要站在布魯斯那一邊了，不過也是，又有幾個女人能拒絕世界首富夫人這個名頭呢？”

“啪”的一聲，鞭子的力道更重了，塔利亞看到了賽琳娜臉上滿滿的憤怒和殺意，卻沒發覺她藏在背後彎如鷹爪的手。

“呲拉！”

夜深了，仍舊站在廚房島臺前的布魯斯看着推門走進來的賽琳娜，目光落在了她仍然沾着鮮血的指縫上。

賽琳娜在黑暗中的眼睛閃着微光，她直直的盯着布魯斯說：“我爲我之前的話道歉，廉價食品還不是最過分的形容詞，以前我們把那種餅乾叫做‘窮鬼曲奇’。”

“我不是說……”

“閉嘴，聽我說，你知道我爲什麼要買它嗎？”

布魯斯沉默的看着賽琳娜，他知道賽琳娜不需要他回答，賽琳娜把手裏的鞭子扔到了一旁的沙發上，然後說：“我還跟着幸運媽媽併爲她而偷東西的時候，她每週都會去我們不認識的地方採購，買來一大袋五美分一小包的散裝窮鬼曲奇，放在衣櫃的最頂上。”

“只有表現最好的孩子才能得到一小包，而我每週都有格外的一包，因爲我和她的關係最好，她很喜歡我。”

“跟你們這羣從出生就端着紅茶在莊園裏喫下午茶的闊佬不一樣，那是我小時候唯一能喫到的一種甜食，所以我纔會去買它。”

布魯斯的表情變得柔軟了起來，但還沒過去一秒，他就聽到賽琳娜咆哮道：“這就是你想聽到的故事，對吧！窮人要麼就得有點悲慘過往要麼就是別無選擇要麼就是見識短淺纔會去選一個東西！你們這羣該死的闊佬！”

“我告訴你，布魯斯·韋恩，我他媽的寧可去喫39美分一大包的窮鬼曲奇，也不喫你提供給我的39美元一小塊的有機蛋糕，就是因爲廉價曲奇夠甜！我就是愛喫高糖高熱量的垃圾食品！！！”

“以及我不想在婚禮上穿的像一棵聖誕樹，不是因爲那衣服有多貴、多有來頭，而我覺得自己承受不起，而是因爲那他媽的不舒服！！！”